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對啊，這樣的腹肌我看得多了。

 

【還摸過幾十個呢！】

 

遲晝發了個截圖。

 

播放次數 458 次。

 

我：【竟然有 400 多人看，她們真沒見識。】

 

遲晝：【問題是，我發的僅你可見。】

 

我噎住了。

 

趕緊狡辯：【那是我發給我的姐妹們嘲笑，可能是她們傳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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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晝：【呵呵。】

 

11

 

第二期節目錄制前一天，是遲晝決賽的日子。

 

節目組特地安排了秘密行程，讓我們去觀賽，屆時給遲晝一個驚喜。

 

我的飛機延飛。

 

到場館的時候，比賽已經快開始了。

 

遲晝俱樂部的青訓選手雙尋跑出來接我。

 

隔著老遠，他張口就是一句「嫂子」。

 

我愣在原地。

 

我是來過遲晝俱樂部，但當年見過的選手大多退役了。

 

這些新生代的選手，並不認識。

 

雙尋撓了撓頭發，抿唇笑道：「晝哥手機壁紙ẗŭ⁼就是你，好幾年了，我認得出來。」

 

他壓低了聲音：「我明白，要低調，偷偷叫你嫂子。」

 

我剛要解釋：「我們已經分……」

 

他一拍腦門：「快走吧嫂子，要遲到了！」

 

我的解釋又咽了回去。

 

落座時，第一小局已經選完了英雄。

 

遲晝拿的是坦克型打野。

 

我有些感慨。

 

其實遲晝喜歡那些刺客型打野，花裡胡哨的操作，秀得飛起。

 

隻是遊戲版本變更太快。

 

那時他正值巔峰期，是隊裡絕對的野核。

 

如今野核版本不再，他也為團隊做出了改變，玩起了他並不喜歡的坦野。

 

他曾說：「版本需要我成為什麼樣的打野，我就會成為什麼樣的打野。」

 

我見證他從不知名青訓到次級聯賽，又到頂級賽事。

 

好在他拿到了六個冠軍，也算對得起這一路的顛沛流離。

 

隻可惜，我們並沒有走到最後。

 

12

 

眼角淚滴落下的時候，現場粉絲的吶喊將我拉回了現實。

 

剛過了十三分鍾，遲晝所在的隊伍已經贏下了第一局。

 

手機適時亮起。

 

頂流錦鯉：【今天來看我爸比賽了。

 

【最後一次了哦，我爸今天超帥！】

 

它發了張遲晝的照片在群裡。

 

角度很好，遲晝穿著紅白色隊服，下颌線清晰，眉眼微彎。

 

我翻出隱藏相冊裡，他首秀上場的那張圖。

 

七年了。

 

他從曾經青澀腼腆的少年到如今獨當一面的隊長。

 

時間真是神奇，幫他褪去稚氣，雕刻出他鋒利的輪廓。

 

也把我們曾經濃烈的愛意壓成一束枯萎褪色的幹花。

 

鬥魚乖乖：【好吧，這麼看你爸確實有點姿色。】

 

頂流錦鯉：【鬥魚寶寶，你這是同意他也做你爸了嗎？

 

【我爸不僅帥，人也好。】

 

鬥魚乖乖：【打住！

 

【給你點顏色你就要開染坊啊！】

 

蘭壽每天都想自S：【還行吧，跟我爸差不多。】

 

暴躁小鸚鵡：【一個媽就夠夠的了，你們竟然還想要爸？

 

【不理解，也不尊重。】

 

小魚們鬥嘴不停，這場比賽卻很快出了結果。

 

遲晝所在的戰隊 4∶1 終結比賽。

 

拿了兩小局 MVP 的遲晝也拿到了他職業生涯的第四個 FMVP。

 

金色雨灑落。

 

臺下粉絲掌聲雷動。

 

遲晝領完獎頓了片刻，握緊了話筒才開口說道：「想跟在場的朋友們分享一件事，這次比賽是我最後一舞了。

 

「電競選手遲晝，自此退役。」

 

這句話擲地有聲。

 

熱鬧的場館裡，驟然安靜下來。

 

隻剩下遲晝清雋的嗓音：「我很幸運，我上場的時候還沒有寶寶鎖，所以我打了整整七年，比大多數選手的職業生涯更久。

 

