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媽的，煩S了！現在怎麼不是提倡快樂教育的時候了？】

【真想變成一把機關槍，把那些煩人精都給爆頭！】

 

【不就算錯一道數學題，至於罵我半小時嗎？老妖婆都沒你煩人！】

 

……

 

遠香近臭。

 

誰關心兒子學習，監督他寫作業，誰就是他的仇人。

 

自從李峰跟我撂下狠話後，兒子經常發朋友圈吐槽。

 

興趣上來了，他一天能發十幾條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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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抱怨婆婆做的菜太難吃，就是埋怨李峰管得太嚴。

 

期末考試前，兒子發消息問我：

 

【鬧夠了沒有？該回家了吧？你還沒有看夠笑話嗎？】

 

【你不會以為跟我爸離婚，憑你那個一無是處的黃臉婆模樣能找到個瞎眼霸總吧？少看點狗血小說了行不行？】

 

【騙你我是狗。你不在的時間裡，我爸已經給我找好了小媽。不信的話給你看這個視頻，我手裡還有更勁爆的！】

 

【你要是真不回來，我就改口管那個小三叫媽了啊！】

 

【說真的，對方比你年輕、漂亮、嘴甜、身材好！她和我爸的床戲我也看了，幹柴烈火，比你倆強。】

 

【回家吧，別鬧了。】

 

【你倆真鬧離婚，我不會跟你的。】

 

【搞笑，給你臺階下，你還不識抬舉！好啊，反正被人笑話的也不是我！你不搭理我就算了！】

 

【無所謂，反正被人笑話的不是我。你不會真以為這個家沒有你會塌掉吧？】

 

【趙雪梅，我最後再警告你一次，你要是還不肯低頭，你的家真沒了！】

 

我手機沒電了。

 

這些消息直到晚上，我才看見。

 

我在鍵盤上敲敲打打。

 

我想告訴兒子，他的學習不是為了我，他考不上重點、考不上大學，最後被嘲笑的也不是我。

 

如果他不是我兒子，我看都懶得看他一眼。

 

話到嘴邊，卻都咽了回去。

 

手機上，我隻給他發了一行字：

 

【這兩天有雨，記得帶傘。】

 

7

 

【趙雪梅，你以為你這樣說我會記住你的好嗎？我恨你，恨李峰，你們毀了我一輩子！】

 

發出這條消息前，兒子還撤回了一條消息。

 

我沒看到，也不關注。

 

我和他的母子緣分，早在上輩子就結束了。

 

中考很快就到了。

 

李峰心裡很沒底。

 

因為這段時間，兒子和他關系鬧得很僵。

 

整天除了打遊戲就是打遊戲。

 

為了讓兒子考上市重點。

 

婆婆更是跑遍了附近的廟宇。

 

什麼觀音菩薩、玉皇大帝、文昌帝君，有名有姓的她都求了一遍。

 

鑑於兒子最近反復無常的表現，沒人知道他最後能考什麼樣。

 

很快來到中考分數公布那天。

 

兒子以十分的差距拉開第二名考了全市第一，毫無意外地考上了市重點。

 

知道的同事都來恭喜我，甚至調侃我：

 

「展鵬這成績，妥妥的高考狀元。」

 

「現在說這話，為時尚早吧？」

 

「不早，不早，三歲看到老。我看人特別準。」

 

同事們紛紛打趣道。

 

我輕笑了一下，沒再說話。

 

中考出分當晚，李峰眼神倨傲，特意帶著兒子過來顯擺：

 

「趙雪梅，別以為你 985 畢業就了不起，到頭來不還是被我這麼一個破二本的教育方式碾壓。我就不信，憑你的實力，你能讓兒子考這麼高分。兒子，你說是不是？」

 

出乎意料，兒子異常平靜，他沒有附和李峰的話，隻是平靜地看向我，問道：

 

「你們不是說，等我中考結束就離婚嗎？哪天去領離婚證？」

 

李峰聞言哈哈一笑：

 

「兒子真會替爸爸操心。這事兒還要看你媽，隻要她現在給我跪下磕頭認錯，離婚的事兒可以等到你拿到高考狀元再說。」

 

「那還等什麼？擇日不如撞日。」

 

「趙雪梅！你別給臉不要臉！」

 

我沒搭理他，去臥室拿好證件照就出來了。

 

離婚證因為李峰的配合，下來的速度很快。

 

隻是工作人員不停感嘆：

 

「好端端的夫妻，幹嘛要離婚呢？這樣得給孩子造成多大的心理壓力啊！」

 

我剛要回懟兩句，就聽見兒子陰陽怪氣道：

 

「皇帝不急急S太監，我還沒覺得有心理壓力呢，還輪得到你當人兒子瞎擔心！」

 

「展鵬，怎麼說話呢？快跟工作人員道歉。」

 

話就是這麼一說，李峰也沒真指望兒子道歉。

 

他現在可是市第一的爸爸，驕傲著呢！

 

知道我和李峰辦完離婚手續，婆婆對我翻了個白眼：

 

「離了好，離了你這個掃把星，我兒子的事業風生水起！但你就不一樣了，離了婚的女人就是個挨人嫌的二手貨！我看哪個男人敢要你！」

 

婆婆故意讓我難堪，不止發了條朋友圈宣布我和李峰離婚，還特意發了小綠書、慢手、音符軟件等等。

 

隻要平臺有賬號，她就發離婚證慶祝。

 

婆婆鬧得人盡皆知。

 

李峰公司領導也知道了。

 

因為評選結束了，加上兒子中考正得意，公司那邊也沒說什麼。

 

不過，同事間還有闲言碎語。

 

李峰為了展現自己瀟灑大度的人設，還接了一檔調解節目。

 

