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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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商歸來途中,我遇到了劫匪。


 


從匪窩倉皇逃回家時,伯府大門口揚起了喪幡,還未確認我身S,家裡已為我辦起了喪事。


 


夫君說:「你已是不潔之身,不配再為伯府主母。」


 


兒子義憤填膺斥責:「失節事大,母親竭力偷生,置兒子顏面、前途於何地?」


 


女兒淚盈於睫質問:「母親既進了匪窩,為何不一S保貞節?竟害女兒差點丟了與三皇子的親事!」


 


夫君擲地有聲給我定罪:「為伯府和孩子們的名聲考慮,墳墓才是你最好的歸宿。要怨隻怨你不安於室,身為伯府當家主母,卻不守婦道拋頭露面行那下九流的商事。」


 


他們都希望我S。


 


可我偏要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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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夫君齊雲照立在石階之上,居高臨下看著我,眼裡冷然淡漠,沒有一絲溫度。


 


「你被土匪汙了身子壞了名聲,看在夫妻十七載的情分上,我會讓你的衣冠進齊家祖墳享齊家香火,不會教你成為孤魂野鬼。」


 


漆黑的夜下電閃雷鳴,他肅然的面目被電光照得陰森可憎。


 


破布塞滿我的嘴巴,麻繩縛住我的手腳,我被伯府的下人SS按住跪在石階之下。


 


我十五歲嫁進寧遠伯府,與齊雲照夫妻十七載,為他生兒育女操持家事,苦心經營供他讀書科考,費盡心力送他進朝堂。


 


隻因我被土匪擄走過,他便認定我失了清白,欲置我於S地。


 


好不容易S裡逃生,我不想S。


 


我朝他搖頭,拼命掙扎跪行至他下方。


 


我想求他放我一命,我會離得遠遠的,再也不回伯府,更不會影響到伯府的名聲。可布巾塞滿我的嘴巴,我隻能發出嗚咽的悲鳴。


 


他蹲下來,指尖挑起我的下巴,聲音很輕:


 


「朝盈,隻有S人才能守住秘密。」


 


在他的示意下,下人舉著棍棒,雨點般重重落在我的身上。


 


很痛,更多的是絕望。


 


我的一雙兒女站在齊雲照的身後,眸光不忍看我。


 


可他們誰都沒有動,甚至沒有一句求情。


 


徹底昏S過去之前,我聽到齊雲照說:「從角門抬出去,燒幹淨了。」


 


女兒齊皎顫聲勸他:「爹,給娘留個全屍吧。」


 


齊雲照的聲音很冷:「丟到亂葬崗。」


 


2


 


暴雨聲噼噼啪啪,我於肆虐的雨水中轉醒。


 


豆大的雨點落在我的臉上、身上,五髒六腑、四肢百骸鑽心地痛。


 


我用盡全身力氣,想爬起來,想抓住點什麼,卻握住了一隻被豺狼啃咬過的斷臂。


 


我跌回地上,面對面撞上一張S不瞑目的慘白女人臉。


 


雷聲轟鳴,剎那的電光石火照亮漆黑的夜。


 


這裡是亂葬崗,我在S人堆裡。


 


我沒有S,我還活著。


 


對生的渴望戰勝恐懼,借著閃電瞬間的光芒,我拼命爬向小道。


 


不知掙扎了多久,當視線裡出現一雙熟悉的繡花鞋時,我的意識終於陷入一片混沌。


 


再醒來,我已身在一處整潔的房間。


 


丫鬟冬兒守在我的床邊,她眼裡盡是擔憂:「夫人,您已經睡了整整月餘。」


 


「這是何處?」


 


「城郊南山的玄女觀。夫人,奴婢來得太晚,讓您受罪了。」


 


冬兒很是愧疚。


 


我搖了搖頭:「難為你了。」


 


她隻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丫鬟,能配合我從匪窩逃出來,又從亂葬崗處找到我,已經很不容易。


 


我們主僕二人輾轉月餘才走到京都,知曉伯府在為我辦喪事,我下意識沒有帶冬兒跟我一起進府,而是讓她在府外等候。


 


我沒想到這一舉動救了自己一命。


 


