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6


我蹲在灌木叢裡捂臉。


 


現在就是後悔,非常後悔。


 


因為一點面子,因為不想認輸,不想以落魄市侩而又斤斤計較的形象要回我的手鏈錢,我採用了如此迂回的方式。


 


結果現在錢沒要到。


 


娃和媽還都在人家手裡了……


 


我有點想直接去和傅瑾堯攤牌了。


 


要怎麼報復當年的事他隨意,娃分他一半,但錢和媽媽得還我!


 


我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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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耳機又傳來小寶奶萌的聲音。


 


「爹地,你抱著這個盒子做什麼?」


 


傅瑾堯沒有直接回答小寶,反而問:「你一般什麼時候夢到她?」


 


「啊……天黑黑……小寶熟睡的時候。」


 


「劉秘書,再幫我開幾瓶安眠藥,下午送到我辦公室。」


 


「傅總,上周開的藥您又吃完了?醫生說了那個藥不能多吃的……」


 


「是我睡得太少了嗎?為什麼她一次都沒來過我夢裡?」


 


「……」


 


奇異的感覺在心裡蔓延。


 


亂七八糟的念頭一閃而過,想去抓住又似乎無跡可尋。


 


我甩掉腦中各種自作多情、不切實際的想法,打了輛車回出租屋。


 


傅瑾堯,不是沒夢到過我嗎?


 


今晚就讓你夢一夢。


 


7


 


凌晨夜深人靜,小寶將別墅總電閘拉掉,我則遛進了傅瑾堯的房間。


 


男人側臥安靜地睡著,沒了平日裡的清冷淡漠氣質,像是個矜貴乖巧的睡美人。


 


我躡手躡腳地找了一圈,都沒找到骨灰盒和我的手鏈。


 


可是小寶明明看到他帶進來了。


 


我視線定格在床上的傅瑾堯身上。


 


總不至於都在這裡吧。


 


我躡手躡腳地走過去。


 


剛要伸手想輕輕掀開他被子的一角看看,就被男人伸手抓住。


 


一瞬間,我的心都快從嗓子眼裡跳出來。


 


月光下,男人眸色似漆,眼皮薄到能看到血色,綴著顆淡淡的妖痣。


 


因為伸手的動作,被子滑落些許,露出大片白皙緊實的胸膛,銀色鑽石的鎖骨鏈就被他戴在脖子上。


 


好一個勾人的男狐狸精!


 


我悄悄咽了口水。


 


「你終於來了。」


 


傅瑾堯的語速有些奇怪的緩慢,整個人的狀態有些呆怔。


 


餘光,我看到了床頭櫃上的安眠藥和伏特加。


 


大哥,你到底是想睡覺還是在找S?!


 


「傅瑾堯,安眠藥不能和酒一起喝!」


 


「……可我睡不著。」


 


「睡不著就見不到你。」


 


「見我做什麼?」


 


傅瑾堯沒說話,拽著我的手腕一用力,我整個人不受控地摔在他身上。


 


「你!」


 


我掙扎著想起來,結果被男人翻身壓倒在床上。


 


手慌亂中碰到的滾燙讓我震驚。


 


傅瑾堯還真是男人中的男人,雄性中的雄性,伏特加和安眠藥下去最後竟然還能硬?!


 


我被他吻得呼吸急促,腦袋有些發昏,整個人仿佛漂浮在雲朵一般。


 


身體比大腦更誠實,我摟上了他的肩。


 


壓在心底的秘密有些藏不住了。


 


好久不見,傅瑾堯。


 


這五年,我也很想你。


 


8


 


小時候爸媽帶我去算命。


 


算命先生說我命硬性子直,能抗事但不輕易低頭,將來會吃很多苦頭。


 


小小的我跟在一旁點頭:「對對對,吃苦可以,丟面子不行!」


 


被我爸拍了下後腦勺,他長篇大論教我為人處世之道,但我依然堅定如山。


 


自那之後,他就開始努力賺錢,想盡量讓我少吃些苦頭。


 


