我忍無可忍地睜開眼,眼淚噼裡啪啦地往下落:
「你不要說了,你不許……」
剩下的話被蘭薩堵了回去。
滾燙又克制地親吻落在了我唇角,像是從巖漿飛出的一隻蝴蝶。
9
不幸中的萬幸,蘭薩沒有做更多惡劣的事。
他止步於那個夾雜著紛繁情念的輕吻,而後松手放開了我。
我腿一軟,差點順著門板滑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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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薩手疾眼快地扶住了我:「小心點。」
我是因為誰才會這樣的啊?
看著沒事人一樣的蘭薩,我又氣又急,一堆質問的話湧到嘴邊。
說出口的卻是:「我們都是向導,你怎麼能親我呢?」
向導都是要和哨兵結合的。
即便如今這個時代,因為向導數量的急劇下降,哨向的結合不再是一對一的模式……
那也不能、不能這樣啊。
「不是向導就可以親你了?」蘭薩的關注點奇奇怪怪,「如果我不是向導,安安就願意被我親了嗎?」
這人怎麼這麼會曲解別人的意思!
但如果蘭薩真的不是向導,那跟他結合的話應該會很不錯吧……
我思緒不受控制地飄忽了一瞬。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我登時鬧了個面紅耳赤。
看到我的反應,蘭薩似乎愉悅起來。
他安撫地輕拍了幾下我的後背,沒再逼問我那些奇怪的問題。
「沒事的安安,你是特殊的。你沒必要想那些事情,隻要遵循自己的內心就好。」
看見我臉上的疑惑,蘭薩也沒有解釋的意思。
他體貼地讓開幾步,似乎又變回了那個我熟悉的,溫和有禮的好好室友。
「乖,去洗澡吧。」
被接二連三地嚇到,即便訓練課沒跑幾步道,我也出了不少的汗。
蘭薩剛才離我那麼近,不會是聞到了什麼味道吧。
我害羞又緊張地偷偷聞了下自己的衣領。
……好像沒什麼味道?
「有髒狗的臭味,安安還是趕緊洗掉吧,」蘭薩微笑著說出了十分恐怖的言論,「不然我怕自己忍不住,親自幫你洗下去。」
我不可置信地瞪了他一眼,立刻飛奔進浴室。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隔著一層薄薄的門板,清晰的笑聲令我耳根發麻。
我捏了捏耳朵,反鎖了浴室門,強裝淡定地往浴室裡面走。
但拉開浴簾的瞬間,夾雜著冷香的奇怪氣味撲面而來。
我顫抖地松開了簾子。
半晌,嗚嗚咽咽地蹲下身,將燒紅的臉埋進了膝蓋。
10
那天的意外事件後,我一看見蘭薩的臉就忍不住面紅耳赤。
但我們畢竟是室友,我無法用躲開阿佩普的方式來躲開蘭薩。
本就避無可避,蘭薩還理直氣壯地打著「提防竊賊」的旗號,把我看得更緊了。
除了上課時間,他幾乎無時無刻不在我身邊。
他甚至不願意稍微裝一下,看向我的眼神毫不收斂。
雖然嘴上說著給我時間思考,不會逼我。
但我毫不懷疑,隻要我有半點松懈,蘭薩就會乘勝追擊。
那對看似美麗實則危險的鹿角,早就暗中準備就緒,隻待無知的獵物露出軟肋。
幸好,就在這個時候。
白塔開始了今年的野外集訓。
這個我之前最討厭的實戰環節,如今毫無疑問成了我的救命稻草。
我歡呼雀躍地做著「戰前準備」,故意忽視了身後蘭薩灼熱的視線。
雖然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
但管他的,起碼現在我自由啦!
11
我好像高興得太早了。
今年的集訓竟然換了規則。
往年都是學員們內部分組進行攻防戰,然而今年教官們竟然親自下場了。
學員方要在教官們的攻擊和埋伏下,從山林內獲得及格線以上的任務分。
標著特殊記號的任務道具本就不起眼,每個道具還隻有 1 點任務分。
三天時間內,想快速積攢到 150 分,最好的出路就是去攻擊教官們。
畢竟規則特地強調,淘汰一名教官就可以直接獲得 50 分。
可手無寸鐵的學員們,想要淘汰裝備齊全的教官,無異於痴人說夢……
坐在去往集訓地的車上,我皺眉看著手中這份集訓規則。
怎麼說呢。
感覺學員方幾乎沒有獲勝的可能啊。
和隻要通過畢業考核,就能正式得到編制,進入匹配系統的向導不同。
哨兵們必須在塔內獲得足夠優異的成績,才能順利畢業。
如果這次集訓全軍覆沒,和我同級的這批哨兵估計都得留級。
「但是外面汙染區還在擴張,應該很需要戰士。塔為什麼在這個時候突然變得嚴苛起來呢……」
我喃喃自語的時候,手裡的規則說明突然被蘭薩抽走。
