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王嬸兒後知後覺感到遲疑：“要是許汐真走了，不租咱們的地辦大棚了，那咱們怎麼辦？”

段小松拍著胸脯給大家保證，“你們放心，我都和村長商量好了，等許汐走了，我們就自己建大棚種菌菇，銷售渠道我都找好了。”

 

“到時候咱們就按利潤分紅，自己做老板，一年掙他個百八十萬，也嘗一嘗做有錢人的滋味！”

 

6

 

段小松的承諾，讓村民們都沸騰了。

 

“天哪，那我們豈不是要發財了。”

 

“我家還有荒地，我趕緊收拾出來，也建大棚種菌菇。”

 

“還是段小松有良心啊，有好事都想著咱自己人，不像許汐那個心黑的。”

 

這些話順著風傳進我耳朵裡，我隻覺得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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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真這麼容易，我也不會兜兜轉轉一年多，虧了好幾十萬，拜訪了無數農業專家，才勉強摸到門檻。

 

希望他們真的能承受得住失敗的代價吧。

 

打定主意要撤走。

 

回城裡後，我先是去醫院檢查被扭傷的腳，醫生說沒什麼大礙，我放下心來。

 

越想越睡不著，凌晨兩點多，我去了附近的農民工市場。

 

這裡常年都有進城找工作的農民，因為沒錢，就在街邊或者附近公園蜷縮著過夜，隨時等待一個工作機會。

 

一口氣把現場求職的所有工人全叫上，又在貨車公司租了四五輛大貨車，浩浩蕩蕩往村裡開。

 

既然這些白眼狼村民想趕我走，那我也不會傻乎乎的把自己辛苦建好的大棚白留給他們用。

 

趁著天沒亮，我帶著所有人，把地裡所有的大棚全拆了。

 

搭蓋的大棚，棚裡的設備，倉庫裡的機器，沒用完的肥料，菌種，全被收拾好帶走。

 

甚至地表我鋪灑的營養土，沒被破壞的幼菇，我也叫人全鏟起來裝車帶走。

 

人多幹活兒就是快，天剛蒙蒙亮，七八畝地的大棚就全拆完了，土也鏟完了。

 

昔日欣欣向榮的大棚地，現在變得光禿禿一片。

 

我心裡憋著的那股鬱氣總算散了不少，招呼著工人們離開。

 

這會兒時間還很早，我以為能悄無聲息離開，結果剛到村口，就發現一大群人堵在路中央。

 

為首的正是村長和段小松。

 

第2章 第二章

 

7

 

“許汐你這是做什麼？”段小松瞪著滿載的貨車有些不敢置信。

 

“你竟然帶人來把大棚拆了？”

 

“這可是村子裡的資產，你憑什麼私自拆除。”

 

我覺得好笑。

 

“我自己花錢蓋的大棚，我想拆就拆，你管得著嗎？”

 

村長目眦欲裂：“不行，這些東西你不能帶走，你把大棚拆了，村裡怎麼辦？”

 

“你們怎麼辦？關我屁事。”

 

人群裡不知道誰喊了一聲：“不能讓許汐把設備帶出村子。”

 

“這些東西之前在咱們地裡，那就是咱們村子的。”

 

“鄉親們上啊！把咱們的東西搶回來。”

 

這群人像嗅到肉味的鬣狗一樣一哄而上，攔住開車的司機，翻進貨車車廂裡，奮力把裡面的東西往外搬。

 

攔都攔不住。

 

這和搶劫有什麼區別！

 

我連忙撥通了報警電話。

 

警察回應得很快，說最多十分鍾就能趕到，讓我保護自己。

 

看到這群瘋狗一樣的村民，我心裡那股怒火壓都壓不住。

 

“住手！”我站在車頂上大喊：“你們這種行為是犯法的。”

 

“我已經報警了，警察馬上就到。你們要是再不住手，別怪我連最後的同村情面都不留給你們。”

 

聽到報警，有幾個村民遲疑了，但更多的是瞪著一雙要吃人的眼睛看我，仿佛和我有什麼不共戴天之仇。

 

