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此刻,他隻想要鄭微寧回來。


孩子喜怒無常,喜惡善變。


 


寂容池頭疼地揉了揉眉心,卻也突然沒了氣。


 


因為他好像,確實沒有查過。


 


原本他確實相信鄭採容的話,可現在,心中的天平開始傾斜。


 


最後,他讓人去查了。


 


可等查出來,他臉色有些白。


 


原來那拐子近日被抓到了,隻是他沒有去問,也不知道,那拐子,是對家端王的人。


 


知道消息的鄭採容匆匆趕來,剛好聽到這個消息,眸色晦暗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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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著,眼眶紅了一半:「我就知道,姐姐不會這樣對我的,都是我傻,聽那人說姐姐,就誤會了姐姐……」


 


可這次,她的淚沒有人再擦。


 


寂容池匆匆前去尋人,卻發現,那個院子,已經人去樓空。


 


我知道寂容池難纏,在他走後就打算出城。


 


可往日最喜歡我做吃食的寧王府卻找了上來。


 


因為前方寂容池焦急地看著人群,我進了寧王府做了廚子。


 


王妃格外喜歡我,聽到我真名微寧,感嘆我們有緣。


 


幾日後,王爺回來了。


 


聽到王妃叫我微寧,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滿眼疑惑:「你不是寂大人的娘子嗎?怎麼會來做廚子?」


 


王妃聞言,滿是驚訝:「微寧,你從未說過。」


 


我沉默一瞬,隻說:「已經和離了。」


 


見此,王爺了然一笑,沒再說什麼。


 


翌日,寂容池便來了王府。


 


半月不見,他這個人清瘦了許多,眼底滿是黑青。


 


此刻,他滿眼都是愧疚:「寧兒,我們回家,好嗎?」


 


身旁王爺笑容淡淡,我知道,是王爺告訴他的。


 


嘴終究長在別人身上,我無法去阻攔。


 


王妃說:「夫妻間,哪裡有不吵架的,近日寂大人找夫人像瘋了一樣,微寧,快回去吧。」


 


王妃滿眼擔憂,沒有一絲雜質。


 


最後,我還是跟著寂容池出了王府。


 


男人拉著我的手,緊張到手心冒汗。


 


等出了大門,他滿眼懊悔:「對不起,是我沒有查清楚就誤會了你。」


 


寂容池以為,自己愛的是鄭採容,可現在,他怕了,他真的怕我離開。


 


「寧兒,我們回去好不好?」他祈求般望著我。


 


可看著他滿眼的深情,我毫不猶豫抽出手:「已經不重要了。」


 


7


 


見我如此冷漠,他心口微微發澀,緊緊握回我的手:「重要,怎麼會不重要呢?」


 


「寧兒,我隻是接受不了你害人,我沒有娶你妹妹。」我不在的這幾個月,鄭採容天天催著他成婚。


 


可他總是以公務推遲,好像那隻是一個執念,如今,他隻是不想再失去我。


 


看著他眼底的紅,我無動於衷,隻笑:「無論如何,鄭採容,才是寂大人的妻子。」


 


這是他昭告天下的事,也是他,特地昭告我的事:「我記得,清清楚楚。」


 


嚴冬將過,可風依舊凍得人心發寒,手上的凍瘡隱隱作痛。


 


我再度抽回手想離開,卻在下一刻失去了意識,模糊間,寂容池滿眼執拗:「寧兒,你不能離開我……」


 


再次醒來,我已經回了寂家,眼前,是寂容池的房間。


 


我想起來,卻見身旁圍滿了人。


 


手上的凍瘡已經抹上了藥,沒有那般痛了。


 


見我清醒,寂容池連忙將我扶起:「日後,你還是寂家的夫人。」


 


我推開他,隻道:「我們已經和離了。」


 


可他說:「外人不知道的,我們還可以重新修婚書。」


 


「先前和離的話,通通都不作數,好不好?」男人少有地低頭,可我隻看著他,眸色越來越冷。


 


