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入宮前，小姐說我哄騙她偷溜出府買寶慶鋪子的蟹黃糕團，老爺夫人怪罪我，罰我在惠蘭闕門口跪了三天以儆效尤，從此我膝蓋落下病根，陰天下雨疼痛難忍；

 

入宮後，小姐打碎了皇後的七彩琉璃花盞，我被抓去頂罪，皇後拔掉了我雙手的指甲，從次每次洗掃猶如再受一遍刑；

 

小姐封嫔後，隻因皇帝多看了我一眼，我便被她用護甲劃爛了臉後賜給了小太監對食，最後生生被折磨致S。

 

我S後，小姐哭得肝腸寸斷說和我情同姐妹不忍我離去，認我做了義妹，將我的屍體草席一裹放置地窖任我發臭。皇帝欣賞小姐一片姊妹情深與一介丫鬟情比金蘭，賜了小姐蘭的稱號，擢升蘭妃，寵冠六宮。

 

再睜眼，我回到了小姐偷溜出去買糕團的那一天。

 

1

 

我回過神時，小姐趙芷卉正拉著我的袖子撒嬌。

 

“清溪，我的好清溪，快陪我去買寶慶鋪子的蟹黃糕團，他們家一天限量三十籠，去晚了可就買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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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膝蓋猛的一酸，好像又感受到了跪在長滿青苔的硬石板上時，膝蓋布滿青紫色的淤血，一遇陰天下雨，便像無數小飛蟲往裡鑽著嗜咬骨頭，痛不欲生。

 

我不著痕跡輕輕扯出被小姐拉住額的衣袖，佯裝為難道“小姐，這不太好吧，老爺嚴禁私自出府的。”

 

趙芷卉又如同前世一樣，雙手叉腰跺腳生氣威脅我，“你要是不跟我出去，我就說那根和田玉簪子不見了，定是你偷的，小心被發賣進窯子裡。”

 

我誠惶誠恐應下，答應帶小姐出門並幫她放風。

 

隻是這次，我沒再走前世那條人煙稀少的小道，而是帶小姐走了一條靠近大理寺的官道，並告訴小姐這條官道離寶慶鋪子更近。

 

盤算著時間，大理寺少卿，趙府掌權人，趙芷卉的爹趙無印應該要從這條道經過了，我一把拉住趙芷卉。

 

“小姐，咱們還是趕緊回府吧，你這麼偷溜出府老爺知道了會生氣的，這萬一碰上哪家紈绔公子，可能會傷到小姐。”

 

小姐正在興頭上，一把甩開我的手給了我一耳光，“清溪你也太掃興了，好不容易溜出來，要回你回，今天你若是敢回，定然發賣你進窯子做那千人枕萬人騎的下賤貨。”

 

趙芷卉的汙言穢語傳入我的耳朵，反而讓我臉上的笑意慢慢放大，你瞧啊大理寺少卿，你的女兒多溫柔賢惠。

 

果然，在趙芷卉的巴掌再一次將要落到我臉上的前一刻，趙無印暴怒的聲音傳來。

 

這一世我沒有再去惠蘭闕罰跪，沒有廢掉雙膝落下病根，換趙芷卉在惠蘭闕禁足三天閉門思過，可是禁足而已嘛，不愁吃喝，對趙芷卉來講根本算不得什麼。

 

2

 

選秀的消息傳來時，趙芷卉已經被教養嬤嬤訓練了兩個月，每日苦不堪言。

 

趙無印困於少卿之位多年，遲遲不見晉升，於是就將主意打到了女兒身上。如若女兒得盛寵，自己這一步也一定能水到渠成。

 

所以選秀之前，便託人高價請了到了年紀離宮告老還鄉的嬤嬤教趙芷卉各種宮廷禮儀。

 

因著父親正四品的官職，趙芷卉被封了常在，賜居臨華殿。而我作為趙芷卉的貼身婢女，也被一並打點送進了宮伺候小姐。

 

小姐確實是生的貌美的，明眸善睞，十四歲如花的年紀，皮膚嫩的能掐出水來。很快就成了這一批新晉秀女中最快承寵最快晉位份的人。

 

紅氣養人，人得了寵果然不一樣，語氣裡的驕橫得意簡直能溢出來。

 

這天內務府來送新進貢的雨前龍井，內務府總管周連海掂著一瘸一拐的腿為趙芷卉線上紅木託盤上的一罐龍井。

 

“趙貴人好福氣，這江南剛進貢的雨前龍井，除了太後和皇後，後宮的嫔妃，您是獨一份呢。

 

