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這段時間，每天早上，姚舒玫一進教室，面對的就是自己被塞滿的抽屜。

 

情書、零食，以及各種小禮物。

 

付邢衍就會當著她的面，把滿抽屜的東西一股腦掃進垃圾桶。

 

有人打聽到姚舒玫喜歡一位女歌手，在她桌上放了一張該歌手演唱會的門票。

 

如此大手筆，還不留名。

 

付邢衍拎著那張門票，漫不經心在手裡打轉，然後慢條斯理撕成碎片。

 

旁邊的姚舒玫似乎被他陰沉的臉色嚇到，抿了抿嘴，小心翼翼道：「我不知道是誰送的，不然就還回去了。」

 

付邢衍臉色緩和下來，他摸了摸女朋友的腦袋，低聲道：「想去看演唱會？我讓我爸的秘書幫我們訂票，最好的位置，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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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舒玫笑起來，重重點頭：「好。」

 

大家還在惋惜那張撕碎的門票，猜測著是哪個冤大頭送的，很快就知道了答案。

 

下午，我們班和七班進行籃球賽。

 

七班那個刺頭，全校聞名的校霸，大搖大擺地走到坐在看臺的姚舒玫面前。

 

他把自己手中的酸奶遞過去。

 

姚舒玫沒接。

 

一向暴脾氣的刺頭也隻是笑笑，收回了手。

 

連聲音都比平時溫柔：「門票被撕了？沒關系，你想去的話，我再給你買。」

 

「今天的比賽，我要是贏了你男朋友，跟他分手怎麼樣？」

 

這就是用溫和的語氣說出霸道的話？

 

同學們都是興奮吃瓜的表情。

 

「哐當！」

 

一隻籃球砸過來，正中刺頭的腦袋。

 

「找S！」付邢衍滿臉陰狠地跨步過來。

 

刺頭捂著被砸的部位，站穩後，咧著嘴笑起來。

 

「怎麼，比不起？」

 

「你配嗎？」付邢衍說著就是一拳過去。

 

籃球賽還沒開始，兩邊的主力隊員就這麼打起來了。

 

我從來沒見過付邢衍這樣一面。

 

前世的他，溫文爾雅，文質彬彬，永遠不急不躁。

 

打架更是從來沒有過。

 

而不是現在這樣，眼神陰狠，拳拳直擊要害。

 

周圍的同學被他們打架的狠辣架勢驚到，急忙後退，拉開距離。

 

班長已經去叫老師了。

 

姚舒玫在旁邊哭著叫喊：「不要打了！求你們不要打了！」

 

13

 

兩位幹架的男生充耳不聞。

 

等老師趕過來時，兩人臉上都掛了彩。

 

這件事的處理結果是，全校通報批評。

 

兩人家裡都找了關系，沒有記過。

 

我也是看到那位刺頭吊兒郎當在升旗臺上念檢討書時，才猛然想起，這位不就是上輩子姚舒玫的第一位男朋友嗎？

 

如果沒有付邢衍，姚舒玫應該會答應他的追求吧？

 

怪不得付邢衍面對他時會格外暴躁。

 

這裡面不僅有敵意，還有心虛和嫉妒吧？

 

他這個男朋友的身份，可是利用重生先機，從別人那裡奪來的。

 

不過那個刺頭，既然上輩子能追到姚舒玫，那也不是普通人物。

 

據說他家裡挺有權勢，作為校霸，打架惹事那是日常，闖禍了家裡人很快能幫他擺平。

 

這也慣得他膽子越來越大。

 

和付邢衍打了那一架後，刺頭非但沒有歇了心思，反而被激起了好勝心。

 

每天中午休息時，刺頭都會帶著他的幾個小弟，大搖大擺走進我們教室。

 

幾人站在講臺上，開始聲情並茂地齊聲念情書。

 

我們坐在下面，隻能低著頭忍笑。

 

念完情書後，幾位小弟會抱著一箱零食，挨個給我們發。

 

除了付邢衍，每個人的桌上都會收到零食。

 

「別客氣哈，隨便吃，麻煩大家平時多照顧著點姚舒玫同學！」

 

整得還挺禮貌。

 

發完零食後，幾位小弟就在刺頭的帶領下，大搖大擺走出教室。

 

這樣當面挑釁的行為，就是為了純粹惡心付邢衍。

 

但他們上次打架後，學校已經警告過，再犯一定會記過。

 

刺頭就是故意刺激付邢衍，想讓他先動手。

 

有一次，因為他們念的情書用詞太過曖昧，付邢衍一腳踹開桌子，就要衝上去跟他們幹起來。

 

