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一直以為皇帝是個病秧子,於是決定嫁給大權在握的攝政王,皇帝他親舅。
誰知,大婚當日,皇帝把我困在了喜轎裡。
「你,膽敢嫌棄朕?」
「有,有嗎?」
我哆哆嗦嗦地反問。
……
我爹是當朝一品,首輔大人,頭號奸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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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皇帝和攝政王都玩弄於股掌之中。
他拍著胸脯跟我說,我想嫁誰,這天下男子任我挑。
我便說,嫁誰都低人一等,要嫁就嫁天子,做一國之後,多八面威風。
於是我爹把我生辰八字送到宮裡,走了個流程,果然和皇帝十分相配。
以我爹的手腕,結果隻能是相配,不配也得配。
禮部都把鳳冠霞帔的幾個樣式送府上來讓我挑選了,我娘突然和我說,皇帝是個病秧子。
她說,我爹說的。
皇帝近日連床也爬不起來,朝都沒上。
我娘還說,病秧子影響太大了。
「我病病殃殃拖到17歲還未出閣,就是因為我爹也病病歪歪,對吧?」
我娘面色怪異,還是連連點頭:「對,你爹就是。」
我聽到我爹在窗子外咳了一聲。
病秧子,我是一定不能嫁的。
我爹老來得女,什麼都聽我的,我說皇帝我不嫁了,我爹說不嫁就不嫁。
他畢竟是皇上,不嫁會不會把我們全家滿門抄斬?我戰戰兢兢地問。
我爹哈哈一笑,皇帝小兒他不敢。
欽天監的妖道收了我爹銀子,即刻改了口,說又推算了幾遍,我和皇帝十分不配
恰好攝政王來提親,沒錯,就是這麼恰好。
皇帝那邊退婚程序還沒走完,我就決定了,嫁給攝政王。
攝政王我也沒見過,據說玉樹臨風,才華橫溢,最重要的是身強體壯,外加還是皇帝他親舅。
當不了皇後,當個國舅奶奶,總有個六面威風。
的確非常威風,別人出閣隻有一支迎親隊伍,我有兩支。
一支是攝政王家的鐵衛,一支是搶親的皇家羽林衛。
皇帝直接把我壓在了喜轎裡。
皇帝的臉,黑得像炭,他瘦是瘦,樣子卻十分威儀。
「你,膽敢嫌棄朕?」
他咬牙捏住我下巴。
「有……有嗎?」
我哆哆嗦嗦地反問。
02
皇帝的身子往我這邊探過來,大手眼瞅著就捏住我下巴了。
我大喊一聲:「皇上,你不能碰臣女,臣女要嫁的是國舅爺!」
「再說一遍!」
皇帝的臉更黑了。
「再說十遍,臣女也是要嫁國舅爺啊,你沒見臣女喜袍都穿上了?」
「為什麼一定要嫁他?」
「你是他的人了?」
「嗯,臣女是國舅爺的人了。」
皇帝的臉,烏雲密布了。
「你怎麼敢!」
皇帝怒目看著我,天子之怒,果然不同尋常。
他一把抓過我的手腕,把我袖子撸起來,捏了一下我腕上的紅點,那顆朱砂痣還在呢。
我並沒有成為國舅爺的人,事實上,說要和攝政王定親後,我隻是遠遠看過他一眼。
「量你爹那老匹夫也不敢!」
皇帝又哼了一聲,啥也沒幹,突然就掀起轎簾,下了轎。
「傳旨,朕寵幸過了。」
「抬回宮!」
攝政王的人,不會讓皇帝隨便把人抬走的。
畢竟,皇帝還沒親政,攝政王大權在握。
一個要搶,一個不會給。
馬上就要有一場腥風血雨了。
我坐在轎子裡,把轎簾掀了一條小縫隙,看這場龍虎鬥。
外面皆傳首輔之女是一個單純善良不諳世事的小透明,就連男女之事都不懂,還一會兒要嫁皇帝一會兒要嫁攝政王。
便是我爹娘也以為我不懂。
他們多半,是把我當個傻子看的。
就如這天下人,都是把我當傻子哄的。
事實是,我就沒想過要嫁什麼攝政王,我自始至終要嫁的,隻有皇帝。
因為……得皇帝者得天下。
更因為,隻有得了天下,我才能手刃那個高高在上視人命如草芥的仇人。
我爹想的是,男人輕易得到的都不香,特意讓皇帝來搶我,好讓他一輩子好好寵愛我。
而在我心裡,男人隻配用來做爬上高位的墊腳石。
指望男人一生寵愛,簡直太過痴心妄想。
這話,是我師父教我的。
我師父和我,年紀相差甚大,我遇到她時,她已到了晚年。
她在入宮前的名字叫——何殤離。
她曾把一把匕首親自送入她心愛男人的胸腹,她坐在寶座上,運籌帷幄,那是世上女人心中最崇敬的女子。
而我是她此生,唯一的徒兒。
得她真傳,勢必也要如她一樣,稱霸天下!