「想那麼多幹什麼,頭不會疼嗎?」
因為頭部曾經遭受創傷,我不但失去了兒時的部分記憶,精神也變得比普通向導更加脆弱。
醫生一直叮囑我忌多思多慮,我自己時常忘記,蘭薩倒是謹遵醫囑。
我乖乖松手:「還好啦,隻是單純好奇而已。」
「那種事情沒什麼好好奇的,」蘭薩淡笑著,給我倒了杯溫水,「身為哨兵光有好運氣可不行,想和你匹配,自然也需要最拔尖的實力。」
跟我有什麼關系,蘭薩又開這種玩笑。
我悄咪咪瞪他一眼,抿著水杯吐泡泡去了。
12
集訓開始的前一晚,大家吵吵鬧鬧地聚在一起燒烤。
哨兵們熱火朝天地圍在烤爐旁嬉鬧著,大有一副要用今夜的快樂來彌補未來三天苦難的架勢。
比起Ţű₇撒歡的哨兵們,為數不多的三五位向導,則坐在一起安靜地商量著明日的戰術。
蘭薩也在其中。
見我好奇地張望,他還含笑跟我打了個招呼。
我也朝他擺了擺手,然後縮回帳篷,繼續收拾我的醫療箱去了。
是的,雖然今年集訓的規則變得苛刻,但那隻是針對哨兵和攻擊型向導們。
對於我這種治愈系向導來說,這次集訓和野炊沒什麼太大區別。
畢竟我隻是個需要坐鎮大後方的醫療兵。
正想著要怎麼打發未來三天的時間,帳篷忽然被人掀開。
高大的身影彎著腰走進來,乍一看甚至像是無聲闖入人類領地的野獸。
我悚然一驚,直到仰頭看清來者的臉,才放下了手中攥著的鎮靜劑。
「阿佩普?」我驚訝地看著他,「你不去和大家一起烤肉嗎?」
滿是獸性的赤眸打量著我的神色,見我沒有什麼抗拒和反感的表情,阿佩普才慢吞吞地走了進來。
然後像隻大型犬一樣蹲在我面前,伸出了自己的左手。
「受傷了,」他將指腹的傷口遞到我眼前,「來找你,上藥。」
我看著那道顯然是用匕首劃出來的口子。
我:「?」
一瞬間我有好多話想說,但看到阿佩普面無表情但難掩期待的樣子後,我還是咽回了那些吐槽,從醫藥箱裡翻出一個粉色的 OK 繃。
「纏繃帶好像有點離譜,用這個可以嗎?」
高大的哨兵沉默點頭,但在我要把 OK 繃貼上去的時候,他往後縮了一下手。
「缺了步驟,」他做了個吹的動作,「我看到你給別人治療傷口時,會這樣。」
哪個別人?
那個巴掌大的雲雀精神體嗎?
他兩米高的大個子,和人家小不點比嗎?!
我十分震撼地看著面前這個被譽為天才的孤狼哨兵。
但因為阿佩普堅持,我還是猶豫地低下頭,朝他傷口輕輕吹了一下。
結果好不容易讓阿佩普滿意了,就要把 OK 繃貼上去的時候。
帳篷的門簾再一次被人掀起。
在看清蹲在我面前的阿佩普時,蘭薩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
「阿佩普,集訓還沒開始,現在還不是該打擾向導的時候吧?」
阿佩普站起身,像座山一樣將我擋在身後。
「受傷,可以來找她。」
蘭薩金眸淬冰,扯出一抹近乎譏諷的笑:
「又不是什麼致命的傷,也值得安安為你浪費精力?」
「就算你是 S 級,如果無法控制自己的本能,隻會像條飢腸轆轆的狗一樣來搖尾巴,那你也不配成為她Ṭûₒ的哨兵。」
阿佩普看著蘭薩,將蘭薩眼底對我的保護欲和佔有欲看得一幹二淨。
但他沒有多說什麼。
他本就不善言辭,更是從不與人爭口舌之便。
阿佩普隻是轉過身,輕手輕腳地抽走了我手中的粉色創可貼,而後安靜地離開了帳篷。
那背影,就像是第一次進入人類社會,因而迷茫的野獸。
13
蘭薩毫不掩飾自己對阿佩普的敵意。
因為阿佩普在我面前展現出的笨拙,我即便懷疑他是那個偷我內衣的變態,也無法對他生出過多的警惕。
但蘭薩不同。
作為攻擊型向導,他本來就隻把哨兵當成需要用狗鏈拴住的戰鬥工具。
而阿佩普在他眼中,更是一隻用鏈子也拴不住,還想衝進溫室破壞他玫瑰的畜生。
「安安,不要這麼好說話,」蘭薩忍不住嘆氣,「集訓期間我無法一直在你身邊保護你,面對擾人的野狗,你要學會疾言厲色,直接踹開他們。」
他語氣裡滿是大家長的擔憂。
但說這話的時候不要把我抱進懷裡會更好。
他的行為和他口中的禽獸有什麼區別嘛。
顯然,連蘭薩都無法拒絕的我,更不好意思「踹開」別人。
於是蘭薩突發奇想,試圖教會我怎麼拒絕別人。
「要是那個蠢狗再來煩你,你就直接扇他的臉?」
但還沒等我驚恐拒絕,他自己先否認了。
「這個不行,我怕他趁機舔你的手。」
我:「?」阿佩普是什麼未開化的野獸嗎?
蘭薩越想越氣,明明是他在思考怎麼對付人家,可說著說著,卻像是已經親眼看到阿佩普抓著我的手指用力亂舔一樣,眼中甚至升騰起了S意。
「他真的太討厭了對不對?要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