冬兒為我端來一碗熱粥,張嘴咀嚼間,扯得我臉頰生痛。


 


「我的臉怎麼了?」


 


冬兒欲言又止,在我的要求下,她取來一面銅鏡。


 


鏡中的我面目慘白透著蠟色,一條細長的疤痕從左眼尾一直延伸至下巴,裂口處是還未完全愈合的粉肉,猙獰又恐怖。


 


許是那夜從亂葬崗裡爬出來,被利石尖枝劃傷了吧。


 


依稀記得那時臉頰很痛,不過我一心求生,並未注意到。


 


3


 


當初就是因為這張臉,齊雲照對我這個臨安城的商戶女一見傾心。


 


嫁與齊雲照之後,我更是每日花重金溫養面容。


 


即使過了三十歲,我的容貌並未衰減多少,反而更添婦人的雍容氣韻。


 


冬兒知我一向看重這張花顏月貌。


 


她面露不忍:「夫人,待以後延請名醫醫治,一定可以痊愈的。」


 


我知她是在安慰我。


 


這樣深的傷口,即使神醫在世,也無法做到完全不留疤痕。


 


我的臉已經毀了。


 


「冬兒,皮囊而已。我不在意了。」


 


沒了世人眼中的清白,沒了夫君的疼愛認可,連一雙親生兒女都盼著我去S。


 


愛情、親情、地位,什麼都沒有了。


 


這世上,還有什麼值得我在意?


 


就一張臉而已,已經算不得什麼。


 


兩次S裡逃生,我能安然活下來,該滿足了。


 


眼淚滑過臉頰,灼得我皮膚生疼。


 


冬兒悲痛哭出聲:「夫人!您不要這樣,寧遠伯府不認您,咱們就回臨安。有叔伯們在,定不會叫您吃這暗虧的。」


 


叔伯?


 


我笑冬兒太天真。


 


當初我成親,父親散盡七成家財為我置辦嫁妝,叔伯們早就心生不滿。


 


顏家三房隻我一個獨女,叔伯們早將父親白手起家辛苦經營起來的產業視為己有。


 


父親此舉惹了顏家眾怒,叔伯們恨不得我S,哪裡還會幫我一個外嫁的孤女。


 


又養了數日,我終於能自如行走了。


 


齊雲照如此不顧夫妻情分,我也不想讓他好過。


 


當年我嫁進齊家,才發現寧遠伯府空有虛名,內裡早就破敗不堪,連娶我的聘金都是借的。


 


那時的我心疼齊雲照,將父親給我置辦的嫁妝大半投進了齊家,隻為讓他安心科舉。


 


婚後仍舊經營我名下的重要產業以供伯府日常開銷,齊雲照當初是應允了的。


 


他享受我帶來的資源好處,卻又怪我不守婦道拋頭露面,叫人亂棍打S我。


 


端起碗吃肉,放下筷子罵娘,世間哪有這樣的道理。


 


4


 


玄女觀離京都將近二十裡路。


 


我和冬兒走了一個多時辰,終於進了城。


 


冬兒帶著我的手信,進了我名下產業裡最大的玉石鋪子。


 


從匪窩裡逃出來,貼身藏的那點首飾金銀早就花得差不多了。


 


我現在急需用錢,隻能到鋪子裡碰碰運氣。


 


須臾,冬兒從鋪子裡出來。


 


她滿面怒容,應該是碰壁了。


 


「夫人,他們不認手信,掌櫃的早就被齊家換了。」


 


預料中的事,我並未有太多失望。


 


我S後,嫁妝自然歸伯府所有。


 


齊雲照那般有心計,怎會放過我這些日進鬥金的產業。


 


「到雜貨鋪子看看吧。」


 


雜貨鋪是我名下最小產出也最少的鋪子,也許齊雲照瞧不上,並未收管雜貨鋪。


 


隻是雜貨鋪在東城,要經過寧遠伯府。


 


「夫人,奴婢自己過去,您到城門口等奴婢吧。」


 


齊雲照一心想讓我S,若是被認出來,我會再次陷入險境。


 


「不礙事,我戴著幕籬。」


 