我和他過去做一期飛行嘉賓，意思意思走個流程。

 

鏡頭不多，隻是有幾個採訪的小環節。

 

李峰為了出風頭，在鏡頭前侃侃而談。

 

說我和他離婚是因為育兒理念不合。

 

他把上節目前準備的文稿一一背了出來。

 

流程穩步推進，直到主持人問道：

 

「離婚後，誰撫養孩子？」

 

8

 

李峰搖頭苦笑：

 

「我養兒子，房子和車歸你，夫妻共同財產，我隻要 1/4。」

 

我點頭答應，不過答應前糾正他：

 

「房子和車說的是我的婚前財產，還是婚後寫著婆婆名字的那套房？涉及財產分割這種事，我覺得你最好講明白，不要等將來出現糾紛，鬧上法庭，搞得很難看！」 

 

主持人搖了搖頭，驚訝地看向李峰。

 

李峰臉色一變，雞賊地轉移話題：

 

「你看吧，這就是我離婚的原因。我跟她談育兒理念，她跟我講財產分割。雞同鴨講，這樣的生活每一天都是地獄。」

 

「不跟你談錢，還有什麼可談的呢？就你那二吊子的育兒理念嗎？還是你跟女人上床時的勇猛姿態啊？你是想讓我當著全國觀眾人民的面，把你的床戲放出來嗎？」

 

「趙雪梅，你這是在造謠！」

 

昏昏欲睡的導演組瞬間精神起來：

 

「攝像組推進，給李峰一個大特寫！這才是我要的爆點！」

 

我拿出手機，在鏡頭前一晃。

 

李峰急得連忙跳起來：

 

「你敢！趙雪梅，你這是侵犯公民隱私權，我可以告到你牢底坐穿的！」

 

直播間瞬間炸裂。

 

【臥槽，真嘟假嘟？】

 

【船戲？我嘞個豆，這是我不花錢就能看的嗎？】

 

【哈哈哈，一秒打臉，請姐姐快點實錘！】

 

【渣男急了，他急了！姐，你別發了，就他那表現，錘得SS的！】

 

我自然不會做出這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事兒。

 

我沒做，可有人替我做了。

 

不是別人，正是兒子李展鵬。

 

9

 

這段時間，李峰瘋狂營銷自己的育兒理念，在短視頻上掀起一股育兒熱潮，賬號漲粉幾十萬。

 

但他沒想到，兒子拿他的賬號直接發了一段視頻。

 

是他和小保姆在床上的齷齪片段，下半身打碼，但音頻聽得清楚明白。

 

「寶貝兒, 哥哥要進來了，你準備好了沒？」

 

「寶貝兒，哥哥厲不厲害？」

 

小視頻發出沒半小時，李峰的賬號直接被封禁。

 

他育兒大師的雞湯理念，被網友追著罵。

 

一時間，牆倒眾人推。

 

婆婆知道後, 反咬一口。

 

跑到校領導面前, 說是我出軌在先。

 

那個視頻是我和奸夫一起偽造的, 目的就是想讓李峰淨身出戶。

 

她歇斯底裡, 還想衝上前打我。

 

可惜沒成功, 直接被保安扔了出去。

 

這事錯不在我，可校領導還是讓我寫了一份檢查。

 

「李峰說到底是你老公，你雖然是受害者, 但處理的手段也不能這麼過激。現在這麼一鬧，一中和你都出名了！今年的市十佳教師你就先別評了, 過段時間避避風頭。」

 

他說得冠冕堂皇，但我知道, 領導的小情人也報名了十佳教師的評選。

 

這麼說無非是想抬情人上位。

 

「不用了, 我選擇離職, 左右和一中的僱佣合同也到期了。」

 

我交上辭呈, 瀟灑轉身。

 

當了十多年的牛馬，我已經膩了。

 

在接下來的日子裡，我想換個新的職業。

 

和李峰財產分割比想的要更快, 也更容易。

 

李峰因為輿論影響惡劣，被公司領導開除了。

 

婆婆破口大罵，想替兒子出頭, 故意在領導面前碰瓷。

 

沒想到領導直接開了過去，壓斷婆婆一條腿。

 

李峰知道領導後臺硬, 不敢找領導算賬, 草草拿了二十萬當和解費。

 

他們一家三口擠在市東區的一室兩廳。

 

沒過一段時間, 李峰又結婚了。

 

結婚對象是從短視頻搖來的。

 

對方聲稱知道了李峰的事跡，很欣賞他的行為。

 

領證那天, 李峰特意發朋友圈炫耀：

 

【賢妻扶我青雲志，我還賢妻萬兩金！】

 

10

 

三個月後，領導老婆發現領導和情人的事兒, 她大鬧學校。

 

這麼一鬧，不僅發現領導道德敗壞，還有嚴重的經濟犯罪。

 

領導被撤職了。

 

再聽到李峰消息時, 他因為跳樓失敗傷了脊髓癱瘓在床。

 

那個結婚對象是騙子，把李峰名下的房子騙走了, 還卷走了他銀行卡裡的所有財產。

 

對於這個結果，我並不意外。

 

兒子失蹤了。

 

沒人知道他去了哪裡，是生是S。

 

他的頭像變成了黑色。

 

賬號最後一則動態是道歉。

 

米黃色的字在屏幕中間滾動：

 

【媽媽, 對不起。】

 

我知道, 兒子重生了。

 

從他沒有復習，拿下市第一的那刻，我就猜到了。

 

我不知道前世我S後，兒子遭遇了什麼, 支撐他站在我這邊。

 

我隻知道，人生沒有後悔藥。

 

而我也不會原諒白眼狼。

 

錯了就是錯了。

 

我們終其一生，都將為自己的錯誤買單！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