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歲晚穿好鞋,站起來,沒敢把臥室陽臺的門推開。現在外面在刮風,她怕風吹進來對傅驚雲的身體不好。聞言她愧疚開口:“不好意思啊……腦子裡太亂了。”
“在想顧司懷的事?”
餘歲晚誠實地點了點頭:“是。”
傅驚雲又問:“還愛她?”
餘歲晚幾乎毫不猶豫地搖頭:“不是,隻是有些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餘歲晚苦笑一聲,“傅老師,我真心實意地愛過顧司懷幾年,幾乎把自己的所有感情都傾注在他一人身上,即便是現在不愛了,也還是會受他影響。”
傅驚雲也站起來,他像是知道餘歲晚心中所想似的,推開了陽臺的門。
外面的風真的灌進來,餘歲晚皺起眉頭:“你的身體……”
“明天陪我去看病吧。”傅驚雲說,“既然不知道怎麼面對,那幹脆就逃避現實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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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歲晚愣住了:“逃避現實?”
“是啊。”傅驚雲笑著說,“我知道遲早有一日我會面對S亡,所以幹脆逃避現實,不去想以後,隻過好當下的每一天。希望我個人的一些感悟對你來說,有點用。”
餘歲晚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來。
她低下頭,來電顯示是顧司懷的助理。
……忘了拉黑他了。
餘歲晚沒接,摁下關機,側過頭朝傅驚雲笑了笑,問他:
“去哪兒看病?”
第20章 二十
餘歲晚和傅驚雲坐上國際航班的飛機,抵達C國已是第二天的下午三點。
剛一下機,傅驚雲就接到傅母的電話,說是顧司懷找他。
傅驚雲挑眉:“不用管他,把他直接轟出傅家就好。”
他掛斷電話,餘歲晚沒忍住,笑起來:“傅家不是還要和顧家合作嗎?這樣對待顧司懷,真的合適嗎?”
傅驚雲難得露出散漫的神色,說:“做生意,是大哥的事情,我沒什麼天賦。我都不跟他爭家產了,偶爾給他找點麻煩,他應該也不會介意吧?”
餘歲晚發現傅驚雲真的是一個很特別的人。
他總是超乎尋常的豁達。
跟他待在一起,她的很多焦慮都不復存在,就像他說的,不去想未來會怎麼樣,隻需要過好當下。
餘歲晚和傅驚雲來C國,不全是為了玩,主要是因為傅母得知C國有一種新型的醫學技術,對於傅驚雲治愈先心病會有很大的幫助,所以提前預約了半年才約到這個時間。
不過,在C國的這半個月時間,餘歲晚除了陪傅驚雲看病做檢查,也的的確確和他玩遍了這個本就不大的國家。
至於國內的一切,餘歲晚統統拋在了腦後。
也根本不知道,顧司懷找她,快要找得發瘋了。
公司裡的事情顧司懷一概不管,股價一落再落,終於,顧母出手了。
那天,顧司懷才剛剛買了飛去C國的機票,準備奔赴機場。
車開到一半,顧司懷突然刷到顧氏官方公布的一則消息——
顧司懷和姜未眠,將擇日完婚。
網絡炸開了鍋,顧司懷的腦子也炸開了鍋,他給助理打去電話,幾乎咬牙切齒:“怎麼回事?!我什麼時候說過要和姜未眠結婚?!你們怎麼辦的事!”
助理瑟瑟發抖:“顧、顧總,不是我……這則消息,是夫人那邊,吩咐要發的。夫人已經在機場等您了。”
十分鍾後,林肯停在機場的貴賓室,顧司懷剛一下車,就被顧母一巴掌扇得頭腦發暈。
顧母的厲喝聲響起:“顧司懷,你都在幹什麼!”
“顧家偌大的家業,難不成比不上一個女人重要!”顧母嫌棄地將他從頭看到尾,“看看你現在像什麼樣子?為了找一個女人,不洗澡不洗頭,胡子不刮,衣服一連穿了好幾條不換,你還有點顧氏總裁的樣子嗎?!”
