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託我媽的福，我從來都沒有空闲時間。

 

“幫把手的事，反正你有空，你去一趟吧。”

 

為了聽別人的一句好，我媽恨不得全世界的事都攬下來。

 

我反抗過，卻都被我媽的撒潑打滾壓了下來。

 

那就隻能用魔法打敗魔法了。

 

我也學她攬活，把其他人的事攬到她身上。

 

一家人，有好大家分嘛！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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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走廊裡，我雙眼無神地發呆，麻木地聽著陳姨的絮絮叨叨。

 

“小雅，今晚真是多虧了你媽，我們家才不至於手忙腳亂。”

 

雖然幫忙的是我，但她感謝的是我媽。

 

我看了眼等著我回應的阿姨，敷衍地笑了笑。

 

煩躁地瞥了眼掛著的吊瓶。

 

這該S的吊瓶什麼時候才能吊完啊！

 

大半夜我被我媽從被我扯出來，就為了讓我陪不熟的鄰居阿姨來醫院。

 

“我都沒見過你媽這麼好的人，我都沒好意思打擾你們的，你媽聽到後，直接就說包她身上，讓你陳哥他們夫妻回去睡覺。”

 

陳姨抱著孩子，很是感動。

 

我卻深吸了口氣，臉上已經擠不出任何笑容了。

 

“這樣子，你陳哥他們明天就能有精神上班了。”

 

後面的話我已經聽不見了。

 

滿心的憤懑和不解讓我快要控制不了我的表情。

 

好，好得很，我媽可真是個為人著想的大善人啊，讓自己女兒遭罪代替別人遭罪。

 

我怕我再留在這，就要多出個“女子深夜在醫院發癲”的新聞，硬邦邦地道別。

 

“陳姨，你這沒什麼事我就先回去了，等會還要去公司。”

 

“哎呦，你媽不是說你明天不用上班嗎？”陳姨十分詫異，連忙說道，“那你趕緊回去，真是不好意思啊。”

 

陳姨的一番話讓我更氣得兩眼發昏，應付陳姨幾句就趕緊往外走。

 

我和我媽說明天要全公司團建去爬山，感情是覺得我去玩。不用睡也不要緊是吧。

 

不趕緊回去，我都怕我回不去，直接被她氣住院了。

 

我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家，隻睡幾個小時還要爬幾個小時的山，我簡直感覺我精神都要出走了。

 

剛進門，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媽媽抬頭掃了我一眼，開口道。

 

“怎麼現在才回來？今早你怎麼不陪你陳姨回來？今早我知道的時候我都羞S人了，哪有人幫人幫到一半撂擔子的？”

 

我被我媽這番荒唐的話氣得渾身發抖。

 

她還繼續念叨著，“你陳姨的孫子還生著病呢，你就這樣把他們一老一少扔在醫院，你好意思嗎？”

 

我再也忍不住，把身上的背包用力往她的方向一砸。

 

“我把她們扔在醫院？不是你先把她們自作主張扔給我的嗎？”

 

“你可真是個大善人！別人都沒讓你幫，你倒是上趕著把自己女兒推出去熬一整夜！”

 

我感覺我真的要瘋了，忍不住紅了眼眶，衝她大吼。

 

“我沒有和你說過我今天要去爬山嗎？你不擔心你女兒熬夜之後爬山會猝S！倒是擔心別人上班沒精神！”

 

媽媽氣短解釋，“你不說是團建爬山嗎？我以為就是去逛逛，哪裡知道你們……”

 

“你不是不知道！你是不在意！你有問過我的意見嗎？你永遠隻會為了你那丁點名聲，恨不得把整個小區的事攬回來讓我搞定！”

 

我用力抹了一把眼睛，努力讓視線清晰，卻怎麼都沒用。

 

2

 

我崩潰得聲嘶力竭：“我說過多少次！不要替我答應別人任何事！你永遠不聽！是不是要我真的S了你才安心！”

 

一聽這話，原本還有些心虛的媽媽就直接炸了。

 

“這麼小的事你還要發多久脾氣！還說什麼S不S的，你這就是在威脅我。”

 

“讓別人聽到還以為我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呢！我看是你想逼S我這個媽，才會把這麼一個屎盆子扣到我身上！”

 

我媽越說越氣，也越說越理直氣壯。

 

“我怎麼養出你這麼個不孝女，還一點善心都沒有。你年輕體壯的，就一晚少睡點怎麼了，還用S來嚇我！”

 

又是這樣，完全說不通的。

 

我絕望地深吸一口氣，不再管我媽，撿起書包往房間走。

 

用力把門摔上，試圖把還在罵我的聲音關在門外。

 

不知什麼時候睡著的我被一陣乒乒乓乓的聲響吵醒。

 

看了一眼時間，原來才睡了半個小時。

 

我聽著外面的聲音，平靜地看著天花板。

 

媽媽又開始了，這個家隻要有人忤逆她，她就會弄得全家都不安寧。

 

這聲響不就在告訴我，她現在很不開心，我最好馬上出去認錯。

 

外面的聲響因為我沒有反應，開始越來越大，越來越靠近我房間時，爸爸回來了。

 

這下子我媽的情緒瞬間找到了宣泄的地方。

 

“你管管你的好女兒吧，我是管不了了。一進門，這麼大一個書包向我砸過來，嚇得我心髒都要跳出來……”

