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爸媽和她接觸時間少，但也沒少見她的品性。

 

走之前特別悄悄立下遺囑，我們家的房子和錢都留給我的孩子出生後才能繼承，否則他們母子倆不能動用一分。

 

我慶幸父母的未雨綢繆，也感慨自己當年的識人不清，現在我得自己保護好父母辛苦打拼的一切，不能讓他們在泉下還擔心我這個不爭氣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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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你也知道咱家的情況！我和阿傑就這S工資，十萬塊要攢多久，這癌症就是個無底洞！我看新聞好多人得了癌症，高高興興地出國玩一圈或者靜養，沒過一陣子病竟然好了，這不是最省錢的法子嗎？」

 

李秀娟哭聲被我的言論施法打斷：「可是……」

 

我繼續施法：「您平時總叫我們節儉，我一直記著您的教誨！再說，我之前婦科病去檢查的時候醫生也和我說了，好好調理身子，我給咱家添個大胖小子沒有問題！孩子我得生啊！不能讓咱老李家斷後呀！孩子一下來我們大把要用錢的地方呢！現在不省著點能行嗎？」

 

一聽到孩子，李秀娟仿佛找到一個切入點，火力全開：「你生什麼孩子！你生得出嗎？這錢你能省下來給誰用啊！阿傑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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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傑慌亂地捂住了李秀娟的嘴，把她拖到房間裡，砰地一下關緊了房門。

 

房間裡傳來了細微的哭聲和說話聲，不過很快被砸東西的聲音給蓋過了。

 

李傑當然害怕她一著急不過腦子把他無精症的事透出底。

 

晚上我找李傑商量說我們一家出五萬，然後讓三個哥哥家平攤五萬。

 

他直接開口接過我的話頭：「湊齊十萬給大哥讓他去管他親生母親，我盡孝這麼多年也足夠了。」

 

也許這段日子他才發現這個母親不僅沒有幫他在事業上得領導歡心，還容易惹出麻煩讓他在單位裡惹笑話。

 

雖然他不說，但我知道，他希望盡早送走這個大麻煩。

 

這次他是希望我來唱黑臉，他還是在戲裡扮演好人，可惜我不會讓他如願。

 

李秀娟哭到半夜還沒有停下來，我不忍心，隻好去她房裡安慰她。

 

「媽，別哭了！我和阿傑說好了，醫藥費我們出大頭！但是阿傑執意要把你送去鄉下，我也拗不過他，你知道這個家總是他說了算！」

 

我抹了抹她的眼淚，把懷裡的卡塞給她：「這是我自己存的點私房錢，阿傑不知道！你到時候去鄉下自己照顧好自己……」

 

我假裝哭起來：「雖然平時我們相處起來有矛盾，但媽你信我，我把你當自己人，你要是去了鄉下過得不痛快，你打電話給我！不管阿傑怎麼說，我都把你接回來！」

 

李秀娟揣著我的卡，嘴唇顫抖：「靜靜，我實在是沒想到你會對我這麼好……這些S千刀的，都說養兒防老，可沒想到我養的都是群白眼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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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抹了把臉，湊近我耳朵邊：「我知道有個生兒子的秘方，你再向阿傑多要點錢給我，我保證讓你生個大胖小子！」

 

我定定地看著眼前這個人，直到把她看毛了：「怎麼了，靜靜？」

 

人類物種真是太神奇了，怎麼會有這種人存在呢？

 

明明知道自己兒子是無精症，借此天天對著兒媳頤指氣使。

 

現在還在想著騙我，當我太蠢麼？

 

「沒事……媽！我想到個好主意，保準阿傑不會讓你去鄉下了！」我淺笑著。

 

她眼睛一亮，聽我說完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第二天一早，李傑沒看到李秀娟在房子裡：「她又去哪作妖了，連早飯都不做了？」 

 

我喝了口熱豆漿，擺擺手說不清楚。

 

等李傑一去上班我就向單位請了個假，溜到他單位門口看戲。

 

果不其然，隻見李秀娟聽了我的主意，一大早扯著橫幅，額頭系著一條紅綢巾，拿著大喇叭在李傑單位門口大喊：「求求兒子救救病重的老母親……」

 

李傑一下車就看到這樣的景象，嚇得當場就跑，可惜被李秀娟一把拉扯住。

 

邊哭邊叫兒子救她，兩人在李傑單位門口拉拉扯扯，不少人都看熱鬧圍起來，場面相當壯觀。

 

我借路人手機撥通了警察局電話，說有人在單位門口聚眾鬧事，毆打老人。

 