「這是我的整個青春，最初我也沒想過，會憑著一腔孤勇到最後攀越山巔，很感謝各位一直以來的陪伴和支持。

 

「但如今我也是真的老了，該將機會讓給年輕人了。」

 

他笑得眉眼溫和。

 

可我分明從這張臉上看到了當年的他，風華正茂，眸中星光閃爍。

 

13

 

臺下的粉絲們從長久的寂靜中反應過來，爆發出更大的掌聲。

 

遲晝上前深深鞠了一躬。

 

採訪席的主持人抹了抹眼角，上前問道：「這個消息有點突然啊！

 

「那晝隊接下來有沒有規劃？」

 

遲晝站直身子：「我還是會留在俱樂部，這裡是我永遠的家。

 

「隻是要轉做幕後，擁有更多私人時間。

 

「我曾經為了比賽，丟了很重要的東西，如果可以，我還想把它找回來。」

 

他說這話時，注視著我的方向。

 

手機不斷彈出消息。

 

頂流錦鯉：【我爸退役了，魚魚又難過又開心的。

 

【常年訓練比賽，他的腱鞘炎可嚴重了，現在可以好好養養了。】

 

愛吃米飯的泰獅：【那你爸不打比賽了，你還有飯吃嗎？】

 

頂流錦鯉：【我爸有錢的。

 

【他還裝修好了一套房，二樓全是我麻麻的照片。】

 

鬥魚乖乖：【什麼你麻麻，那是我麻麻！】

 

頂流錦鯉：【我爸說了，要把麻麻找回來。

 

【鬥魚寶寶，我爸很好的，你接觸了也會喜歡的。】

 

鬥魚乖乖：【不就長得好看、會打遊戲、有八塊腹肌嗎？

 

【我麻麻才不會喜歡，她不是那麼膚淺的人。】

 

蘭壽每天都想自S：【要是你麻麻不喜歡，那就不是前男友了。】

 

鬥魚乖乖：【……

 

【麻麻你說句話啊，你到底喜不喜歡？】

 

我匆匆關上手機。

 

假裝沒看到。

 

檀蓁換了位置，湊過來在我耳邊低語：「好你個小愉，竟然瞞著我！

 

「遲晝特地拜託我，讓我不要給你介紹男朋友了。」

 

她滿臉不忿：「我早知道你有這麼好的，才不給你介紹那些練習生。

 

「要我說啊，你這前男友這麼帥，不比點男模好！

 

「你到底為什麼會跟他分手啊？」

 

前排的妹妹是遲晝的粉絲，扭頭來看。

 

我心裡一慌，伸手捂住了檀蓁的嘴，手動閉麥。

 

14

 

關於我和遲晝的分手，其實很雲淡風輕。

 

他來到現在的戰隊時，正是戰隊低谷期。

 

從不被所有人看好的 19 連敗戰績到後來的一年四進決賽。

 

這條路走得很艱難。

 

我以為我會永遠陪著他。

 

可後來，他成了明星選手，我就成了粉絲Ṭũ̂ₙ口中的嫂子。

 

我的一舉一動都被注視著，時刻可能會被發到網上審視。

 

他哪一場打得不好，我就會被很多粉絲謾罵。

 

那時我太年輕，以為相愛就是要自己咽下委屈。

 

說不出口的委屈和難過，讓我逐漸抑鬱。

 

但他越來越忙。

 

訓練、比賽、商務、活動。

 

最忙的那年，我們隻見了三面。

 

我們開始頻繁發生爭吵，甚至影響了他的狀態。

 

我想要陪伴，可我承受不了成為影響他前進的絆腳石的代價。

 

也不想我們相愛的最後，隻剩下彼此咄咄逼人的虛影。

 

後來在我生日動態灌滿罵評的那天，我精神崩潰，口不擇言對他說了分手。

 

可那天，遲晝仿佛沒有受到影響。

 

他依然拿下了冠軍，拿到了 FMVP。

 

我才意識到，其實我對他來說，沒有那麼重要。

 

即使後來他挽回過幾次，我都拒絕了。

 

他要走花路。

 

我也需要陽光。

 

三年過去，他從當年炙手可熱的電競頂流變成前輩，粉絲也逐漸沉澱。

 