……


 


大戰三個小時。


 


我哄睡了傅瑾堯。


 


拿回了項鏈。


 


用蛋白粉換回了骨灰,還順便親了幾口小寶。


 


最後顫顫巍巍地爬牆打了個網約車離開。


 


回家倒頭睡了一天一夜。


 


根本不知道外面,傅瑾堯已經找我找瘋了。


 


傅瑾堯的行為完全是我後來根據結果和小寶的言語推測的。


 


起初母親的骨灰盒裡放了我從小帶著的平安符。


 


所以傅瑾堯隻看了一眼,就有些相信我可能真的已經S了。


 


結果那晚混亂的記憶和消失的項鏈又讓他起了疑心。


 


他完全不相信小寶說的「被我的鬼魂帶走了」。


 


順理成章,他第一時間聯系了全城的回收奢侈品店,隻要有人出同款式的項鏈就立刻找借口把人攔下。


 


不過這次,我技高一籌。


 


他想的我早就想到了,所以早在我回來前就聯系了港城的私人買家。


 


對方正好要來帝都談生意,我可以直接當面交易。


 


「劉總,這款項鏈是當年經典款,當時售價 150 萬,設計師已經退圈,很有收藏價值的,您很有眼光,您看要是沒問題我們就正式交易?」


 


我扯著笑容想極力迅速促成這筆交易。


 


誰讓這是在傅家的酒店……


 


我有種隨時會被傅瑾堯抓到的錯覺。


 


不是我膽子肥。


 


是我訂酒店時才發現,在帝都,但凡有點檔次的酒店都姓傅。


 


我總不能賣人家幾百萬的項鏈,在便宜實惠的拉面館招待人家吧。


 


劉總拿著項鏈看了看,又放在桌子上。


 


「哦,這個不急,聽說你是帝華中學的,剛好我的合作伙伴今天也在這裡吃飯,他以前也是帝華中學的,咱們一起吃個飯,你們敘敘舊,到時候可別忘了幫我美言幾句啊。」


 


我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


 


「您的這位合作伙伴不會姓傅吧……」


 


我惴惴不安地說道,手已經伸向了我的項鏈。


 


隻待他一點頭,我準備拿起來就跑。


 


劉總擺擺手,「不是,是姓王。」


 


我剛松了口氣,就被他下一句話氣得差點吐出血來。


 


「聽說他們老板姓傅,但我這種小生意暫時還不用人家傅總出馬啦。」


 


「……」


 


傅老板,手下還姓王。


 


我想到了傅瑾堯的發小,王皓。


 


一瞬間,我拿起項鏈塞到包裡起身就想跑。


 


結果剛起身就被一隻手SS按了回去。


 


按著我肩膀的男人似乎在打電話,語氣賤兮兮的熟悉。


 


「傅哥快來!我逮到你老婆了!!!」


 


9


 


我被王皓按在座位上按了二十分鍾。


 


劉總都蒙了,「這是……」


 


王皓:「這是我們大老板落跑的小甜妻。」


 


我:……


 


哥們,咱能不能少看點那個不帶腦子的言情小說。


 


王皓一臉驕傲。


 


劉總激動了,「蘇小姐,這……你看看……您早說您有這層身份啊!」


 


我翻了個白眼。


 


我什麼身份?我什麼身份也沒有!


 


真是個見風使舵、利欲燻心的商人!


 


「哎呀,什麼三百萬,這數一點都不吉利,咱們直接一口價一千萬,您出來一趟也不容易,就當是給您報銷的車費了,我現在就給您寫支票!」


 


好吧沒錯,我有身份。


 


你說我什麼身份,我就是身份!


 


別說是傅瑾堯落跑的小甜妻了,你就說我是傅瑾堯他七老八十牙齒掉光的二姨奶,我都答應!