“趕緊給我滾回去!明天就和未眠去扯證,我隻認她這一個兒媳婦。”
顧司懷閉著眼,深吸一口氣,一字一頓:“媽,我也隻認歲晚這一個妻子。”
姜未眠立在顧母身側,臉色發白:“司懷哥,你別執迷不悟了……我們以前不是很好嗎?彼此喜歡,要不是我出國,你也不會和餘歲晚有牽扯。”
“反正她都結婚了,我們不如讓一切回到正軌啊……我願意嫁給你,真的。”
顧司懷隻是煩躁地揉著自己的太陽穴。
顧母發出一聲冷笑:“顧司懷,別以為我不知道,當初你偷了玉戒送給餘歲晚那個賤人,你倒是情深義重了,可那個女人呢?”
顧母步步緊逼:“你真以為她有多愛你?她父親去世後,欠下的那筆巨額債務,她根本無力償還!她來找過我,想讓我顧家幫她,我不過嘲諷幾句拒絕了她,轉眼她就找上了傅家!”
顧司懷渾身一震,難以置信:“你說什麼?她……來找過你?”
顧母冷笑:“是啊,一個拜金女而已,值得你如此?”
“為了還錢,竟然甘願嫁給傅家衝喜!”顧母滿臉嘲諷不屑。
第21章 二十一
衝喜……
霎那間醍醐灌頂,所有一切沒能想通的事情,顧司懷都想通了。
顧母的話,顧司懷一個字都沒能聽進去,他扭頭就走,顧母氣得兩眼發紅:“顧司懷,給我滾回來!別忘了顧氏的股份大半都在我的手上,我想讓你卸任,你就得立馬下崗!”
姜未眠更是委屈得哭出聲音來:“伯母,我真的不知道我到底做錯了什麼……為什麼司懷哥哥現在,不喜歡我了?不願意娶我了呢?”
“司懷哥哥,餘歲晚她到底有哪裡好?她跟你在一起不過是為了錢而已……”
像是被瞬間拔掉逆鱗,顧司懷猛地停下腳步,回頭望來。
姜未眠激動萬分:“司懷哥哥,你想通……”
顧司懷三步並作兩步,直接邁到姜未眠的身前,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他完全沒留任何力氣,逼得姜未眠臉色發青,不停掙扎。
他則一字一頓道:“姜未眠,你為什麼突然回國,又為什麼想跟我結婚,原因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歲晚跟我在一起絕不是為了錢,我們是彼此喜歡。”他冷笑,“但你呢?你們姜家現在,還有回國重起爐灶的資本嗎?”
他松開手,姜未眠開始劇烈地咳嗽起來,她按著自己的脖子,我見猶憐地哭道:“司懷哥哥,你怎麼能這樣說我?”
顧司懷扭頭看向顧母:“到底誰才是拜金女,媽,你查清楚了嗎?”
顧母看向姜未眠的臉色越發陰沉。
顧司懷再也慢不下來了,他邁開步伐,朝登機口飛奔而去。
他知道,他和餘歲晚的開始,的確是因為金錢。
但現在的他也比任何人都更清楚,相處的那幾年,餘歲晚絕不可能從未愛過他。
因為有愛,才會有恨。
他相信自己能找回她。
與此同時,C國,拿到傅驚雲的最新指標,餘歲晚面露驚喜:“也就是說,隻要找到適配的心髒,你再堅持二三十年,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傅驚雲的眉頭微微皺起來:“好像,是這個意思。”
餘歲晚興奮地跳起來,那一瞬間她沒想太多,撲進傅驚雲的懷裡:“太好了!”
熟悉的氣味瞬間將她裹挾,待在對方溫暖的懷抱裡,餘歲晚感受到了久違的眷戀。
興奮過後,便是尷尬,可餘歲晚竟然有些舍不得離開他的懷抱。
傅驚雲的手,下意識地扶住她的肩膀。
兩人在人來人往的大廳裡立著,那一瞬間,仿佛時間凝滯靜止。
是傅驚雲率先打破沉默。
他低聲道:“我以為,得知我還能活很久,你會不開心。”
餘歲晚愣住:“怎麼會?這是好事。”
傅驚雲說:“你不是想早點得到自由嗎?我S了,你就自由了……”
餘歲晚的心跳猛地漏了兩拍。
她這時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來,最開始,她的打算,不是這樣的。
她那時隻想要自由。
可現在,卻希望傅驚雲活下去,一直活下去……
餘歲晚突然有些緊張,她很想說點什麼,可剛啟了個頭,就被一股大力驟然拖開。
下一秒,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餘歲晚,跟我回去!”風塵僕僕的顧司懷緊緊抓著她的手,滿眼堅定。
第22章 二十二
看到久違的顧司懷,餘歲晚心中的第一感受是——他怎麼又來了?真煩,本來還想要繼續逃避的。
可就像傅驚雲的心髒手術一樣,他總是要面對的。
她亦如此。
餘歲晚嘆了口氣,想要努力地抽回自己的手。
對方卻仿佛鉗子一樣SS抓著她,根本不放開。
餘歲晚隻好苦笑道:“顧司懷,我到底要怎樣說,你才肯放過我?”
