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那我先出去接個電話。」

 

我試圖站起身來，卻感覺有點兒晃悠。

 

「還好嗎？」

 

朦朧中看到紀淮策的俊臉靠近，我嚇得胃裡一頓痙攣，吐在了他的褲襠上……

 

我的天，這一切能不能就當作沒發生。

 

「對不起……」

 

「打擾了紀老板的雅興，你想不想幹了？紀總您別生氣，我現在馬上叫人來清理！」

 

張老板罵罵咧咧地出去叫服務員。

 

Advertisement

我抬眼，卻看到紀淮策的臉變得低沉。

 

「不能喝還逞能。」

 

下一秒，感覺自己被攔腰抱起，突然雙腳離地讓我不得不勾住他的後頸。

 

「你、你要幹什麼？」

 

「幫你醒醒酒。」

 

8

 

迷迷糊糊中，我感覺自己被塞進了車裡。

 

是熟悉的味道，我側頭看他，視線卻開始重疊。

 

「我會對你負責的，你的褲子，我賠你……」

 

紀淮策發動車子，淡淡地回了我。

 

「好啊，褲子兩萬三，我給你抹個零。」

 

聽完感覺頭更暈了，戳了戳他的手臂，試圖討價還價。

 

「那個……我覺得褲子洗洗還能穿……」

 

他被氣笑了，側頭瞟了我一眼，那眼神……

 

我沒看錯吧，怎麼感覺到一絲絲的寵溺？

 

「說到錢就慫了？」

 

我急忙賣慘，希望得到一絲絲的同情：「唔……人家窮嘛。」

 

他笑了笑，問我：「要不要喝點兒水？車後座有，自己拿。」

 

確實喉嚨燒灼得厲害。

 

趁他正在打著方向盤的時候，我扭頭看向車後座。

 

扭頭的瞬間，頭腦發脹到極點，胃裡的翻湧一下子爆發……

 

「別吐這裡……臥槽。」

 

然後，我就失去了意識。

 

等我再次醒來，頭痛依舊炸裂。

 

而我正窩在軟綿綿的被窩裡，我的身邊，躺著一個超級無敵大帥哥。

 

睫毛可真長啊，鼻梁怎麼這麼挺，還有嘴唇……比我的還粉。

 

……等等！這不是紀淮策嗎！！！

 

我嚇得倒吸一口冷氣，這才一下子清醒。

 

意識到自己隻穿著襯衣，血液又一次衝上腦門。

 

為什麼我會覺得全身酸痛，昨晚……

 

腦袋感覺要炸開了，我想原地消失！

 

趁他沒睡醒，我急忙撿起地上的衣服，做賊一樣地溜了。

 

身上還穿著紀淮策的襯衣，蓬頭垢面的我直接拐進街邊一家剛開門的服裝店。

 

買了一身套裙之後，簡單地化個妝，就去了公司。

 

昨晚發生了什麼，我不記得也不想記得。

 

9

 

剛到公司，唐二代就急忙走了過來。

 

「我說 Eva 啊，你終於來了，客戶都等了好一會兒了。」

 

站在會議室門口，唐二代再三叮囑我：「對方的創意總監是意大利人，英語不太好，說意大利語你沒問題吧？」

 

「沒問題。」

 

「OK，我就知道你能行。」

 

以前讀書的時候，曾到意大利做過一年的公費交換生，交流方面應該都沒問題。

 

信心滿滿地跟著唐二代進了會議室，就看到了那一位意大利男人，和……坐在他旁邊的紀淮策。

 

Holy shit!

 

我這是被下蠱了嗎？怎麼到處都能遇到他！

 

我第一反應是掉頭就走。

 

唐二代卻拉住我：「Eva，這是 GM 的紀總，這是 GM 的創意總監亞當。」

 

我戰戰兢兢地走過去，想好該怎麼圓場。

 

而紀淮策卻很淡定地和我握手：「你好 Eva，我是紀淮策，初次見面，請多指教。」

 

這下輪到我一頭霧水了。

 

但轉念一想，我昨晚的妝那麼濃，自己親媽都認不出來，他認不出也很正常。

 

好在對方眼比較瞎，我這才放下心來。

 

在交流的過程中，發現紀淮策的英文講得不賴，意大利語也遊刃有餘。

 

看來也不是空有一副帥皮囊。

 

嘖嘖，上帝可是把他的天窗都打開了。

 

會議結束後，紀淮策看向我：「你的意大利語說得不錯。」

 

我淡笑著回應：「我以前在意大利做過一年的交換生。」

 

他嘴角揚起，眼眸裡泛著柔光，看起來心情不錯。

 

10

 