鄭藍因見我滿眼疏離,微微垂眸,忍不住解釋:「你放心,容池和採容的婚事一直沒有敲定,一切,都是從前的模樣。」


 


寂回聽到消息,蒼白著小臉就衝來了這裡,滿眼依賴:「娘親,你回來了……」


 


因為坐在榻上,我被撲了個滿懷。


 


幾米開外,鄭採容瞧著我這邊,滿眼陰鸷。


 


我了然地收回目光,伸手推開了寂回:「和離書蓋過公章,我也說過,這寂家,我不會再回來。」


 


寂回冷不丁被推開,淚說掉就掉,更是衝過來SS抱著我的手不松開:「娘親,回兒錯了,不要丟下回兒好不好?」


 


我站在原地,沒有一絲情緒。


 


從鄉下回來那天,我想過,隻要他叫我一句,哪怕一句,我都願意帶著他。


 


可他沒有喊我一句娘親。


 


現在再聽到,我已經不在意了。


 


見我掰開寂回的手執意要走,寂容池SS握住了我的手腕:「寧兒,我會補償你的,你不能再走了。」


 


他嗓音沙啞,帶著絲絲乞求,管家也連忙勸我,一口一個夫人,卻讓人覺得惡心。


 


知道離不開,我隻能暫且留下,卻也不想見任何人。


 


寂容池怕我離開,讓所有人都順著我,卻不許我踏出院子。


 


自此,他的院子讓給了我,因為我原本的院子他給了鄭採容,他不敢告訴我。


 


可他不清楚,我早就知道了,但我不在意了。


 


這些天,他偷偷讓人把一切恢復原樣,寂回每天趴在牆頭看著我,一聲聲喚著娘親。


 


若是從前看見他爬牆,我定會把他揪下來好好訓一頓,可如今,我隻看了一眼就收回視線。


 


寂回敏感的紅了眼,不安地看向身旁的小廝:「怎麼辦,娘親好像,真的不要我了……」


 


哪怕我如此冷漠,寂容池也不願意放我離開。


 


可三日過去,他不得不親自把我送出寂家,哪怕他知道,我可能會走。


 


可寧王府邀請,他不能拒絕。


 


……


 


我下馬車時,寂容池拽住我的衣袖,淚猝不及防落下:「寧兒,我晚上能接到你的,對嗎?」


 


他開口,卻滿是不確定。


 


我收回衣袖,沒有回答。


 


答案,都在彼此心間。


 


8


 


這天,寂容池讓人守著寧王府的後門,自己等在正門,隻等著我出現。


 


可不過半個時辰,他隻能親自回去。


 


因為寂家,出事了。


 


翌日,寂容池被下了大牢。


 


隻因為,他房中的衣服內膽中,皆繡了金龍紋樣。


 


所謂金龍,隻有天子可配。


 


因此,寂家被君王懷疑,冠上造反的罪名。


 


寂家被抄家,下人四散逃離,不過半日,往日熱鬧的寂府空空蕩蕩,再無一人。


 


因為早已和寂容池和離,我沒有被牽扯。


 


可寧王妃卻將寂回帶了回來。


 


如今,寂回滿臉灰撲撲的,眼底滿是害怕:「娘親,父親和舅舅被抓了,那些衣服,是鄭採容送的。」


 


現在,他再也叫不出一句採容姐姐,眼底滿是厭惡,宛若當時說我惡毒一般。


 


看著他流淌的淚,我無動於衷。


 


寧王妃無奈嘆息:「我知你傷透了心,可終究是你的孩子,總不能真的讓他S在那些士兵的刀下。」


 


我沒有反駁,伸手牽過寂容的手:「多謝王妃。」


 


「我該離開了。」寂家牽扯造反,我不能,也不可以連累寧王府。


 


知道我的意思,寧王妃沒有阻攔,隻給了我些銀票:「保重。」


 


等出了寧王府,我想松手,可寂回的小手緊緊握回我的手,眼中淚珠翻滾:「娘親,不要丟下回兒……」


 


我們對峙許久,最終,我還是泄了氣:「走吧。」


 


他終究是我生的,哪怕已經不打算認他,可我為人母,該為他負責。


 