而我則一路向陽，重新明媚。

 

隻是，我從不敢對外人說的是，我依然會在不為人知的角落，偷偷關注他的比賽，他的動態。

 

但我從沒想過，我們還會有以後。

 

念念不忘的人，其實是不敢幻想的。

 

15

 

當晚，我就見到了錦鯉口中那套房子。

 

場館附近的酒店爆滿。

 

遲晝索性帶著節目組來他家裡拍攝。

 

客廳有兩個魚缸。

 

除了錦鯉，另一缸裡是鸚鵡魚和幾條小金魚。

 

鸚鵡魚活蹦亂跳，追得那幾條魚慌亂逃竄。

 

遲晝上前解釋：「這是俱樂部領隊姐姐的魚，她出差了，拜託我幫忙照顧幾天。

 

「就是這條鸚鵡魚，有些太調皮了，老是欺負別的魚。」

 

頂流錦鯉：【金魚姐姐有小寶寶了，小鸚鵡不懂。

 

【一直追著金魚姐姐玩遊戲，都給金魚姐姐氣哭了。】

 

愛吃米飯的泰獅：【小鸚鵡欺負金魚，金魚好，小鸚鵡壞。】

 

這還不簡單！

 

我洗了手把鸚鵡魚撈出來，然後給了它一個腦瓜崩。

 

這下被放回魚缸後，它徹底老實了。

 

一直到我們吃飯時，它都躲在魚缸一角。

 

暴躁小鸚鵡：【你們知道嗎，世界上真的存在老天奶！

 

【彈得我腦瓜子嗡嗡的！】

 

頂流錦鯉：【呃。】

 

鬥魚乖乖：【那是我麻麻，光輝偉大。】

 

愛吃米飯的泰獅：【小鸚鵡你不要欺負別的魚魚了，你要乖乖嘟。】

 

暴躁小鸚鵡：【已老實.JPG】

 

蘭壽每天都想自S：【那都不重要。

 

【你們快看，我爸笑得好不值錢的樣子。】

 

我扭臉一看，檀蓁夾了一塊炸雞給夏深，他那張精致的臉上全是掩不住的歡喜，笑得牙齒都要感冒了。

 

真是，偷偷藏不住。

 

蘭壽每天都想自S：【哎，沒眼看。

 

【老天奶啊你睜眼看看，快讓我爸出嫁吧，他的遺產都歸我。】

 

我：「……」

 

16

 

錄制綜藝時，我給大家介紹一些養魚技巧。

 

順手把手指放進魚缸，鬥魚就衝著我的手指遊來，尾巴甩來甩去。

 

我笑著說：「其實小魚養久了，就很像小狗。

 

「它們也會認出自己的主人，過來撒嬌的。」

 

手機振動了下。

 

我悄悄點開，不是群聊。

 

是遲晝。

 

【別養魚了，養我。

 

【我也可以當狗。】

 

我沉思良久，回他：【6。】

 

這廝在正式退役後，演都不演了。

 

我直播他刷禮物，我錄節目他接送，恍惚間仿佛回到了我們最相愛的時候。

 

可我總覺得如墜夢中，看不真切。

 

所以我很認真回復了他：

 

「我們談戀愛的時間是 1087 天，可我們已經分手 1232 天了。

 

「遲晝，我們分離的時間已經比相愛的時間更久了。

 

「或許你愛的，隻是記憶裡的我。」

 

遲晝沒說話，隻是開車帶我去了藍港：「你說分手那天，我打完比賽才看到。

 

「下臺我第一時間想跟你說我在京市奪冠，卻看到你說分手。

 

「我跑到這裡發呆，想起你曾經說的要來這裡看看，有媒體給我拍了照，說我為俱樂部奪取首冠含淚慶祝。

 

「他們不知道，奪冠我根本沒哭，哭的是我失去了最愛的人。」

 

我胸腔裡仿佛有小鼓在輕敲，震蕩出怦怦的回響。

 

外間下了小雨。

 

湿漉漉的水滴在車窗上匯聚。

 

遲晝的聲音低啞：「我從來都不想分手。

 

「可我那時候才知道，和我相愛對你來說已經是負擔了。

 

「我也想過直接退役，陪著你像以前一樣。

 