“許汐你這個黑心爛肺的畜生，你還有臉報警。”

 

“你趁著天黑帶人來拆村子裡的大棚，偷村子裡的東西，你才是犯法的，警察來了一定第一個抓你！”

 

懶得和這群潑皮無賴爭執誰犯法的問題，我直接招呼工人們把貨車圍在中間，等警察來。

 

警察來的很快，剛一下車，村長就頂著笑臉圍上去：“警官您來得正好，咱們村子裡來了一群小偷，你可要給我們做主啊。”

 

警察看也不看他，問：“誰報的警？”

 

我趕緊站出來。

 

“怎麼回事？”

 

我把前因後果說一遍，警察看村長的眼神登時變了。

 

“聚眾鬧事，還涉嫌搶劫，你這村長是不想做了是吧？”

 

8

 

村長熄火了，可段小松這個滾刀肉還在。

 

他滿臉不服氣：“警官，你們什麼意思？明明是許汐大半夜帶人來村子裡偷東西，怎麼她說什麼你們就信？”

 

“我看你背地裡，是不是收了這女人什麼好處啊？”

 

警察都差點氣笑了。

 

“你說這大棚是你們村裡的東西，你有什麼證據？”

 

他不說話。

 

警察又問我：“你呢？”

 

我連忙把提前準備好的資料拿出來，租地合同，生產經營許可證，營業執照，包括當初購買菌種和大棚材料的收據。

 

“看見了嗎？”警察把這些資料捏在手上：“人家資料齊全，你什麼都沒有，光憑一張嘴，就能說這東西是你的？”

 

“趕緊把路讓開，別在這兒堵著了，要不然我就要以尋刑滋事抓人了！”

 

段小松恨恨瞪了我一眼，不情不願讓開。

 

“許汐，你等著。”

 

“沒你這些東西，我一樣把村裡的大棚辦起來。”

 

“不僅要辦，還要辦得比你好，以後有你後悔的！”

 

我感謝完警察後，笑眯眯招呼司機開車。

 

“好，我等著。”

 

回去路上，坐在我旁邊的農民工大叔問我：“老板，你這些東西接下來打算怎麼處理？”

 

我也正愁。

 

這些大棚材料，設備，當初買的時候就花了我好幾十萬，現在大棚辦不成，東西扔了又實在可惜。

 

還有後面那兩車營養土和幼菇，鏟的時候心裡憋著一股氣，現在這些東西也找不到地方放。

 

“您還會考慮繼續找地方建大棚養菇嗎？”

 

見我猶豫，他試探性開口：“要不，您上我們村看看？”

 

大叔叫劉豐收，是青牛村的人。

 

青牛村就在隔壁村，因為地勢偏僻，也是一樣的貧窮困苦。

 

剛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其實我心裡有一點抗拒。

 

大叔看出我的猶豫，有些無措的捏了捏衣角。

 

他看上去和我爸年紀差不多大，手上都是幹苦活留下的老繭，我去招人的時候，他正躺在公交車路牌下面睡覺，聽見動靜也是第一個爬起來，問我是不是要招工。

 

我動了一點惻隱之心。

 

“行，我去看看。”

 

“不過醜話說在前頭，今天發生的事你也看見了，我不一定會選擇你們村，就算選了，條件也會很苛刻。”

 

他立刻揚起一個憨厚的笑臉：“沒關系的。”

 

“能有這個機會，已經很難得了，就算最後沒成功，那也是我們村自己不爭氣。”

 

9

 

我花了兩天時間，仔仔細細考察了青牛村。

 

最後決定把新的菌菇大棚建在這兒。

 

原因無他，這村子和我之前那個村子一點都不一樣。

 

這裡的人很勤勞，雖然交通不便，但每家都把自己的一畝三分地經營起來，村子裡幾乎看不到什麼荒地。

 

不像之前那個村子，都嫌種地不掙錢，把地荒著。

 

