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的頭發染了紅色，打了耳釘，唇釘，身上的高定變成了劣質布料。

看著他的變化我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12

距離高考還有兩個月，江羨又出現在了我的面前，此時的他如同喪家之犬，頭發枯燥凌亂，身上的衣服也劣質不堪。

他坐在小區門口我的必經之路上，一看到我的車就攔了過來。

他的聲音充滿疲倦，再也不像過去一般意氣風發。

他看向我，目光帶著我看不懂的深邃。

他低聲道：「媽，我錯了。」

我衝著他摁了摁喇叭，一聲不吭。

他走到我的車窗旁邊，敲了敲玻璃。

「媽，我錯了！」

我看向他，看出他臉上的不耐煩，就像在說我都認錯了給你臺階了，你別給臉不要。

我搖下車窗，語氣冷淡：「不是所有錯誤都能彌補。你對你妹妹的態度以及對我的想法，讓我發現你就是個好賴不分的白眼狼。」

「我求你了，我就求你一件事。」他的聲音充滿乞求，「你隻要讓我補兩個月課就好，媽，我別的都不要，我隻想你能借我點錢，讓我補課，我發誓等我考上大學賺了錢一定會還給你。我真的知道自己錯了，妹妹考上大學，我隻是太嫉妒了，我過去不懂事，求你了，媽媽......」

我看著他，看了很久後，我嘆了口氣，答應了他。

或許還是心中對他心存一絲憐愛，畢竟是我灌注心血養大的兒子，我還是給他找了補課老師，不過也僅限於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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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女兒說這件事的時候，女兒嘆了口氣，低聲道：「希望哥能好好學習，改變現狀。」