趙芷卉掩嘴笑出聲伸手去拿那雨前龍井，“不過是隨口講了一句臣妾喜品茗，皇上居然放在了心上。”隻是打開瓷罐看到茶的分量後臉色頓時暗了下來

 

“這茶份量為何如此之少”

 

聽到這蠢到離譜的發問，我在想前世我是怎麼就被她折磨致S的。

 

周連海作了個揖回到“今年江南水災，龍井產量甚少，除去太後和皇後的那份，因而分到貴人這的就少了。”

 

趙芷卉鼻孔朝下哼了一聲擺擺手，罷了。

 

周連海轉身告退的時候，趙芷卉不輕不重的聲音飄過來“腿腳都走不利索，莫不是把金貴的雨前龍井給灑了再謊稱分量本就少。”

 

是了，這滿宮的太監宮女們誰人不知周連海這條腿是為救皇上所傷，就算是皇後見了他也要講三分敬語。

 

隻是這一世我不再為趙芷卉打探這些宮闱秘事，我倒要看看，沒了我的幫助，她到底怎麼成為寵妃。

 

看著周連海黑炭一般的臉，我從袖口了拿出提前備好的大荷包塞到周連海手裡，周總管見諒，我家小姐自小驕縱慣了，其實沒有惡意。

 

周連海掂了掂荷包的分量，面色稍霽，“咱家不敢和主子們置氣，隻是這大理寺少卿的家風也不過如此。”說罷抬頭瞄了我一眼“你倒是個機靈的。可惜跟了這麼個主子。”

 

我駐足目送周連海離去，怎麼會可惜呢，我可是珍惜的緊，不繼續跟著這個主子，怎麼報我前世屍骨無法入土為安之仇。

 

3

 

趙芷卉短短月餘不僅晉升貴人，就連雨前龍井都是妃子裡獨一份賞賜的消息，終於還是引起了皇後的關注。

 

皇後單獨傳趙貴人觐見的口諭傳到臨華殿，趙芷卉開心的讓下人為她更衣梳妝挑選合適的妝面，負責妝面簪花的二等宮女奉承著，“主兒沉魚落雁，盛裝打扮後更是人間絕色，那皇後人老珠黃定然是比不過主兒的。我們主兒呀，封個貴妃也是當得。”

 

趙芷卉佯裝生氣咳了一聲“豈可亂講”，隻是鬢角都笑的翻飛了起來。

 

這人一旦眼盲心瞎真是神仙難救，上一世我勸她暫斂鋒芒穿裝著素雅去觐見比較好，她卻罰我去做粗使丫鬟燒水沐浴的活，那花言巧語奉承的簪花宮女反而被提拔至一等宮女。

 

於是在趙芷卉問我“清溪，你說皇後傳我是所為何事呢”時

 

我恭敬的低下頭，“主聰慧，無論何事必然是能輕松應對的。”

 

進入鳳棲宮前，皇後的貼身大宮女福安姑姑前來通報，說皇後今日頭痛好不容易午休睡下，請貴人至偏殿稍作等待。

 

趙芷卉面上不太好看，明眼人都能瞧出這是要給這位新晉貴人一個下馬威。前世我勸她就在鳳棲宮前等候以示謙卑，她卻翻了個白眼大搖大擺去偏殿歇著，偏生還把玩皇後的七彩琉璃花盞，結果打碎了還誣陷在我頭上。

 

指甲被掀翻的疼痛歷歷在目。

 

我穩了穩心神脆生生的開口，“主兒，這太陽毒辣，您去偏殿休息，我在此候著，如若姑姑來喚，我就說主兒體弱，在太陽下站了良久身體不適才移步偏殿”

 

趙芷卉向我投來贊許的目光，搖曳生姿的搭著另一位接引宮女的手去了偏殿。

 

雖是偏殿，也是鳳棲宮的偏殿。趙芷卉一踏入偏殿便被雍容華貴的陳設吸引，那盞閃著瑩潤光彩的七彩琉璃花盞更是讓趙芷卉愛不釋手，權利，真是富貴迷人眼。

 

時間過去了將近兩個時辰，午時的陽光正值毒辣，我被曬的幾近暈厥，但依然挺直了脊背恭敬的侯在鳳棲宮前。

 

快了，快了，我在心裡盤算著。

 

我知道福安姑姑一直在觀察，那股微弱似有似無的檀香一直在這附近盤桓，我自幼便對香味敏銳，這次剛好借助這敏銳的嗅覺，引福安姑姑助我一把吧。

 

觀察著太陽的方位，我適時做出將要暈厥的姿勢，果然福安姑姑推門出來扶住我道“清溪姑娘，皇後宣你家小主進殿”。

 

4

 