旁邊的姚舒玫抱住他的胳膊，柔聲哀求道：「不要，邢衍，我不想你被記過。」

 

付邢衍硬生生忍了下來，回到座位。

 

同桌小聲感慨：「這就是百煉鋼終成繞指柔，英雄難過美人關，牡丹花下S——」

 

「閉嘴吧你！」我白她一眼，「別跟人說你語文是我輔導的！」

 

14

 

這天中午，吃完飯，我在學校門口的書店多逛了一會兒。

 

回到教室，刺頭那幾個人已經離開教室。

 

有些同學趴在課桌上睡覺，室內很安靜。

 

很好，我決定以後吃完午飯都晚點回來，就可以避開那幫鬧事的人了。

 

剛坐下，我看到課桌正中間放著一塊包裝精美的巧克力。

 

我想起來，昨天放學時，同桌說今天有好吃的要跟我分享。

 

居然知道我喜歡吃巧克力。

 

看來這段時間沒有白輔導她功課。

 

我拿起巧克力，拆開包裝袋，一口咬了下去。

 

嗯，甜中帶苦，濃鬱醇香，上品！

 

我閉起眼睛品味起來。

 

「林語茉！你竟然吃了戴天給的零食？我要告訴付邢衍！」

 

斜後方傳來一聲尖細的叫喊，毫無掩飾的幸災樂禍。

 

是我們班的學習委員，這位同學每次考試都被我壓在下面，心態有些失衡。

 

看到我時，她都會給我一個憤恨的眼神。

 

而戴天，就是刺頭的大名。

 

他每天中午帶著小弟，孜孜不倦地給我們班同學發零食。

 

但付邢衍放話，誰敢吃那些零食，就是跟他作對。

 

所以，每次戴天一離開教室，同學們都會自覺把桌上的零食丟進垃圾桶。

 

每天中午，我們教室的奇觀就是，垃圾桶裡裝滿各種零食。

 

付邢衍在我們班還是挺有威懾力的，沒人敢得罪他。

 

除了有一次。

 

班上一位同學中午被罰去老師辦公室抄課文，錯過了午飯點。

 

回到教室後，他看到桌上的小面包，偷偷留了下來，沒扔垃圾桶。

 

其他人午睡時，餓極了的他就在那裡偷摸啃小面包。

 

這個畫面被付邢衍看個正著。

 

付邢衍去小賣部買了一箱小面包，扔在那同學桌上。

 

「不是喜歡吃面包嗎？吃吧，吃不完今天不許回家。」

 

他就那麼杵在那裡。

 

在他的眼神逼視下，那位可憐的同學咬牙開始吃，直到吃吐。

 

從那以後，更沒人敢碰戴天給的零食了。

 

可我不知道啊！

 

我進來的時候，看到一排桌子都幹幹淨淨，隻有我的桌上有巧克力。

 

就以為同桌幫我把戴天發的零食扔了，這巧克力是她給我帶的。

 

如果知道是戴天給的，說什麼我也不會碰！

 

倒不是因為怕付邢衍，而是我這個人最怕麻煩，不會無端惹事。

 

現階段，我隻想把學習搞好，不想為任何事分心。

 

我看著手裡的巧克力，站起身，準備若無其事地扔進垃圾桶。

 

反正付邢衍不在教室，到時候我不承認就是了。

 

可就在我站起來的瞬間，付邢衍出現在教室門口！

 

他的身後跟著姚舒玫，還有另一個關系好的男生。

 

15

 

學習委員兩眼放光，扯著嗓門告狀：「付邢衍，有人吃戴天給的零食！」

 

剛進教室的付邢衍停下腳步，慢悠悠掃視教室一圈，眼神冷下來。

 

「哦？誰吃了熊心豹子膽？」

 

他說話的語氣不緊不慢，但莫名的威壓感撲面而來。

 

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他生氣了。

 

「是她！」學習委員手指朝向我，「我們的大學霸林語茉！」

 

就很無語。

 

學習比不上我，趕緊去刷題呀，整這些沒用的小手段。

 

我親眼看著，聽到我名字的付邢衍臉上閃過一絲茫然。

 

「誰？你剛說誰？」連說話的語氣都變得呆了。

 

「林語茉啊！」學習委員煽風點火，「你打算怎麼教訓她？」

 

搞笑！

 

我年級第一耶！

 

我是所有老師的心頭寶，上課皺個眉老師都會關心地問我是不是不舒服。

 

總是板著臉的年級主任見了我也會和藹微笑。

 

誰敢教訓我？

 

我無所畏懼地看向付邢衍：「說吧，你想怎麼教訓我？」

 