顧司懷連忙開口解釋:“歲晚,你聽我說,我根本不知道你當時去找我媽借錢的事情,她拒絕你我也毫不知情,你如果直接跟我說,我肯定會幫你還完你爸欠下的所有債務,你也就不用再嫁給傅驚雲……”
見他還在糾結這些事,餘歲晚終於耐心告罄。
她迅速地搖了搖頭:“顧司懷,你還是不明白,選擇離開,並沒有任何實質性的理由。”
“僅僅隻是因為,我已經不愛你了。”
她這句話脫口而出的瞬間,顧司懷瞬間鎮住,全身發冷。
但很快,他調整好表情,很勉強地笑了笑。
他說:“歲晚,怎麼會?你明明答應過要一直陪著我的……”
餘歲晚用求助的眼神看向傅驚雲。
傅驚雲上前道:“顧總,你說完了嗎?我們還有其他事。”
他的力氣很大。
大到輕易將餘歲晚的手,從顧司懷的掌心裡抽了出來。
但很快,顧司懷又不S心地繼續抓住她,這一次,他更加用力,用力到餘歲晚的手腕一陣發疼。
可顧司懷仍然不肯放開手,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執著地說道:
“歲晚,愛怎麼可能說收回就收回?我知道我傷害了你,但是我可以對你承諾,以後再也不會讓你受傷……”
“你和傅驚雲離婚後,我也會給你一個更盛大的婚禮,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是最幸福的新娘……”
“顧司懷,我已經結婚了,你這樣讓我很困擾。”餘歲晚的眉頭緊緊地皺著,終於按捺不住打斷他,雙眼之中閃過一抹嫌棄。
那抹嫌棄徹底地刺傷了顧司懷,他內心惶恐地意識到,餘歲晚的雙眼裡,好像真的沒有他了。
於是他徹底發了瘋:“結婚?什麼結婚?你嫁給傅驚雲不過是為了衝喜!為了得到足夠多的錢!”
“你別告訴我你愛上了他,你以為我會相信,你愛上了一個馬上就要S的男人?!”
餘歲晚剎時僵在那裡,心口一陣刺痛。
她臉上血色盡失,用難以置信的失望眼神看向他,定定開口:“顧司懷,你怎麼能這麼說?
顧司懷也慌了,他知道自己說錯了話,於是不安地、近乎哀求地開口:“歲晚,我不是那個意思……”
餘歲晚卻打斷他,看向他的眼神中已是毫不遮掩的嫌棄:
“顧司懷,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對我搖尾乞憐,好像條狗的樣子。”
“真的——”
“很惡心。”
第23章 二十三
屈辱席卷而來,顧司懷僵在那裡,一臉深受打擊。
他沒有動,仍然掐著餘歲晚的手腕,餘歲晚已經很疼了,最終還是傅驚雲溫柔地握住她的胳膊,說:“顧總,請你放開我妻子的手。”
“你沒發現她很疼嗎?”
顧司懷像觸電一般松開了手。
餘歲晚的手腕處,已形成一片觸目驚心的淤痕。
她剛剛,不知道有多痛……顧司懷後知後覺地意識到。
傅驚雲眼裡閃過一抹心疼,輕輕地揉著餘歲晚的手腕,低聲道:“顧總,你覺不覺得你這個人,還挺自私的?”
怒火剎時升騰而起,顧司懷雙手握緊成拳,二話不說直接砸了上去。
餘歲晚發出一聲尖叫:“顧司懷,你瘋了!”她護住傅驚雲,心疼地看著他泛起淤青的右臉,一直壓抑著的怒火再也按捺不住。
她回頭就給了顧司懷一個狠狠地巴掌。
顧司懷捂著自己的臉,定在那裡。
傅驚雲的情緒卻十分平靜。
他說:“用一句不好聽的話來說,就是你對歲晚,總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她愛你時,你可以將她揉圓搓扁,任你拿捏,她不愛你了,你又要強迫她回到你的身邊,就好像她隻是一個物件,隻能聽由你的擺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