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也跟著搭腔，“對對對，老鍾，大家都是鄰居低頭不見抬頭見，大不了以後不理他就是。”

鍾南被我們幾個勸得臉都紅了。

 

委屈又可憐。

 

看他這樣子，我心裡痛快極了。

 

站著說話不腰疼。

 

上輩子他就是這麼勸我的。

 

沒了工作後，鍾南隻能重新找工作。

 

現如今經濟緊張，稱心如意的工作哪這麼好找。

 

婆婆也跟著著急，拖了好幾個朋友，正經工作沒找到，找到一個臨時工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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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星期五千，這是什麼工作，怎麼給這麼多？”

 

鍾南聽了薪資，頓時對工作內容產生了懷疑。

 

婆婆神神秘秘，“這是你表哥給介紹的，因為工資太好，隻走內招，如果不是我經常幫你大表哥家幹活，根本得不到這個機會。”

 

鍾南的大表哥是個能人，家裡有三個孩子，他自己很少在家，一個月給家裡三萬塊錢，卻沒人知道他工作具體是什麼。

 

婆婆覺得人家三個孩子辛苦，經常主動去幫忙照顧孩子。

 

鍾南覺得這高薪工作不靠譜，耐不住婆婆一直在耳邊遊說。

 

隻能答應去看看。

 

5

 

解決完鍾南的工作問題。

 

婆婆轉頭來跟我催生，她問我最近有沒有要孩子的計劃。

 

我攤手，“不打算要，要了現在也養不起。”

 

婆婆笑得神秘，“如果不需要你們養呢？”

 

我說：“您可真逗，我們不養誰養，把孩子送人嗎？”

 

果不其然，婆婆拍拍手。

 

“就是送人，小楊，我們單位有個老大姐一直沒孩子，近幾年想要個孩子也要不上，去領養吧，都是一些殘疾孩子，你們還年輕，不如生一個給她，等她有了再要回來，不就相當於人家免費給咱們養孩子了嗎？”

 

婆婆說的話讓人大為震驚。

 

把孩子說得跟商品一樣。

 

輕而易舉送出去，還能要回來。

 

我還佔了什麼天大的便宜一樣。

 

如果我不是重生回來的，我肯定以為她跟我開玩笑。

 

上一世就是這樣。

 

我失業在家，她勸我要了個孩子。

 

我懷胎十月，什麼罪都受完了，甚至在生孩子的時候，大出血，全身換血進了ICU。

 

等我出來，孩子已經被我婆婆送給那家人了。

 

我問為什麼。

 

婆婆攤開手特別無所謂地說：“我不是把孩子送人，是把孩子給她們兩口子帶帶，就是在招孩子，等人家有了自己孩子還送回來，肯定不要你的孩子。”

 

這句話氣得我腦仁都疼。

 

我拿起手機報了警，說有人偷我孩子。

 

一向大大咧咧的婆婆在我報警那一瞬間直接坐在了地上說不活了。

 

“你這麼做，我以後怎麼跟人家相處。”

 

後來等警察找過去，發現我出生幾天的孩子已經沒了。

 

原因是那兩口子根本就不會帶孩子，以為孩子跟大人一樣，一天隻用吃三頓飯。

 

還喂了很多水。

 

等發現的時候，孩子已經餓S了。

 

想到這裡我就心痛。

 

那個孩子跟我用同一個心髒十個月，我卻隻見了一面。

 

見我許久不說話，婆婆開口問：“你說怎麼樣？”

 

“媽，您真是菩薩心腸，這種事都想著幫人家解決。”我先是把人誇了一頓，“不過，鍾南現在沒工作，我事業又在上升期，實在沒有空要孩子，您還沒絕經，我爸身子骨也硬朗，不如您倆努努力呢？”

 

婆婆擺手，“我和你爸，不行不行。”

 

嘴上說著不行，但我看她似乎是有點心動。

 

畢竟這孩子可是為了給她同事解決問題。

 

婆婆連送孩子這種無腦的事都能想出來，自己生個孩子又有什麼做不到的呢。

 

鍾南第二天去找了他表哥。

 

去了不到一個小時就回來了。

 

此時婆婆剛在客廳接了鍾南表哥電話。

 

抬頭看到他，直接劈頭蓋臉一頓罵：“鍾南你怎麼回事，你表哥說你還沒幹就跑了，你這樣搞得他多難做人。”

 

鍾南比婆婆還生氣，扯著嗓子喊：“你知道他讓我過去做什麼嗎，他帶我去試藥，這是要我命啊。”

 

我細問才知道。

 

鍾南表哥原來一直做的都是試藥工作，害怕外人知道，所以都瞞著。

 

怪不得每個月都能掙這麼多錢。

 

不過鍾南表哥身體還怪好，做了這麼久看起來還挺健康。

 

我想知道鍾南要做的工作內容，婆婆可能會收斂點。

 

沒想到婆婆還勸他去。

 

“你表哥給你找這個工作也是費了心，找了人，你不要不懂事，一般人還去不了呢。”