沒一會警察來了，將拉拉扯扯的兩人一起帶到派出所。

 

我假裝驚訝地接到警察電話，慌慌張張去局裡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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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達警局的時候，這兩人還在互相指責。

 

「我不這麼做你還會管我S活，都是你逼我的，兒啊！我真的是命苦，攤到你們這些討債鬼……」

 

「你這樣做有沒有想過我，我怎麼在單位混？」

 

李傑咆哮起來，作勢要上前打李秀娟，卻一把被警察按住。

 

李秀娟臉上還掛著彩，看樣子李傑還是沒忍住自己的脾氣。

 

「媽怎麼了？」我上前詢問。

 

李秀娟哭起來：「這個不孝子打我罵我，我不這麼做留不下來，活不了，我不想去鄉下等S啊，靜靜！」

 

警察們都面露同情，一臉憤恨地看著李傑。

 

他惱羞成怒，還在一邊嚷嚷：「李秀娟，你根本不是我媽，你趕緊給我滾蛋！你手術的錢別想我出一分！」

 

三個哥哥大老遠從鄉下趕來，都說沒錢給老媽看病，李傑此刻已經不裝了，他直接把李秀娟房間的東西全部扔出去，大喊著讓她滾蛋。

 

李秀娟看著自己被四個兒子嫌棄得來回推，爬上了天臺哭著鬧著要跳樓，圍觀熱心群眾又撥通了警察和消防的電話。

 

結果李秀娟鬧了半天還是沒有勇氣跳下來，我看到四個男人臉上不同程度的惋惜，隻覺得可笑。

 

生活就像一場大戲，我不介意讓他們的人生再戲劇化一些。

 

我向李傑提議：「阿傑，不行的話我們還是打官司吧，三個哥哥總要盡到赡養義務，咱們做得夠可以的了。這樣鬧下去，保不準媽又鬧出什麼幺蛾子！你工作的地方她都去鬧過了！再這樣下去，我怕你工作都保不住！」

 

「對，跟他們打官司。橫豎這個老太婆不是我的媽，天天在家這麼折騰我！我打官司耗S他們，看他們舍得這個錢麼！」

 

他面目猙獰，志得意滿，完全不是昔日的溫柔模樣。

 

這就是最好了，這才是我想要的結果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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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迅速聯系了律師，把家裡的監控錄像全部拷貝下來發給他。

 

法院裡，李秀娟聲淚俱下，花白的頭發亂糟糟，一副可憐兮兮的老人模樣。

 

她控訴自己一生多麼不幸，自己的兒子都不管他，連她得胃癌都不願意出手術費讓她做手術。

 

聽眾席間有不少熱心大媽大爺都在痛罵李傑他們不孝順，要遭天譴。

 

出席作證的醫生卻傻了眼：「誰說你得胃癌了？」

 

是啊，李秀娟當然沒有得胃癌，隻不過是簡單的胃出血胃穿孔，怎麼會嚴重到胃癌那一步。

 

她那份假報告，是我偽造的。

 

這回法院不用上了，他們抓住了一個更好的賺錢法子——醫鬧。

 

李秀娟躺在醫院大廳裡，哎喲喂地叫疼，李傑四兄弟拉著橫幅寫著無良醫院錯誤報告，害母親心髒病發，險些喪命。

 

可人家醫院一查報告，結果是分毫不差，根本不存在錯誤報告這回事。

 

李傑和李秀娟又發了瘋似的回來找當時的檢查報告，結果一無所獲。

 

那是自然，我做的假報告怎麼可能還留在家裡當證據呢！

 

你李傑能做我無法生育的假報告，我不能找人偽造一份胃癌報告嗎？

 

可惜李秀娟這個老太婆沒被癌症這個消息嚇S，不過讓他們窩裡鬥狗咬狗了一番，也算大快人心。

 

沒過幾天，他就收到了我的離婚協議書。

 

「媽的檢查報告是你特意偽造的？」

 

我點點頭，朝地上努努嘴：「地上全是你的東西，我已經聯系好律師商量離婚協議的事了，你可以早點滾出我的房子。」

 

「為什麼？靜靜！你不想媽在這你就直說，有必要演這麼大出戲嗎？」

 

「我可沒你兩母子演戲演得到位！你一個無精症耽誤我多少年，還把我騙得團團轉，你開心了麼？」

 

李傑臉色大變，這時才明白我知道了全部真相，他哭著跪在我面前：「靜靜！我太愛你了！我怕你離開我，我不能不騙你呀！我愛你愛到無法離開你，你別怪我……」

 