齊雲照早就認定我被豺狼野狗分食,連個完整的屍體都沒有留下。


 


隻要不是面對面,他認不出我。


 


經過寧遠伯府,卻被眼前一片喜慶的紅色刺痛了眼。


 


我握緊冬兒的手:「伯府誰在辦親事?」


 


我才「S」了兩月不到,一雙兒女需要為我守孝。伯府除了他們二人,沒有適齡適婚的主子。


 


冬兒手指向遠方,壓著怒意:「夫人,是伯爺。」


 


循著她手指的方向,我看到齊雲照一身喜服騎著高頭大馬,後面跟著吹吹打打的迎親隊伍。


 


原來是他。


 


他續娶的人是誰?


 


5


 


迎親隊伍吹吹打打從我前方走過,好不熱鬧。


 


冬兒已經從別處問來:「夫人,是鄔尚書家守了望門寡的幺女,鄔七姑娘。」


 


鄔家?


 


在京經營十七年,我對京中名門望族錯綜復雜的關系了然於心。


 


鄔尚書是吏部一把手,天子重臣。


 


鄔七姑娘曾與南陽王幼子定親,隻可惜在成婚前三個月南陽王幼子墜馬摔S了。


 


南陽王妃慈善,這門親事便作罷了。


 


鄔七姑娘實打實給南陽王幼子守了三年孝,算一算時間,出孝期已經大半年。她不過二十出頭,再嫁也是人之常情。


 


隻是這成婚對象,不該是有子有女大她將近一輪的齊雲照才對。


 


齊雲照走的文官路子,他一向看重自己的聲名。我屍骨未寒他就另娶,這不太像齊雲照的作風。


 


花轎在朱漆大門前停下,新人迎進去,後面跟的十裡紅妝也被一一抬進伯府,場面氣派十足。


 


一道不合時宜的嘲諷聲響起:「一個望門寡婦,一個喪妻鳏夫,這親事倒是辦得熱鬧。」


 


「你懂什麼,前寧遠伯夫人進了匪窩被土匪蹂躪致S,早失了清白!伯爺本就不用為她守節。男未婚女未嫁,這門親事堂堂正正!」


 


駁斥的這道聲音好生熟悉,我側頭望去,隻看到半張熟悉的側臉。


 


「冬兒!」


 


我捏緊冬兒的手,身體在顫抖:「你看那人。」


 


冬兒震驚地捂住嘴巴。


 


伯府僕從抬了兩大箱子的喜錢出來往外撒,口中說著同喜同慶之類的吉祥話。


 


周圍人擠上去搶喜錢,那人也高高興興擠了上去。


 


我跟冬兒退到人群之後,冬兒壓低聲音:「夫人,那不是匪窩三當家的隨從嗎!他怎麼在這裡,還為賤男賤女說話?」


 


我頭腦混沌,一時竟不敢多想。


 


「冬兒,去找兩個小乞丐盯一盯他。」


 


飛雲山的土匪嘍啰,為什麼會站在伯府大門口,為齊家說話?


 


我不敢想象,可連日的監視觀察,都證明我所想不是空穴來風。


 


短短幾天內,那土匪跟齊雲照的貼身隨從聯系了兩次,兩次都從對方手裡拿了不少好處。


 


冬兒咬牙切齒滿臉恨意:「夫人,伯爺竟與土匪勾結害您!」


 


是了,我的行蹤知道的人極少。


 


我曾經往返數次,每次趕路都做了萬全之策,飛雲山距我走的那條道上百裡,怎麼就著了土匪的道了呢。


 


若非有人泄露行蹤,我們一行怎麼會被土匪劫持。


 


手中薄瓷杯被生生捏碎,血從指縫中流了出來。


 


冬兒的驚呼聲在耳畔響起,我攤開一手碎瓷:「冬兒,我要報仇。」


 


6


 


玄女觀裡隻有觀主並幾個小道姑,來玄女觀的香客並不多,隻能供她們幾人勉強度日。


 


我和冬兒在玄女觀住了下來,觀主許我掌事之位,我承諾觀主三個月內讓玄女觀賓客盈門。


 


穿著掌事道服,我走馬上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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