 

“是去不了，腦子沒病的人都不去。”鍾南還算是個正常人，“你別說了，這麼喜歡，你自己怎麼不去。”

 

鍾南摔門回了我們房間。

 

婆婆緊跟著追了進去。

 

說來也怪，鍾南也不是每次都聽婆婆的話。

 

可隻要婆婆單獨給他開思想課，很快就能勸動。

 

沒多久，鍾南從房間裡走出來。

 

開口說：“我就去這一次，以後你別隨便答應了。”

 

婆婆笑道：“當然當然，下次媽肯定拒絕。”

 

看著這母子倆。

 

我忍不住搖頭。

 

真是沒救了。

 

6

 

鍾南試藥需要試一個星期，好在他沒有什麼副作用。

 

能吃能睡，跟正常人沒兩下。

 

婆婆在一邊沾沾自喜，“我就說你哥不可能害咱們，到這一階段了，藥都安全得很，這不相當於躺著把錢掙了。”

 

鍾南也以為自己剛開始太過應激了。

 

躺在床上跟我說掙了這五千之後，他要給他媽買個包，說他媽太辛苦了，為家裡操勞這麼多，用的都是壞包。

 

我冷笑一聲，他媽平日裡確實操勞。

 

可自己家的事沒操勞過一件，都是給別人家幫忙。

 

不管紅白喜事，都上趕著去幫忙。

 

說什麼你不幫人家人家怎麼就不會幫你。

 

可現在這個社會，以利益為重，你無私幫人家，人家要幫你的時候，隻會以利益為重。

 

鍾南還在想這錢怎麼花的時候。

 

隻聽見隔壁公公大叫了一聲。

 

我和鍾南直接從床上起來。

 

剛到門口，衣衫不整的婆婆從裡面跑出來。

 

“天天，快送你爸爸去醫院。”

 

鍾南想要推門進去看看，婆婆攔住他。

 

“你們不要進去，我給你爸穿衣服，你們先去開車吧。”

 

說到這裡，鍾南立馬明白發生了什麼。

 

他又羞又氣，“媽，你們都多大歲數了，還……唉！”

 

把公公送了醫院。

 

醫生看完說情況不妙，應該是情緒太激動，導致腦血管破裂了。

 

他還委婉地問婆婆是不是給老爺子吃了什麼藥，因為老爺子有點壞S了。

 

婆婆懊悔不已，“我就是給他吃了點那個啥，我沒想到他會這樣，醫生，我老公沒事吧，還能生孩子嗎？”

 

醫生說：“我們盡力。”

 

醫生走後，鍾南氣得臉都紅了，“媽，這個時候你還想要孩子？你都多大歲數了，你和我爸這是圖什麼啊。”

 

婆婆低著頭，自然是不敢把 真實原因說出來。

 

我來了興致，在一旁火上澆油。

 

“哎喲媽，你不會是想生個孩子送人吧。”

 

鍾南抬頭看我，“送什麼人？”

 

鍾南誠心問，我就誠心答。

 

把那天的話一五一十都說了出來。

 

鍾南的臉就像開了染坊，一會兒黑一會兒白。

 

說完，我還好心勸了一句。

 

“老鍾，你可千萬別怪媽，她要是好心，是為了人情往來。”

 

有我這句話。

 

本來做了錯事的婆婆來了底氣，在一邊開口。

 

“我也是好心辦壞事，以後不這樣了。”

 

鍾南終於覺得他媽內心的不正常了。

 

他五官扭曲在一起，我感覺他下一秒就能氣S過去。

 

“你別以後了，我看你送人情送出精神病來了。”罵完婆婆，鍾南扭頭罵我，“還有你，楊蓉蓉，你既然知道這件事怎麼不勸著她點，惹出這麼大禍，你高興了是吧。”

 

聽到這句話，我實在忍不了了。

 

我冷聲問：“鍾南，你清醒了嗎，你媽跟你爸這種事我怎麼勸，躺他們倆中間勸嗎，你自己都管不了還怪我，怎麼？我才是你親媽啊！”

 

我話專揀難聽地說。

 

果不其然，正在氣頭上的鍾南邁著步子給了我一巴掌。

 

“楊蓉蓉，我看你當個組長你就飄了，還敢這麼跟我說話。”

 

他打我一巴掌，我是真瘋了。

 

拿著包就開始對著他錘。

 

把他臉直接抓了個稀巴爛。

 

鍾南想還手，被幾個看熱鬧的人攔下來。

 

我指著他鼻子說：“鍾南，這日子過不下去了，咱們離婚！”

 

鍾南愣了幾秒，眼神中有些後悔。

 

當著這麼多人，他又不想輸了氣勢。

 

隻好開口對我說：“離就離！”

 

7

 

我拿著包直接離開醫院。

 

沒過幾天，我收到了公公去世的消息。

 

鍾南來找我，一臉疲憊，看起來像是身體和精神都受了莫大的刺激。

 

他說我還沒跟他辦離婚手續，身為兒媳婦，理應去葬禮上露個臉，送公公最後一程。

 