「你別演了，帶上你的奇葩老媽趁早滾蛋吧！不是她，我都不會在家安這麼多攝像頭，我可得好好謝謝她讓我早日發現事實真相呢！」

 

李秀娟面色惶惶，驚恐地看著李傑。

 

「對了，還有媽你偷我的卡消費要悉數還回來，否則我會和你打官司的……」

 

「什麼偷的錢！那卡明明是你給我用的，說讓我看病的！」

 

我撓撓耳朵：「什麼，你又沒得病！空口說白話，偷就是偷，出去刷卡消費到處都有記錄的，我隻要一追，這錢你不還也得還……」

 

「怎麼辦！怎麼辦！我沒錢了！那卡裡的錢我早用了！」李秀娟哭著看向李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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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花了什麼錢！」李傑怒罵。

 

「我請大師給我做了場法事，去銀行取了一萬五花出去了！」

 

我哭笑不得，和旁邊的律師說：「麻煩你幫我記錄一下，後續都要追回的！」

 

李傑還在軟磨硬泡，企圖用往日情分挽回我。

 

可惜，我再不是戀愛腦！

 

我不會再為了一份虛假的感情去討好他人，委屈自己！

 

見事情無法挽回，李傑如喪家之犬一般離開了，樓梯間還回蕩著兩母子互相指責的聲音。

 

站在一旁保護我安全的朋友沒忍住笑出了聲：「那老太婆真好騙，之前就說她病了隨便唬唬她就乖乖掏錢，要是神仙真那麼管用，世界就不會讓他們這種人活這麼久！嘿，我們這淨賺一萬五！」

 

沒錯, 當時李秀娟找的所謂大師，也是我朋友假扮的。

 

「這種勾當真好做，以後我們可以出去劫富濟貧了……」

 

「那當然，這種人虧心事做多了花這種錢買心安！」

 

在朋友們的插科打诨下，氛圍輕松愉悅，日子過得也快起來了。

 

離婚冷靜期期間，李傑還多次來騷擾我求復合，我直接打包了所有東西，租了安保工作很好的新房子。

 

我把李傑一家醫鬧的資料全部貼滿了他單位門口，他還以為是競爭對手鬧的鬼, 和人互毆雙雙拘留。

 

就這樣平穩度過冷靜期，我順利拿到離婚證, 自己繼承了父母留下的所有遺產, 把房子也賣了。

 

我換了份工作，開始全新的生活。

 

李傑和他媽沒了房子，隻能自己承擔高額的房租。但工作卻因為鬧事和風評丟了。

 

沒有人脈, 沒有根基，連我的蹤跡他都找不到, 隻能灰頭土臉地離開了這座城市。

 

16

 

後來, 我有了自己的女兒。

 

她很得爸爸一家的寵愛，我說再生個兒子, 一兒一女最好。

 

老公怪我：「我看你是重男輕女！我可不要有人分走我寶貝女兒的愛！」

 

我笑著搖搖頭。

 

女兒很乖，常常會幫忙做家務, 有時候有些東西她會留著不吃，流口水了都要藏著。

 

我問她為什麼。

 

「因為爸爸媽媽工作好辛苦, 我想省下來給爸爸媽媽吃，我一個人吃覺得很難過……」

 

我摸摸她的腦袋，整理著她細軟的頭發。

 

「我的寶貝真乖, 是個懂得分享的好寶貝！但要知道家人之間是相互扶持的，我們有很多種方法去表達愛意，表達感恩，你不需要犧牲自己的感受去迎合任何人。」

 

她的大眼睛撲閃撲閃，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樓下老人勸我們夫妻倆可以節儉點, 不要小孩要什麼就給什麼。

 

我和老公卻不以為然，我們努力去創造好的生活自然是為了享受生活。

 

我們曾經也被上一輩人教導要省吃儉用，不要天天想著享受, 把錢存起來沒必要去吃去玩。

 

但人生隻有一次呀，在力所能及的範圍裡去看世界, 去享受世界有何不可？

 

我們一家三口坐在冰島的營帳裡, 看著直入雲霄的炫目極光。

 

斷崖滄海，百鳥翻飛，天地寂靜無聲。

 

女兒甜甜的聲音在懷裡響起：「爸爸媽媽，我覺得……」

 

她小小的手指指著胸口, 甜甜地笑了：「我覺得好幸福呀……」

 

我和老公相視一笑，一起親了親女兒白皙的臉蛋。

 

幸福就好，寶貝！

 

隻願你能快樂地享受這個世界！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