對著洗手間整理了一下著裝，還好成功地蒙混過關了。

 

從洗手間出來的拐角，差點兒撞上紀淮策。

 

本來想禮貌地點頭走過，沒想到他低頭笑了笑，叫住了我。

 

「Eva 小姐身上的香水味有點特別。」

 

我衝他露出了標準的笑容：「謝謝。」

 

「有點淡淡的酒香。」

 

這神補刀，一下子將我鎮住了，但我還是保持表面的鎮定。 

 

「香水多少有些酒精的成分。」

 

這該S的窒息感又來了，尤其是仰頭看他的時候。

 

我隻有暗暗地掐著自己的手心，才會讓自己不懼怕他眼裡的鋒芒。

 

「我還以為 Eva 小姐喜歡喝酒呢，我公司剛好有一批從法國進口的葡萄酒……」

 

「謝謝你的好意，我不喝酒。」

 

有時候戴的面具多了，就會不知不覺地說謊。

 

即使我昨晚才幹掉滿滿一杯伏特加。

 

紀淮策勾起嘴角笑了笑：「那可惜了。」

 

11

 

下班之後，大家都說要去慶功宴。

 

我這才知道一向難啃的 GM 的單子，在今天竟然籤下了。

 

「你都不知道紀總的要求有多高，氣哭了我們好幾個創意總監。」

 

「是啊，可能是我們這次做的方案有了突破吧。」

 

我收拾著桌面，準備要去給明瀚上課。

 

「哎，Eva，今天也多虧了你，幫我們把方案翻譯得這麼細致，一起去慶祝呀？」

 

我看了眼時間，再不走待會兒就會堵車了。

 

「我今晚還有事，你們去吧。」

 

「你總是那麼忙，是去約會吧？」

 

拜託，我看著像有男朋友的樣子嗎？

 

我邊往外走，邊和他們揮手：「玩得開心啊，我先走了。」

 

在附近商場的洗手間卸了妝，換了一身素白的衣服和帆布鞋，戴上黑框眼鏡，儼然就變了另一副模樣。

 

有時候我挺佩服自己的毅力，每天來回換臉、換衣服，扮演著幾個不同的角色。

 

奧斯卡影後的獎項，應該頒發給我。

 

12

 

明瀚開門看到是我，頓時臉一垮。

 

「啊……我不想學英語。」

 

我將水果遞過去，順手揉了揉他的發頂：「乖，你不學我怎麼有錢拿？」

 

「毫無感情的賺錢機器人。」

 

「謝謝，我是。」

 

我走進客廳瞄了一眼：「你二叔不在嗎？」

 

「他還沒回來呢，估計公司有事吧。」

 

他不在正好，不然我還得想著怎麼應付他呢。

 

這麼想著，我整個人放松了下來。

 

「洛老師，你有男朋友嗎？」

 

明瀚趁我在批改試卷的空隙，見縫插針地來問我。

 

我在試卷上圈出了他的錯題，抬頭瞟了他一眼。

 

「小小年紀就這麼八卦，這題我說了這麼多遍你還是做錯了，罰抄十遍。」

 

孩子叫苦連天，我卻選擇視而不見。

 

有時候學習真得逼一把，這麼好的條件還不好好學習，找打。

 

想想我當年，大夏天的夜晚還在路燈下苦讀，腿上全是蚊子包。

 

趁明瀚罰抄的間隙，我窩在沙發上偷偷地眯了會兒。

 

不知睡了多久，被窗外的鳴笛聲吵醒。

 

低頭看到身上披著柔軟的毯子，心裡一暖，明瀚這小子還是個小暖男呢。

 

書桌上的鍾顯示已經快一點了，我嚇得趕緊坐起身來。

 

我媽在家估計要等著急了。

 

在客廳遇到了紀淮策，不過他靠在沙發上睡著了，身上還穿著今天穿的襯衫。

 

看來也是累的。

 

躡手躡腳地往外走，卻突然被叫住。

 

「不打招呼就走？」

 

真的是怕什麼來什麼。

 

我回頭扯著嘴角笑，紀淮策幽深的眼神裡還帶著一絲疲憊。

 

「我看你睡得很沉，不想打擾你。」

 

他冷哼一聲，走到我跟前，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洛老師，你平時都不看手機嗎？」

 

「看啊，怎麼了？」

 

「那你不回信息？手機不用可以捐了。」

 

「啊？你說那個信息啊，對不起對不起，我還以為我回了。」

 

是的，我用意念回的。

 

他的俊臉明顯地透露出不悅，眉頭也微微地皺起。

 

我屏住呼吸，想著怎麼打破這瞬間尷尬的氣氛。

 