 


眼見著劉總寫完支票,我眼巴巴正要拿,支票卻被一隻白皙修長、骨節分明的大手又推了回去。


 


「劉總是吧,這項鏈我們不賣。」


 


我惱怒地看過去,就對上一雙冷若寒潭的眼。


 


我有些慫地想縮回手,傅瑾堯直接牽住,然後坐到了我的旁邊。


 


「傅哥!你終於來了!這次我可是大功臣,你可得好好犒勞犒勞我!」王皓也坐了下來。


 


「年底獎金翻倍。」傅瑾堯淡淡道。


 


王皓激動地嚎了一聲。


 


「傅總,您和夫人可真是郎才女貌……」


 


「我不是!」


 


「嗯。」


 


我和傅瑾堯同時開口。


 


不去看傅瑾堯,我用力抽出我的手,對著劉總道:「就三百萬,您要就要,不要我就拿走了。」


 


「您和傅總難道不是……」


 


「我們不熟。」


 


項鏈先一步被傅瑾堯拿走。


 


男人輕笑一聲,眼底卻並沒有笑意。


 


「呵,好一個不熟,蘇小姐是不是忘了,我們前天晚上才見過,而且各方面都很熟.了。」


 


傅瑾堯重咬了後兩個字,想起那晚的事,我的臉騰一下紅了起來。


 


「你在做夢,大晚上的我找你做什麼?」


 


「那時這條項鏈還在我脖子上,你還咬……」


 


我連忙用手捂住傅瑾堯的嘴。


 


是不是有病!


 


嘴比姥姥家棉褲的褲腰帶還松!


 


大白天的當著外人是說這種事的時候嗎?!


 


另外兩人聽得雲裡霧裡。


 


劉總:「項鏈在傅總脖子上,蘇小姐,莫非這條項鏈是你偷傅總的?」


 


我怒了,「這本來就是我的!」


 


「嗯,是她的,我很喜歡,我想買。」傅瑾堯開口。


 


「我不賣了。」我搶過項鏈起身,「我要去廁所。」


 


傅瑾堯立即起身跟著。


 


直到走到女廁所門口,他也沒停。


 


我把他推到走廊的牆上,鄭重道:「之前我強你一次,前天你強我一次,咱倆扯平了,手鏈我拿回來了,咱倆兩清了。」


 


一瞬間,傅瑾堯冷白如玉的臉龐染上了幾分落寞。


 


他閉上眼睛,再次睜開,漆黑的眸中有些病態執拗的脆弱。


 


「蘇蓓,扯平、兩清,這就是你眼裡咱倆所有的關系?」


 


10


 


「還有報復我當年破你處男身,讓你沒辦法追白思思?」


 


我開玩笑道。


 


他搖頭。


 


我的心有些密密麻麻的刺痛。


 


但我還是扯出一個笑容:「當然,肯定還有些別的,但是我現在真的很想上廁所,關系問題,不是什麼時候都可以談嗎?」


 


傅瑾堯看著我,眸色深沉,抓著我手腕的手松了松,周身氣場卻陰沉得駭人。


 


「蘇蓓,如果你今天敢跑,我會讓你見識真正的報復。」


 


我點頭,轉身走進廁所。


 


脫下高跟鞋就開始像猴子一樣往外爬。


 


不跑才怪!


 


我從小就爭強好勝,像折紙飛機這種趣味比賽,我也會牟足勁兒讓我的紙飛機飛第一。


 


所以當青春期智商超群的傅瑾堯出現在我的視線裡時,我第一反應是超過他戰勝他。


 


光榮榜的成績單上,我的名字永遠有一個他。


 


他搶走我的上臺演講,搶走唯一的保送名額,戲謔嘲諷般的每次高我一分。


 


我恨是恨的,但也是真佩服。


 


直到有傳言說他喜歡白思思,那個綠茶嚶嚶怪。


 


我當時心裡不舒服極了。


 


傅瑾堯是不是雙目失明了?


 


我那時仍是驕傲的,自負的,就算是畢業聚會對傅瑾堯的衝動行為,我仍然覺得可以彌補。


 


一個暑假足以衝淡我的魯莽行為。


 


我們會報考清大同專業,在我第一次總分壓過他時,我會向他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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