03
轎子外。
攝政王的鐵衛果然寸步不讓。
皇帝蕭奕北冷笑:「想抗旨?」
「回皇上,臣等奉攝政王命迎親,若迎不回,臣等難以向攝政王復命。」
「你等也知自己是臣!」
皇帝的臉色更冷:「你等是臣,攝政王就不是臣?難以向他復命,就不怕朕取你們狗命?」
這……臣等……
「讓開!」
鐵衛依然不讓,下一刻蕭奕北自腰中抽出佩劍,寒著臉,毫不遲疑,一劍就刺穿了為首鐵衛的脖子,頓時血光四濺。
寒風凜凜中,他持劍指向了下一個,樣子倒是雄姿英發,讓人看著有點兒熱血沸騰。
「還有誰想抗旨?」
鐵衛紛紛後退。
皇帝搶親,事鬧大了。
把我抬進宮,待我下了轎,蕭奕北拉住我胳膊,把我扯進了太後殿。
而我從頭到尾,低眉順眼。
太後殿裡人不少,這會兒卻像靈堂一樣沉寂無聲。
我抬眼,看雍容無上的太後。
她就是我此生不共戴天的仇人。
我永遠記得當年她下懿旨賜S我爹娘時的冷漠和狠厲。
我並不是齊遠辰的老來女,我壓根就不是他生的。
但我是齊家的,我生父乃是齊遠辰長兄齊遠正,齊遠辰是我叔父。
我有家兄八人,全是忠勇之士,各個戰S沙場。
保家衛國的下場,卻是家破人亡。
沒有人知道我知曉多娘亡故的真相,甚至他們都以為,我不知道自己是齊遠正之女。
我娘是巾幗不讓須眉之輩,和我爹同赴沙場,我兄長們也都在軍營中長大,唯有最小的我,是女孩子,自小就寄養在叔父家中,當作叔父的老來女。
我一進大殿,便迎來了太後銳利審視的目光。
我貼在蕭奕北身側,在他們看來,已被這陣勢嚇壞了,隻會不住地顫抖。
「齊九傾,封為純妃!」
皇帝揚聲道。
太後臉色陰沉。
攝政王也面色沉沉。
皇上,微臣與齊九傾三媒六聘,今日拜堂。
「皇上當街搶臣之妻,是何意?」
蕭奕北呵了一聲。
「朕與齊九傾先合八字,鳳冠霞帔她都挑過了,朕沒說過悔婚,便是你在搶朕的人,你又是何意?」
04
「皇上與齊九傾八字不合,與微臣十分相合。
並非臣要奪,是天不許這段姻緣。」
「攝政王隻怕是弄錯了。」
「弄錯了的,恐怕是皇上。」
劍拔弩張,誰也不讓。
我就靜默地站在那裡看著。
皇上行不行的,我從沒在意過,誰會在意一塊墊腳石呢。
「看來攝政王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宣,孫寂!」
蕭奕北這話一出,滿殿皆驚。
沒一會兒,孫寂進了大殿,他須發皆白,看起來仙風道骨。
他是方外之人,遠離塵囂,就是當年我師父想請都未曾請出山,蕭奕北這小兒,真有幾分本事了。
蕭奕北開口,連著說了三個人的時辰,第一個是我的。
孫寂捻動胡須,半晌,才悠悠道:「第一人與第二人的八字十分相合。」
攝政王嘴角微翹,顯出幾分傲然。
看來,這第二人是他。
他剛要開口,隻見孫寂伸出手掌,講了一個字:「慢。」
「第一人與第二人雖八字相合,然第一人與第三人的八字卻不止於相合,而是天作之合,姻緣天定,拆不散,不可離。」
孫寂言畢,不知為何,目光掃向了我。
突然,出乎所有人意料,他朝我這邊跪了下來。
我本以為,他是在跪蕭奕北,隻是早聽說,他從不跪拜,見了太後也隻是作了個揖,這會兒怎麼下跪了?
「齊九傾。」
他喚了一聲我的名字,而後磕地三聲,磕得很重。
大殿裡的人無不為之詫異,我也不知他這是何意。
「您這是為何?您快起來。」
我連忙伸手去攙扶。
孫寂抬起頭,光亮的額頭已見隱隱的血印。
「有朝一日,眾生禍福系施主一人之手時,望施主能思及今日三拜。」
孫寂沉沉說道。
我心中一震。
這方外之人,居然知道我要做什麼。
可惜,就算生靈塗炭,我亦在所不惜!