可江羨還是不出意外的，浪費了我給他最後的心軟。

13

江羨的補課老師上了幾節課後，便對我說江羨對學習並不積極，不僅經常溜號心不在焉，甚至還有幾節課帶了周黎黎。

補課是一對一，補課老師一節課一萬塊，水平頗高，如果這兩個月江羨能跟他好好學習，再加上天賦，考上重點大學不是問題。

可他上了幾節課後，又覺得自己隻要隨便學學就可以了，而當監考老師看在我的面子上管教了他幾句，他居然直接甩臉離開。

他浪費了名師資源，還不尊重老師，老師退回了我的補課費，表示不會再教。

不僅如此，他還把這件事告訴了其他的老師。

我深表歉意，並帶著禮物登門拜訪。

老師看著我，表情嚴肅嘆氣道：「你這個兒子現在已經沒有心思學習了。他過去那樣聰明，可如今卻......」

聽到老師的話，我心中不斷回想，到底是我教育的哪個環節出了錯，同樣的教育，讓女兒笨鳥先飛，考入 top1，兒子卻為了霸凌女拋棄親生母親和妹妹，浪費了自己的天賦。

等江羨再次找上我時，我直接找了一節課兩百的老師，畢竟答應了他的事，不好毀約。

但江羨怎麼樣，都和我無關。

老師水平不夠，會投機取巧，找到簡單無腦的題給江羨，讓江羨一眼就能看出答案，更是滿足了江羨的虛榮心。

他以為自己什麼都會的時候，高考終於來了。

這次，他躊躇滿志，周家幾人送他高考時，我也去了。

他看向我，當時的祈求和服軟一掃而空。

取而代之的是志得意滿的自信。

我戴著墨鏡，似乎沒看到他眼中的不屑，而是對他道：「加油。」

可等他出來時，滿臉的難以置信和悔恨不解，周黎黎迎上去，一直問他考得怎麼樣。

可江羨卻一把甩開了她，憤怒道：「這群傻逼怎麼出的題這麼偏！」

旁邊的考生看了一眼他，小聲嘀咕：「挺簡單的呀，老師都講過......」

江羨恍若未聞，他甩開所有人，大步流星地衝到我面前，對我怒吼：「江採薇！你給我找的什麼破老師！」

我看著他，語氣淡淡地開口：「最開始的盛老師，是清北大學退下來的教授，參加過高考出題。是你自己不珍惜這麼好的教育資源，現如今，都是你咎由自取。」

看到滿意的結果，我上了車，讓司機帶我直奔機場。

女兒的生日快要到了，我答應了陪她出國玩。

至於江羨，同一天的生日。

我看到了他的朋友圈。

他的手放在周黎黎的腹部，拍了一張照片。上面寫著：【最好的生日禮物。】

周黎黎懷孕了。

14

我回國後，江羨不知從哪裡打聽到了我的行蹤，找到了剛下飛機的我。

我聽說他考上了一個二本學校，恭喜了他一句就要離開，他卻攔住了我。

我注意到他身上穿著送外賣的衣服，有些驚訝他居然開始打工。

轉念一想，他讓周黎黎懷孕了，如果再不付出些什麼，周家人又怎麼會容得下他？

他表情局促諂媚，語氣討好：「媽，我請你吃個飯吧。」

在一家環境還不錯的餐廳，我聽說了他的遭遇。

他考上大學以後，本來答應他學費的周家人全都不吱聲了，他考得太次，周家人本有所緩和的態度又開始惡劣，而這時候，周黎黎還懷孕了。

江羨還沒上大學，就輟學了。

為了生存，他找了很多工作，最後還是定了送外賣，畢竟掙得多。

他從早到晚地跑單，掙的錢全給了周黎黎，周黎黎轉而就給了父母。

江羨在周家過得窩囊，又聯系不上我，最後隻能忍氣吞聲。

我以為他又是開口求我原諒，讓我帶他脫離苦海，可他卻說：「媽，我知道你喜歡天才，是我設計讓周黎黎懷孕的，抱歉，我知道你不喜歡她，可我身邊沒有其他資源了。」

「媽，她肚子裡的孩子有我的天才基因，隻要生下來一定是個比我還聰明的小孩，你現在接受周黎黎，讓我們倆跟你回家，等孩子生下來，一切都好了......」

他的聲音變得越來越癲狂，表情因為興奮而變得扭曲。

我看著他，覺得他像一個瘋子。

我對他認真開口：「我不愛天才，我隻愛我的孩子。」

他的表情頓住，錯愕地看向我。

我開口道：「你一直以為我對你的激勵隻是想讓你給我長臉，可我隻是怕你的天賦讓你變得自負，最後傷仲永，接受不了反差傷心的還是你。」

「而你妹妹，她一直因為有你的對比而要強，她小時候最崇拜的就是你，可你卻因為她的努力而嘲笑她，甚至在她被霸凌的時候視而不見，最後還把加害者帶到了我們的面前。」

江羨因為我的話，表情變得痛苦。

他張開嘴，艱難地說了一聲對不起。

我搖頭道：「江羨，並不是所有的錯誤都能彌補。你一次一次放任自己下墜，將真正愛你的人推得越來越遠，這些不會因為你的道歉悔過而消失不見。」

他失魂落魄地離開。

我以為他真的悔過了，沒想到沒過幾天，我就出現在了網上。

【親生母親拋棄送外賣兒子，卻陪高材生女兒國外度假】

這條熱搜引爆全網。

發視頻的周黎黎哭著扭曲事實：「老公為了我反抗母親，卻被趕出家門。」

「我懷孕了，老公因為母親考不上好的大學，隻能送外賣養我們，昨天，他找到了剛從國外度假回來的母親，沒想到母親卻讓他滾。」

她肆無忌憚地扭曲著事實，而江羨並不出面否定，甚至還在周黎黎的後續視頻裡出鏡。

我早該想到了。

這樣一個拿自己親生孩子當籌碼，拿心愛的女人當資源的人，他沒有心，他隻會做出對自己有利益的事。

既然這樣，我隻能送他們去絕路了。

15

剛出事兒的時候，女兒第一時間就給我打了電話。

我答一切安好，讓她不要擔心。

女兒低聲道：「媽媽，我長大了，也可以保護你了。」

我心中很暖，對她道：「謝謝你，小瑜。」

我的眼眶有些湿潤了，想起女兒小時候笨拙地拿起鉛筆揮舞著，對我奶聲奶氣道：「我也會像哥哥一樣棒棒！努力學習！以後給媽媽買大房子！小汽車嗚嗚嗚——」

我對著電話那頭的女兒說：「放心，媽媽會解決好這件事的。」

女兒嗯了一聲，又問道：「媽媽，哥怎麼辦？」

我知道，女兒還是心軟了。

畢竟那是她親哥。

可他卻從來沒有把她當成過妹妹。

周黎黎成了女網紅，花錢買文案買腳本，每天在網上賣慘博取同情，甚至開始接母嬰產品了。

等她的熱度最高漲的時候，我發了周黎黎被退學的證明。

上面明確寫著她完完整整的校園霸凌事件，因為嫉妒對無辜女孩，也就是我的女兒進行傷害，女兒的驗傷報告也被我打碼放了出來。

這件事剛剛發酵，網友們還沒吃完瓜，當年被周黎黎霸凌的女孩們一個個站了出來。

周黎黎從小的原生家庭並不好，擁有重男輕女的家長，可她也不是沒有向上攀爬的機會，可她的根卻爛在了土地，開不出更鮮豔的花, 卻學會了施害更弱者。

在確鑿的證據之下，周黎黎在網上偽造的溫柔可憐白蓮花人設被拆穿了個徹底, 她的廣告都掉了。

可這隻是個開始。

從她再次出現在我家裡那一刻開始，我就找人開始查周黎黎, 就在昨天，我知道了更嚴重的事，讓我對周黎黎的厭惡到達了最頂峰。

她在職高的日子也風生水起, 她最嚴重的霸凌，是對著職高的一個想努力考大學的女生。

她說：「在這種地方，還裝什麼啊？隻想讓別人多看你一兩眼吧？賤人。」

那個女生家境不好, 和奶奶相依為命。

我冷聲道。

「作接」周黎黎讓更多的混子們欺負女生, 把奶奶跪地的視頻傳播得到處都是。

最後，女生承受不住自殺了，奶奶也因為心髒病發作去世。

很快, 當了幾年漏網之魚的周黎黎被警察傳喚，這事在網上鬧得沸沸揚揚, 直播平臺也封禁了周黎黎。

周家的門口被人噴糞噴油漆, 一家人縮在屋裡不敢出門，最後偷跑到了隔壁省。

他們家的地址很快又被「扒」了出來，一家人如同過街老鼠，最後無可奈何之下跑去了信息落後的農村, 禍不單行, 他家裡那個「太子」也出了意外身死他鄉。

周黎黎被判了十年，而她的孩子, 出生在了監獄中, 孩子被江羨帶走後, 不知去向。

我在她最絕望的時候去見了她, 給她聽了那天我和江羨的對話。

她滿目猙獰：「不可能，你別想騙我！」

我怡然自得：「信不信由你，我該走了。」

後來, 我見到了江羨。

在大街上，他臉色烏青，懷裡的孩子臉色青紫，已經沒了呼吸。可他表情卻很激動，嘴裡不斷嘀咕著：「我是天才, 我兒子也是天才, 我考上了清北大學......」

女兒看到江羨, 滿臉的不忍，可最後，她還是拉著我轉身離開。

「媽媽, 給精神病院打電話吧。」

我點頭答應了女兒。

接著, 我們倆吩咐了一聲助理，接著轉身快步離開，前面, 是璀璨陽光，後面是已經走過的來路。等待女兒和我的，是沒有背刺的美好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