「可我了解你，那樣你心裡就永遠有根刺，覺得自己耽誤了我。」

 

他閉了閉眼睛，聲音越發低沉：「我想，或許最好的結局，就是如你所願，順其自然。

 

「如果你有了新的男朋友，我就遠遠祝福，如果你一直沒有或者最後分手了，我就永遠是你的退路……或者說是, 備胎。」

 

我的心裡酸澀潮湿, 泥濘不堪。

 

他這樣驕傲的人, 一個連替補都不屑做的人。

 

此刻在這裡跟我說，要做備胎。

 

「對你來說，我們分別的時間比相愛的時間更久。

 

「可對我來說，這是我愛你的第 2319 天。」

 

「遲晝……」

 

我再也忍不住撲進他懷裡, 眼淚肆無忌憚地落下, 打湿了他的襯衫。

 

他攬緊了我, 下颌抵在我的發上，手臂逐漸圈緊。

 

「那天我直播水時長, 一下子劃到了你。

 

「一瞬間，我的心髒就在叫囂著說我還是想要挽回你。

 

「我好多年不看書了，可那一刻, 我忽然想起一句話。

 

「忽而逢春, 隻因是你。」

 

17

 

我和遲晝和好的事，是鬥魚最先發現的。

 

鬥魚被偷家了：【錦鯉, 你給我出來！

 

【你有本事偷家, 你有本事出來啊！】

 

愛吃米飯的泰獅：【鬥魚寶寶, 你怎麼了？】

 

鬥魚被偷家了：【我麻麻身上有別人的香水味。

 

【這種成熟的檀木香，才不是我麻麻的味道。

 

【她平時都是用花香調的，像是一塊香香軟軟的小蛋糕。

 

【天S的, 我一下子就聞出來，這是你爸的味道。】

 

我老臉一紅。

 

分手多年，星火燎原。

 

今天我確實是情難自禁，對著遲晝的腹肌下了手。

 

他更是完全不理我的哀求, 一味傾瀉愛意。

 

躺了大半天，我依然腰酸腿疼，走路都打飄。

 

蘭壽每天都想自S：【這不是很好嗎？

 

【錦鯉他爸嫁過來，遺產都是你和你麻麻的。】

 

暴躁小鸚鵡：【有沒有可能，那叫聘禮？

 

【他們隻是陷入愛河了, 不是S了。】

 

頂流錦鯉：【鬥魚寶寶, 我來了！

 

【真的和好了嗎，我爸真是最最最偉大。

 

【你別生氣了, 我把我的玩具和零食全都給你。】

 

鬥魚被偷家了：【真的？】

 

頂流錦鯉：【真的！

 

【我和我爸隻是來加入你們，不是來破壞你們的。

 

【以後你就可以擁有我和我爸兩個奴隸了, 鬥魚寶寶。】

 

蘭壽每天都想自S：【老爸陷入愛河，兒子也要做奴隸嗎？

 

【不要哇，蘭壽寧S不做奴隸。

 

【嗚嗚嗚，我爸已經官宣追到女神了, 怎麼辦？】

 

我拿出手機, 果然已經有了熱搜。

 

#夏深檀蓁官宣#

 

#夏深檀蓁因戲生情#

 

檀蓁還給我發了消息：【哎, 不小心被拍了。

 

【小愉要不你也發個官宣, 幫我們分擔點戰火。】

 

我笑了：【不要。】

 

可我突然瞄到熱搜下一行，笑容瞬間消失。

 

#遲晝退役後與初戀復合#

 

配圖把我和遲晝少年時期的非主流大頭貼都放上了。

 

好好好。

 

科技進步就是好啊，連黑歷史都是高清的。

 

遲晝還添亂, 大方承認了。

 

【所有的為時已晚, 其實都是恰逢其時。】

 

我們應對媒體，手忙腳亂。

 

唯有節目的總導演笑得開懷：「網友們都說咱們這才是真實的戀綜。

 

「下一季報名的嘉賓太多了，預算也給翻了幾番。

 

「下季你們一定要來哦, 返場曬曬幸福。」

 

我：「……」

 

導演：「下季有錢，酬勞翻三倍！」

 

我：「那我隨時都有空，遲晝也是。」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