幸好手機鈴聲在這時候響起，我笑了笑：「可能是我媽打來的，催我回家呢。」

 

是個陌生的號碼。

 

我等來的不是我媽的電話，而是急診中心的電話。

 

掛掉電話，我整個人都恍惚了，身子差點兒站不穩。

 

「對不起，我有急事先離開了……」

 

13

 

紀淮策二話不說就拿起車鑰匙，連夜送我去醫院。

 

和我媽相依為命的這些年，我見慣了冷眼，也習慣了親戚們的事不關己。

 

我將自己偽裝成堅硬的外殼，所有事情自己扛著。

 

當有一個人突然接過我手裡的重擔，告訴我不必逞強的時候，積壓的眼淚一下子土崩瓦解。

 

是的，我並沒有自己想象的堅強。

 

我害怕失去。

 

趕到醫院的時候，醫生通知我，我媽必須立刻進行手術，讓我去繳費。

 

這突如其來的費用，我又急又亂，一下子竟呆立在原地。

 

肩膀突然被攬住，紀淮策將我拽著往收費處走。

 

「還愣著幹什麼？時間不等人。」

 

他幫我墊付了手術費，這麼多錢一下子就劃走了。

 

我就這麼欠下了巨額債務。

 

「謝謝，我一定會盡快地把錢還你。」

 

他沒接話，抽出紙巾遞給我。

 

「把眼淚擦擦，平時那麼要強，關鍵時刻怎麼傻了呢。」

 

我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滿臉是淚，真的好丟人。

 

「今天太麻煩你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在這兒等就好。」

 

「沒事。」

 

他默默地陪著，閉上眼靠在手術室外的長椅上睡著了。

 

我看著他的睡顏，心裡也不免有了矛盾，這樣溫柔的他，真的如別人所說的那樣不堪嗎？

 

因為今晚的濾鏡，我願意相信他有溫柔可愛的一面。

 

這一面，隻有我知道。

 

如果說之前對紀淮策是見色起意，那當他沒有絲毫猶豫地掏出銀行卡墊付手術費的時候，我是真的動心了。

 

14

 

手術很成功，我激動之下，忍不住回頭抱住紀淮策。

 

「嗚嗚嗚……太好了……！」

 

感覺到他身子變僵硬，我才意識到這樣不妥。

 

剛想要撤離，他拍了拍我的背：「沒事就好。」

 

仿佛我們在一夜之間，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發酵。

 

紀淮策要趕著早上的公司會議，先離開了。

 

而我回到家中，看著鏡子前素面朝天的自己，不敢相信我就這樣面對了紀淮策一整夜。

 

還好這些年學會了化妝換頭術，才能在三個角色中遊刃有餘。

 

素顏的我是洛煙，化精致妝容的是 Eva，頂著大濃妝的是茵茵。

 

快速地洗漱化妝，就往公司趕。

 

不管昨晚發生了什麼，社畜第二天還是要繼續打工。

 

唐二代對我三番五次遲到的行為略表不滿，但也隻是口頭說兩句。

 

「你怎麼回事？最近老是遲到，紀總都等你很久了。」

 

我看向坐在桌子對面的紀淮策，他眼底下也有濃濃的黑眼圈。

 

想到昨晚的事，我對他的語氣都變得溫柔了許多。

 

「對不起紀總，讓您久等了。」

 

紀淮策倒是沒生氣，翻了翻手裡的文件，輕描淡寫地問了句。

 

「Eva 似乎昨晚沒休息好？」

 

「老毛病了，失眠。」

 

熬了一夜，工作狀態確實大打折扣。

 

強撐著困意，硬是把方案的細節和對方翻譯完了。

 

回到工位上，午飯都沒吃，就趴著睡了。

 

迷迷糊糊中，被同事的動靜吵醒。

 

大家都聚在一起分咖啡，早知道我也點一份了，困得直打哈欠。

 

沒想到同事直接給我拿了杯咖啡過來。

 

「Eva，你有口福了，紀總請我們喝咖啡，這份是你的，加糖、加奶。」

 

所以……是因為他看到我困了，才點的嗎？

 

為了給我點，所以給全公司的人都點了？

 

不可能吧……

 

我想了想，還是給紀淮策發了微信。

 

——謝謝你的咖啡。

 

才兩秒，我立刻就撤了回來。

 

因為我想起，我微信是以洛煙的身份加的他！

 

我睡覺睡傻了……

 

但願他沒有看到我發的內容。

 

果然，他給我回了句。

 

——洛老師撤回了什麼？

 

——沒什麼，問你吃午飯了嗎？

 

——還沒，要一起嗎？

 

我簡直是！

 

給自己挖坑的一把好手！

 

15

 

我又選擇性地不回復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