膽大包天的我還敢挑釁，當著他的面又吃了一口巧克力。

 

周圍一片倒吸涼氣的聲音。

 

可是，面前的付邢衍居然不敢跟我對視！

 

他移開眼神，冷哼一聲：「現在是午休時間，不能影響同學們。那個誰，你放學後留下！」

 

說著他大步流星走向自己的座位。

 

整個下午，同桌一直在跟我道歉。

 

她說中午媽媽給她送小蛋糕，她急著出去拿，忘了幫我把桌上的零食一起扔了。

 

「我昨天說要跟你分享的，就是我媽媽做的小蛋糕。」

 

「不是那塊該S的巧克力！」

 

「完了完了！付邢衍說讓你放學留下來，他不會要打你吧？」

 

同桌擔憂得快要哭了。

 

我安慰她：「沒事，他不至於那麼沒品，打我一個女生。」

 

「可是他看起來拽拽的，眼神又陰狠，真的像有暴力傾向啊！」

 

「放心吧，我受傷了，不但是我爸媽，班主任和各科老師也不會善罷甘休的。」

 

同桌點頭：「也是，你可是咱們班的重點保護對象。不過，晚上真的不需要我留下來陪你？」

 

「不用，我心裡有譜。」

 

自習課過後，同學們陸續離開。

 

等到旁邊的人都走了，我回頭，準備去找付邢衍。

 

可他座位卻空空如也！

 

不是他讓我留下的嗎？

 

人怎麼不見了？

 

難道是去上廁所了？

 

我又等了十分鍾，還是不見他的身影。

 

不想浪費時間，我收拾好書包，離開教室。

 

快走到大門口時，旁邊的籃球場傳來喝彩聲。

 

我隨意望過去，正好看到付邢衍在扣籃。

 

走到籃球場邊，我大聲喊道：「付邢衍，你不是要教訓我嗎？」

 

不論如何，這件事總得有個了結吧？

 

聽到我的聲音，高大的身影一個踉跄，差點跌倒。

 

隻見那人看也不看我，丟下籃球，拔腿就跑。

 

「衍哥，你的外套！」有人喊道。

 

16

 

好吧，經過這件事，我更加確認，付邢衍在躲我。

 

從高二開學第一天開始，他就盡量避免跟我接觸。

 

在一個教室這麼久，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我們從來沒有發生過眼神對視。

 

話更是沒說過一句。

 

上體育課時，老師會臨時給我們分組。

 

記得有一次，正巧我跟他分在一組，同組的幾位同學要一起合作，完成遊戲。

 

剛分完組，他就原地摔倒扭傷腳，接著就去了醫務室。

 

那是我們唯一一次可能產生交集的機會，被他故意避開了。

 

再就是今天。

 

當著同學們的面，他讓我放學留下，也隻是為了挽尊，其實他壓根沒打算見我。

 

既然這是他的態度，那我就成全他。

 

這輩子，我們應該不會再有交集了。

 

接下來的高中生活，緊張而充實。

 

我一直保持年級第一，再沒下來過。

 

付邢衍依然是那副漫不經心的學習態度，但始終能在年級三十左右晃蕩。

 

姚舒玫跟前世一樣，去參加了藝考，成績不錯。

 

不知不覺中，高考來到。

 

這一次，我比前世考得更好。

 

全市第一，全省第三。

 

重來一次，還是沒能拿到省狀元，隻撈了個市狀元。

 

我爸媽都樂壞了，給我辦了隆重的升學宴。

 

接下來就是散伙飯、填志願這些。

 

在散伙飯時，從同學嘴裡，我聽到了付邢衍的分數。

 

他考得還行，穩定發揮，進一所 985 不是問題。

 

這一次填志願，我沒有選擇上一世的華大，而是選擇了跟它齊名的明大。

 

我有點理解付邢衍的想法了。

 

已經擁有過的，就沒有那種執著的渴望了。

 

上一世，我的夢想就是華大，高中三年都是在為之奮鬥。

 

我實現夢想，在華大待了四年。

 

華大的一草一木，我都無比熟悉。

 

這一世，我想換一所學校體驗，給自己找點新鮮感。

 

至於專業，我也沒有像上一世那樣，選擇財會。

 

這次，我選了自己喜歡的中文專業。

 

其實，我一直都喜歡中文，我喜歡徜徉在文字構建的奇幻世界裡。

 

我喜歡閱讀，喜歡寫作。

 

不過上一世，為了幫付邢衍，我選擇了犧牲自己的愛好。

 

自從他爸去世，公司被親戚搶走後，他就憋著一股勁，想要奪回屬於自己的東西。

 

選專業時，他毫不猶豫地選了商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