「大師所言,九傾實在不懂。」
孫寂起了身,淡淡看了我一眼,沒再說什麼,轉身離去了。
太和殿重新陷入沉寂。
半晌後,蕭奕北開口:「攝政王,還有何話說?莫不是攝政王要誠心欺君?」
攝政王面不改色,隻淡淡道:「要欺君的,恐怕是欽天監的妖道,與本王無關。」
「來人,把攝政王指正的人斬首!」
蕭奕北說完,又補了一句:「宣旨,齊九傾,封純妃。」
「不要胡鬧!」
太後不悅地看向蕭奕北,終於開了金口。
「你沒聽孫寂說有一日,她會禍亂天下?你還要封她為妃?」
「孫寂並未說,她會禍亂天下,那隻是母後的臆測。
宣旨,齊九傾,封為純貴妃。」
「皇帝?」
「母後這是要反對?」
「皇帝為了個女人,連親情也不顧念了?竟親手重傷你舅舅的鐵衛首領,別忘了,你還沒有親政!」
「朕為何沒有親政?母後難道不知?」
「朕八歲登基,年紀尚幼,幸得母後,攝政王,齊遠辰輔政。
如今朕已十八,母後與攝政王還對外宣稱朕身體欠佳,又未大婚,不能親政。」
「大婚與親政有何關聯?攝政王輔政時也隻年十八,如今都未大婚,他也已輔政八年。
朕正是顧念親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才致使現在君不像君,臣不像臣。」
「鐵衛隻知有攝政王,不知有皇上,抗旨不遵,按律當斬!」
「朕與齊九傾配八字,未經朕許,八字相合,未經朕退,君威何在?」
「齊九傾,朕必娶。」
「今日齊九傾封純貴妃如有人阻撓,明日直接封後!」
蕭奕北字字句句落地有聲,大殿內眾人斂聲靜氣,竟沒一人說得出什麼話反駁。
05
他甩下這句話,便旁若無人地上前一把就把我抱在懷中,直接走出殿外。
殿外圍著好幾撥人馬,他們看看太後,看看攝政王又看看我爹,皇上氣勢凜冽,他們步步後退。
都想到了鐵衛統領的下場,到底無人敢惹。
皇上直接把我抱進了寢宮,扔到了榻上。
他那麼瘦,抱我許久,氣息竟都沒亂一下。
把我扔到榻上後,他順勢壓近了我。
他定定地看著我,目光從我的眼睛我的鼻子到我的嘴。
「皇,皇上,你想做什麼?」
我的聲音透著顫抖,像一隻可憐又無助的小兔子。
「你說朕想做什麼?」
他的眼睛依舊看著我,似乎下一刻就要肆無忌憚親下來。
師父曾說,她畢生之憾,便是一入宮就著了皇帝小兒的道。
若不是愛上了她的小皇帝,在遇到我時,她依舊是君臨天下的女帝。
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我不會像師父那麼糊塗。
我不會被區區少年天子輕易蠱惑,何況我和蕭奕北隔著的,是滅門之仇。
皇上,臣女不知道你要做什麼。
蕭奕北就這麼近距離地看了我好一陣,才微微冷笑。
反正不是要寵你。
你這朝三暮四朝秦暮楚的女人,就等著入冷宮吧。
說完,他便起身,往外走。
我沒有理他,這一整天,裝得挺累的,我想歇息了。
誰知這個皇帝小兒沒走幾步,又去而復返。
他折回來,豎豎叉叉立在我眼前,還伸手捏住了我下巴。
「齊九傾,朕說要你等著入冷宮,你不求朕?」
求你?
有朝一日,入冷宮的會是你。
不,你連入冷宮的資格都不會有。
誰不明白,斬草要除根,S了你母後,我齊九傾還會留你這個後患?
「皇上捏疼臣女了,臣女本想求的。
皇上這不是走了嗎?臣女此刻求,來得及嗎?」
「這要看你怎麼求了。」
他又一次把目光落在我嘴唇上,意味很明顯。
據說皇帝小兒這許多年,都未寵幸過女人,本來隻是傳說,如今我算信了。
要不是如此,他也不至於這樣急切吧。
臣女不知怎麼求,臣女從小到大都沒求過人。
蕭奕北呵了一聲:「你會學會的。」
他一副勢在必得的模樣,說完,手背在我臉上蹭了蹭,起身離開。
真是少年意氣。
卻是天下女子夢寐以求的英姿。
可惜,擾動不了我。
我閉上眼睛,斂住心神,沉入心無雜念之境,很快便睡著了。
正當我睡得深沉,突然,吱呀一聲,門開了。
我警覺地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