一路上,他嘰嘰喳喳的喊我娘親,我隻一遍遍糾正:「叫我寧娘子。」


 


我不是他的娘親了。


 


知道我的意思,寂回的淚又落了下來,可我說:「再哭,就松開我的手。」


 


聞言,他擦幹淨淚,抽抽噎噎一路,到底沒敢再掉一滴眼淚。


 


……


 


而大牢中,寂容池和鄭藍因臉色慘白一片。


 


因為他們都沒有想到,鄭採容會害他們,現在,滿心懊悔,卻無濟於事。


 


沒有人聽他們的解釋,鄭採容已經跑了。


 


如今,他們對面關著的,就是當年拐走鄭採容的拐子。


 


見到兩人,他忍不住哈哈大笑:「報應,都是報應……!」


 


「主子交代的事,她終於完成了。」男人笑的癲狂,而他的主子,是端王。


 


現在,兩人哪裡還會不明白,這些年,鄭採容:根本就沒有被拐去做苦力,而是在端王那裡。


 


到現在,他們才相信鄭微寧的話。


 


心中怒氣翻湧,寂容池一拳砸在牆上,任由鮮血淋漓。


 


現在,他知道了真相。


 


可一切,已經太晚了。


 


9


 


如今寂家被牽扯,結局板上釘釘,寂家,毀在了他手裡。


 


現在,寂容池唯一慶幸的事就是,鄭微寧離開了,不然,他不知道自己會連累她到哪一步。


 


片刻,兩人沉寂下來。


 


那個拐子還在笑,可突然間,他笑不出來了。


 


因為欽天監的人讓人摁著他畫了押。


 


聽到動靜,兩人抬頭,一道聲音落下:「寂大人可願將功贖罪?」


 


……


 


當天,寂容池和鄭藍因被放了出來。


 


寧王等在牢獄外,深深看了寂容池一眼:「你有個好妻子,隻可惜……」


 


後面的話他沒再說下去,寂容池也明白,這次,是鄭微寧幫了他。


 


心口苦澀翻湧,他忍不住開口:「王爺可知她在哪?」


 


寧王沒有明說,隻笑:「回家吧。」


 


聞言,兩人匆匆趕回了寂家,門前,一大一小佇立在門前。


 


一瞬間,寂容池紅了眼:「寧兒,你和回兒都好好的……」


 


鄭藍因忍不住上院前:「妹妹,是哥哥錯了……」


 


他在為先前的事情道歉,可我隻退後一步,將手中牽著的寂回推進了他懷中。


 


寂回見此,連忙轉身就要抓我的手,可對上我冰冷的眸光,他不敢再前進半步。


 


看著寂容池滿眼的眷戀,我嗓音淡淡:「我幫的,是寂家,而非你。」


 


當年寂老夫人待我好,我記得,我不能,讓寂老夫人泉下還不安心。


 


更何況,寂家原本就是被陷害的。


 


知道我的意思,寂容池垂眸,掩蓋住眼底的失落。


 


他很想說:寧兒,我們回府。


 


可下一瞬,他無奈一笑,卻滿是酸澀。


 


因為他知道,我不會回去了。


 


而我也在把寂回送到他們眼前的那一刻,就已經準備離開。


 


原處,三個男人站在原地,誰都沒有開口。


 


他們清楚,他們對不起我太多,太多……


 


我剛轉身,寂容池嘶啞的嗓音便傳了過來:「兒子,你也不要了嗎?」


 


「不要了。」


 


從他們都站在別人身邊的那一刻,我就什麼都不要了,無論是他,還是什麼。


 


哥哥緊緊攥著拳,想要挽留:「寧兒,哥哥錯了,哥哥該信你的。」


 


可現在:「已經不重要了。」


 


話落,我沒有再開口,也沒有再停留。


 


直到我的身影徹底消失在目光中,三人才進了府。


 


他們沒有人來追我,也不想,再惹得我滿眼厭惡。


 


……


 


當夜,我去了江南,母親的故鄉。


 