村長聽說我想租村裡的地蓋大棚種菌菇，帶動村裡經濟發展，更是直接激動哭了。

 

我把之前發生的事情又跟他說一遍，好心提醒他：“一畝地租金一千五，種的菇我能賣十萬，你們不會覺得我黑心吧？”

 

村長連連擺手：“這叫什麼話，就算賣一百萬那都是你的本事，咱們村裡人沒知識沒文化，你來村裡建大棚創收，是好事，我們感謝你還來不及，哪裡會做那種白眼狼的事情。”

 

我放下心來，開始安排新的菌菇大棚建造問題。

 

有了一回經驗，加上好些材料都是現成的，大棚建得很快。

 

青牛村的村民們也自發的來幫忙，我公事公辦給他們結算工錢，一開始他們都不收，後來好說歹說收了，又天天往我辦公室送雞蛋臘肉，說是感謝我。

 

花了一個月時間，新的菌菇大棚總算建起來了。

 

換了新地方，加上村民的細心呵護，第一茬蘑菇長勢喜人，到了採摘的時候，大家都來幫忙，村長的兒子更是這段時間專門去學了貨車駕照，說以後可以免費幫我送貨。

 

之前買給段小松開的那個貨車，我找人要回來了。

 

聽說當時段小松不給鑰匙，躺在地上撒潑打滾說是自己的車，我喊過去的兩個壯漢直接掏出購車合同，強行把鑰匙拿了回來。

 

村長兒子第一次送貨，不太熟悉路，我就坐在副駕駛，跟他一起進城。

 

到了倉庫，卻撞見一輛電動三輪貨車一直在倉庫門口徘徊，貨箱用黑色遮陽布蓋著。

 

我問倉庫管理員老餘：“這誰啊？”

 

老餘嗤笑一聲：“還能有誰？你的老熟人，之前幫你送貨那個段小松啊。”

 

10

 

原來，我們走後，段小松和村長就聯手蓋了新的菌菇大棚。

 

不過他們手上沒錢，之前從我這兒賺的錢，買材料，菌種，根本就不夠，所以他們就決定縮小規模，先建一個棚，種兩茬菌菇賣掉之後，再用賺到的錢繼續擴大規模。

 

可惜他們空有理論，沒有技術，第一茬菌菇長得稀稀拉拉，品質奇差。

 

原本兩個大棚能產三四千斤菌菇，最後隻採了幾百斤，勉強裝滿段小松新買的電動三輪貨箱。

 

他想把菌菇拉到倉庫來賣，吃了老餘的閉門羹。

 

他不知道，這倉庫是我投資建的，這裡的貨直接對接好幾個批發市場和食品加工廠。

 

東西沒賣出去，回村交不了差，段小松不S心，就開著他的車一直在倉庫附近徘徊，想找機會混進來。

 

我心裡突然有了一個壞主意。

 

我悄悄告訴老餘，讓他放段小松進來。

 

段小松拉著一車菌菇，愁得要S，突然就見前面倉庫的大門打開，老餘站在門口，熱情朝他招手。

 

“來賣菇啊？我看看品質怎麼樣。”

 

遮陽布一拉開，一箱又黃又軟的菌菇出現在眼前。

 

我站在二樓玻璃窗後面，差點笑出聲。

 

老餘也差點沒忍住，憋了好幾秒，才重新整理好情緒，“嚯”了一聲。

 

“品質不錯啊！”

 

段小松有些怔愣：“真的嗎？我看許汐以前種的菌菇，又白又嫩，我以為隻有那種才賣得出去。”

 

老餘伸出一根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不不不，那種又白又嫩的，一看就是用肥料催出來的，吃多了對人體有害。”

 

“現在大家都追求純天然，你這種品質的菇在市場上更能賣出價。”

 

“段老弟，沒想到你自己第一次種菇，水平這麼好。”

 

段小松被誇得飄飄然，徹底相信了。

 

緊接著，老餘給他開出高價：“二十塊一斤，你有多少我收多少怎麼樣？許汐以前那種我都隻收十五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