公公當天晚上做了手術，第二天就送進了ICU裡。

 

婆婆和鍾南以為送進ICU就沒多大事了。

 

一個聽說親戚家要辦紅事，跑過去幫忙，一個繼續去另外一家醫院試藥。

 

實際上公公情況並不是太好，那天進行了十幾次急救。

 

急救時找不到兩個人籤字，公公病情發展迅速，等聯系上鍾南，人已經走了。

 

就這樣，鍾南給婆婆打電話時，婆婆還在電話裡說：“現在必須過去嗎，這邊挺需要我的。”

 

鍾南怒了，開口就罵：“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忙別人家事，我爸S了，S了你懂嗎？”

 

婆婆在電話裡還沒反應。

 

到了現場一看，傻眼了。

 

往日裡最寵愛她，最向著她說話的公公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僅僅是因為她為了討好同事。

 

想到這裡，婆婆眼淚止不住地流。

 

她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錯了。

 

人的性格是不會改變的。

 

等我到了葬禮現場，婆婆又恢復了往日的樣子，對著葬禮上的每個人卑躬屈膝，生怕照顧不周，惹到誰不高興了。

 

明明那些人也不是什麼權勢，她卻小心翼翼地相處。

 

那麼一瞬間，我感覺婆婆有些可悲。

 

葬禮來的人很多，正如婆婆說的那樣，她平日裡走動的人情得到了回報。

 

可結局也隻是人多而已。

 

葬禮結束之後，鍾南跟我道歉，說他錯了，那天不應該打我，也不應該說這些，讓我回家去。

 

我搖頭，從包裡拿出紙巾遞過去，好心提醒。

 

“鍾南，你去檢查一下身體吧。”

 

檢查過後，鍾南身體果然出了問題。

 

那藥還是有嚴重的副作用的。

 

別人都沒事，偏偏鍾南倒霉，得了白血病。

 

我去醫院看他的時候，婆婆在給他洗衣服，連帶著給隔壁病床的那一家洗。

 

鍾南已經可以用骨瘦如柴來形容了，他呆愣愣看著窗外。

 

滿眼都是絕望。

 

我猛然想起，我上輩子自S那天。

 

也是坐在病房裡看著窗外。

 

當時鍾南勸我：“不過就是一個孩子，你何必把自己搞成這樣，還永遠不想再見我媽，我媽不也原諒你把她同事都弄進去了，你知道我媽現在在單位裡都抬不起頭嗎。”

 

當時他一口一個他媽不容易。

 

說隻是好心辦壞事。

 

不知道現在，他自己的命都被他媽快弄沒了，還是這樣想嗎。

 

看到我，鍾南眼睛亮了一下，抬頭對我說：“菲菲，你終於來了，來看我嗎？”

 

我說：“我是來跟你離婚的。”

 

鍾南臉上的笑容消失，沉默許久，“我不跟你離。”

 

“不離也沒事，我會去告你的。”

 

我起身。

 

離開時婆婆追出來跟我做思想工作，我直接拒絕了。

 

婆婆又給了我一千塊錢，說我瘦了，讓我多吃點好的。

 

我詫異婆婆突然對我好了。

 

畢竟之前她說過，家裡人吃那麼好幹嘛的話。

 

等我出了醫院後知後覺。

 

不是婆婆變好了，是我成外人了，婆婆自然也要討好我了。

 

最後我還是跟鍾南離了婚。

 

財產也沒什麼好分的。

 

公公生病，鍾南生病，已經把家裡所有錢都花光了，沒把欠的債分給我就很不錯了。

 

離婚之後，我專注自己的事業。

 

後來公司拓展海外項目，派我出去做總負責人。

 

我帶著爸爸媽媽去做體檢，想著在去之前，把兩位老人照顧好。

 

回去的路上，我媽興奮地對我說：“你知道我剛才在抽血的地方碰到誰了嗎？”

 

我還沒問。

 

我媽就忍不住了，“你婆婆，你婆婆得尿毒症了。”

 

我“啊”了一聲。

 

我媽把前因後果都打聽清楚了。

 

說是老公的表哥吃藥壞了腎，匹配了一個遍，隻有婆婆跟他是匹配的。

 

後面故事不用說。

 

就算不是隻有婆婆一個人跟他匹配，婆婆也會給的。

 

給了之後，婆婆的那個腎很快就壞了。

 

她再去要，人家也不可能把那個好腎還回去。

 

說到這裡，我媽很是唏噓：“你說你婆婆到底是怎麼想的，人也太老實了吧。”

 

說是老實，其實就是性格有缺陷。

 

有時候我也懷疑，婆婆是不是被人下蠱了。

 

怎麼能無私成這樣。

 

不過她自己無私去討好別人就算了，她還想著所有人都跟她一樣。

 

可是婆婆就從沒有想過，她討好的那些人真的會感激她嗎？

 

那些人甚至感覺不到自己被討好了。

 

不過這些事跟我都沒關系了。

 

我馬上就要奔入我的新生活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