那夜,寂容池和鄭藍因翻遍京城,找到了藏在乞丐堆裡的鄭採容。


 


因為城門被封鎖,她逃不了。


 


可她也躲不掉。


 


現如今,她看著追來的兩個男人,臉色慘白,嗓音止不住顫抖:「少爺,哥哥……」


 


她想讓他們放過她,可洶湧的S意將她掩蓋時,她知道,他們已經知道了一切。


 


她想逃,可寂容池拉起弓箭,毫不留情的貫穿了她的腳踝。


 


劇痛襲來,她忍不住慘叫,可等來她的,是冰冷的镣銬。


 


10


 


牢裡,鄭採容為了保命,什麼都交代了。


 


城中端王的暗莊和私兵的位置都被交代了出來。


 


當日,禁衛軍辦案,城內家家戶戶門窗緊閉。


 


寂容池將功折罪,卻也失去了聖心。


 


往日高高在上的尚書大人,什麼都沒了。


 


那日皇帝問他要什麼賞賜,他說:「鄭採容。」


 


聽到這個消息,鄭採容滿眼欣喜:「我就知道,少爺會救我的。」


 


「哥哥,之前的事我真的知道錯了,以後我們好好過日子好不好?」她拉著鄭藍因的衣袖,想要一個答案。


 


可鄭藍因一言不發,隻沉默地駕駛著馬車。


 


此刻,鄭採容才意識到事情的不對,連忙就要跳車,可她腳廢了,這個人重重跌在地上,哪裡都去不了。


 


鄭藍因SS抓著她重新上馬,滿眼冰冷。


 


鄭採容終於怕了,瘋狂求饒:「哥哥,我求你了,放了我好不好?」


 


「寂容池瘋了,他會S了我的……」鄭採容瞧著原處看S人一樣看她的寂容池,淚落了滿臉。


 


她害怕得要S, 可鄭藍因沒有松開她的跡象,隻道一句:「你要為自己所做的一切, 贖罪。」


 


「我沒打算這樣做的, 都是你們的錯。」


 


「如果你們一直對我好, 我也不會選擇害寂家, 這一切,明明就是你們自找的!」


 


到現在,她滿眼都是怨恨:如果得不到,她寧願毀了這一切!


 


可她失敗了。


 


如今, 她的結局, 顯而易見。


 


接下來的半個月,她被折磨到痛不欲生,而這期間, 端王也被抓落伍。


 


斬首那天, 鄭採容終於見到了太陽,可這次,卻是最後一次。


 


再次見到端王, 她眼底一片晦暗。


 


端王滿眼陰狠:「早知道, 我就該S了你這個禍害。」


 


隻一句, 讓鄭採容發了瘋:「S了我?當年是你說你會讓我做王妃,可你卻把我送給了別人。」


 


「我被折磨整整七年, 明明, 我可以有更好的人生, 可以做尚書夫人……」


 


現在,她才後悔,當年逃婚。


 


可一切, 已成定局。


 


大刀斬下的時候, 鄭採容遠遠看向江南, 滿心懊悔:若是有來生,她不會再選這樣的路。


 


那日的血染紅了京城的天, 日落之際, 塵埃落定。


 


……


 


之後, 寂容池四處打聽, 終於有了鄭採容的下落。


 


三個男人迫不及待上路前往江南。


 


又是一年冬, 鄭微寧開的酒樓前人來人往, 她站在高處,瞧見了風塵僕僕的三人。


 


可她隻瞧了一眼,便收回了視線。


 


見此,三人連忙去追, 卻發現,鄭微寧沒有離開。


 


她站在原地, 遞過去一個方子。


 


鄭藍因顫顫巍巍接過,卻發現,那是寂回藥膳的方子。


 


「有了這個,誰做的, 都一樣。」


 


「幾位請回。」


 


眼前人, 語氣疏離又淡漠。


 


幾人心口發澀,想再說些什麼,眼前卻已經空蕩一片。


 


最後, 寂容池苦澀一笑:「走吧。」


 


轉身前,他深深看了一眼酒樓:隻願卿,餘生安好無恙。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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