 

“後來說了她幾句，就說我故意逼S她。哪有這樣的女兒，都怪你慣壞她，脾氣是越來越大！”

 

“看！下午摔門給我看，發脾氣發到現在！”

 

這一番顛倒是非的話又一次成功讓我氣血上湧。

 

但我今天真的好累啊，沒力氣和她吵了。

 

不過其實我自己心裡清楚，吵也是沒用的。

 

我從記事起，我媽就非常享受別人稱贊。

 

一開始隻是其他人讓她幫個忙，她放不下善人的人設，隨手就讓我爸幫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起，為了得到別人的一句誇，我媽開始大包大攬起來。

 

當然，她隻負責攬，任務全都分到我和爸爸頭上。

 

小到幫人跑跑腿打掃一下衛生，大到讓我去醫院陪床，讓我去給人獻血。

 

而我爸，包攬了我媽接下的體力活，還是整個小區的免費電工。

 

我不是沒有反抗過，下場就是我媽鬧得家宅不寧，然後我爸過來勸我，“小忙而已，幫就幫了，我幾十年都過來了，別惹你媽不開心。”

 

想起我高三時因為我媽擅自替我答應別人補習，每天晚自習上完無論刮風下雨，我都要騎車去幫別人補習。

 

我不想去，我媽會就說，“你這是失信於他人，你讀書就讀出個這樣的模樣？”

 

我心裡壓抑得快要窒息，用被子用力蓋住我的腦袋。

 

為什麼我的媽媽是這樣的？為什麼我的媽媽就不能心疼一下我？

 

3

 

我單方面和媽媽冷戰了，不和她說話，吃了飯再回來。

 

我好像總是隻能用這種幼稚的方法來發泄我的怨氣，畢竟她是我媽媽。

 

今天也是如此，我回家放好鑰匙沒有往媽媽那邊看一眼就打算回房。

 

砰！媽媽把遙控扔到茶幾上。

 

“你看你女兒，天天那個S樣子給誰看呢？”

 

“這是翅膀硬了，丁點事兒記那麼久，還天天甩臉色給我看。”

 

我爸溫聲勸道：“那天確實是你不對，小雅不開心你就讓著她一點。”

 

媽媽的聲音驟然提高：“我還要怎麼讓她！還要我這個做媽的跪下求她原諒嗎！？”

 

“好了好了，你怎麼又急起來了？反正你也這樣想，那你也別理她，這樣也能讓孩子清靜幾天。”

 

“你……我不和你說，沒一句話我愛聽的。對了，過幾天好像要下雷暴雨，我答應了我們這棟樓的人讓你這幾天檢查一下電路，免得有隱患。”

 

“下個月吧，這段時間公司也很忙，任務都滿滿當當的。”

 

“那怎麼能行，我都答應了！檢查電路而已，又不用修，很快的，你每天下班回來檢一點，幾天就好了。”

 

沒有聽到爸爸的回應，媽媽再開口就已經帶著哭腔了。

 

“你就是想讓我在所有人面前丟臉，這點兒小事都不願做！”

 

一時外面一片安靜，隻剩下媽媽的抽泣聲。

 

好一會，才聽見爸爸開口，“別哭了，我答應你還不成嗎。”

 

媽媽又一次大獲全勝。

 

我知道我媽隻能安分一段時間，但沒想到我媽會直接給我一顆雷。

 

還在上班的我突然收到前男友的信息。

 

林前：【截圖.jbg】

 

林前：【？】

 

截圖內容是一張我和他的合照，還有我大舅調侃林前和他侄女談戀愛還瞞得那麼緊的聊天記錄。

 

轟的一聲，我氣血直往上湧，不用照鏡子我都知道我臉有多紅。

 

我深呼兩口氣，才壓下情緒關掉前男友那讓我腳趾扣地的對話框，打算去問二舅哪來的照片。

 

一退出才發現家族群裡的消息。

 

惜表妹：【原來表姐的男朋友這麼帥，還一直說自己沒有男朋友。】

 

下面就是一連串我和前男友的照片。

 

我一下就想明白是怎麼回事，抬手捂住我氣得想哭的臉。

 

我這些照片隻有放在家裡的筆記本電腦裡有，那筆記本電腦表妹是怎麼拿到的就不言而喻了。

 

正是想明白我才會如此絕望，我在她心裡到底算什麼？所有物嗎？

 

4

 

我回家後在廚房裡找到她，我努力平靜地問道，“我筆記本電腦呢？”

 

“你那電腦啊？我給你表妹了。”媽媽轉頭看我一眼就繼續專注炒菜，滿不在乎地繼續道，“你表妹來借，還誇你電腦來著，說都沒用過這麼好的電腦，看著怪可憐的，我就讓她帶走了。”

 

我都要被她氣笑了，深呼吸幾次才壓下我要爆發的情緒。

 

“你知道那是我的房間，我的電腦對吧？”

 

“反正你那電腦天天放家裡就說明你上班不需要，你就最多下班回來玩一下而已，其他時間都是積灰。還不如用來幫幫別人，更何況你幫到的是你表妹。”

 

我以為我可以保持冷靜的，但我高估了我的功力。

 

我尖聲質問：“那是我的電腦！你有問過我一句嗎！？那裡面都是我的隱私！全送到別人手裡了！你滿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