我借口頭暈勞煩福安姑姑陪同我前往偏殿接引趙芷卉，

 

距離偏殿入口尚有數丈遠，便聽到似是器物碎裂的清脆聲音，我攜福安快步前行，卻在福安將要推門時示意她噤聲。

 

輕輕打開一條門縫，我獨自進了偏殿，剛進門就被一臉恐慌的趙芷卉抓住衣襟“清溪，這琉璃花盞碎了，你就說是你失手打碎的，皇後娘娘仁慈，肯定不會怪罪你。”

 

仁慈？我內心冷笑，如真是仁慈我那鮮血淋漓的雙手是怎麼來的呢。我誠惶誠恐跪下“主兒，哄騙皇後娘娘視同欺君啊，您可以主動認錯，皇後娘娘母儀天下厚待嫔妃，說不定會欣賞您的坦誠。”

 

趙芷卉變臉比變天還快，剛才恐慌的臉瞬間搭上了一層陰狠，她拿鑲滿寶石的護甲頂住我的喉嚨“這可由不得你，你說皇後信你一個婢子，還是信我大理寺少卿嫡女，況且我沒記錯的話，清溪你母親尚在趙府郊外的莊子上做事吧。”

 

我恐慌嗚咽出聲，卻不講話言，等待審判。

 

等待對趙芷卉的審判。

 

偏殿的門被大力推開，福安姑姑一臉寒意的站在門口。

 

鳳棲宮主位皇後娘娘得知此事後大發雷霆，毀壞御賜之物是其罪一，逼迫婢子替罪是其罪二，逼迫不成以下人親屬脅迫出言恐嚇是其罪三。

 

數罪並罰，趙芷卉位份降至官女子，禁足三月。皇後一邊命人稟報皇帝一邊雷厲風行將趙芷卉連帶所有的行李從臨華殿主殿扔到了偏殿。

 

5

 

住到了偏殿後足有月餘，趙芷卉都沒等到皇帝的英雄救美。

 

氣定神闲的趙芷卉終於不再淡定，開始每日打砸殿內物品，我被趙芷卉變本加厲的欺凌，被逼著做人肉燭臺，人肉盥洗託具。

 

我不氣也不惱，堅持每日採摘玫瑰花瓣萃取玫瑰花露為趙芷卉擦拭手指和臉蛋。

 

這是我早些年從一個開胭脂鋪子的姑姑那裡學來的，長此以往，可葆肌膚細膩如雪，青春常駐。我告訴趙芷卉，主聰慧，再加上保持一張貌美的臉，定能很快復寵。

 

一晃幾個月，皇帝似乎遺忘了趙芷卉,畢竟這紅磚碧瓦的宮牆裡，從來不缺一茬又一茬的新鮮花朵。倒是趙芷卉，被冷落後反而肌膚勝雪，指尖似削蔥一般。

 

這後宮的消息焉能逃過皇後的耳目。

 

皇後如今已經三十有二，是皇帝的結發夫妻，眼睜睜看著十四五歲嫩得能掐出水的花朵一樣的姑娘被一茬茬送進宮，當真是態濃意遠淑且真，肌理細膩骨肉勻。

 

焉能不急呢，所以皇後平日裡很注重保養，聽聞我一雙巧手讓趙芷卉在堪比冷宮的環境裡保持了如雪肌膚後，恰逢其時的出現在了臨華殿，出現在我被趙芷卉當人肉燭臺的一個晚上。

 

皇後再次大發雷霆，直言如此苛待下人的主子缺乏憐憫之心應當嚴懲。直接帶走了我，並下令臨華殿所有宮女太監全數撤出，不許有人伺候。

 

我終於脫離了臨華殿。

 

親愛的小姐啊，這隻是第一步。

 

6

 

成為鳳棲宮的宮女後，皇後給了我個頭銜叫做掌花姑姑，負責鳳棲宮的花兒，這太醫院、御花園和御花坊的幹花和鮮花兒，都將由我優先挑選使用。

 

我做掌花姑姑的這些日子，每日為皇後鮮花浸酒、鮮花入餚馔，每晚睡前用秘制的桃花粉與烏雞血調和敷面，幹後用溫水洗去。

 

數日後，雖不能說重返豆蔻，但皇後娘娘面色明顯白皙勝雪，發絲烏亮。皇帝逢十五照例來鳳棲宮時看皇後的眼光明顯充滿著驚訝與欣喜。

 

隻要皇帝一來，皇後必然會屏退所有宮女，美名其曰不喜人打擾，其實是怕有宮婢在她眼皮子低下爬龍床，三十多的婦人，如何與這些花骨朵兒爭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