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隻能吃這啞巴虧。
後來我也漸漸心灰意冷了。
日子過得很快,蕭墨昀依然被他的愛妾纏住了手腳。
很久不來我屋裡。
隻是也沒再來找我的麻煩。
8
很快我和蕭墨昀成婚一年了。
眼見還無所出,蕭夫人便著急了。
叫我要趁早為蕭府開枝散葉,莫要消磨了夫妻情分,有個孩子傍身,將來日子也好過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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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溫順的應下了。
我來了蕭府一年,在軍中養的野脾氣也丟了一大半,為了蕭墨昀,我忍受了很多。
可他從來不知道,也不會想知道。
我和他的感情可以說算是沒有了。
我雖期待著有一日他能夠回心轉意一心一意對待我,夫妻相敬如賓也好過相看兩厭。
倘若我能和他有個孩子,想必他也不會對我這麼厭煩,至少看在孩子的面子上。
但是似乎總覺得沒有這個可能。
成婚一年之久,蕭墨昀仍然無所事事,貪圖享樂。
我雖對他沒了往日的期待,但還是念在夫妻一場且還是我名義上的夫君。
我偷偷用嫁妝給蕭墨昀捐了個官。
希望他能有所作為,又怕他讓人瞧不起。
便時常寫信拜託父親在朝中多多提攜他。
轉眼,蕭子端去了京中拜謁恩師。
這日我正在房中歇息,可突然接到婆母身中劇毒的消息。
我聞訊趕至婆母的院中,卻看見烏壓壓跪了一地的人。
蕭墨昀坐在堂上一言不發,一見了我便立馬將茶杯甩向我。
我毫無防備,被襲來的茶杯打破了額頭。
他喝令我跪下,我不明所以,拒絕下跪。
“林嵐錦,你毒害婆母,該當何罪!”蕭墨昀氣極。
我大惑不解,反問道:“蕭墨昀,你何以證明是我害得婆母?”
一旁的溫兒卻按耐不住性子:“夫君,定是她幹的,否則,老夫人福大命大,怎麼會好端端的就中毒了呢。”
她拿起帕子掩面哭兮兮,哭得很假,沒見掉一滴眼淚。
蕭墨昀扶起溫兒,輕聲撫慰她,眼神睥睨著我。
貌似在說我如此惡毒心腸。
下人呈上一隻帶有婆母生辰八字的布偶小人。
上面扎滿了密密麻麻的銀針。
蕭墨昀拿著那隻布偶小人,往我腳下一扔:“證據已經擺在你面前了,你還有什麼好說?”
我趕忙辯駁:“不是我做的,我沒有做過。”
可是眼下看來卻顯得我的辯駁如此蒼白。
因為他根本不給我解釋的機會,反而下令將我鎖緊祠堂,對著祖先反思直至蕭夫人脫離危險。
諾大的祠堂,隻有我一個人,面對著祖先,我竟啞口無言。
畢竟,這是蕭氏祖先,又怎麼會保佑我。
如今正是乍暖還寒之時,我穿著單薄的衣服瑟瑟發抖,膝蓋又跪得生疼。
我有著一身好武藝,如今卻無處施展了。
9
我突然好想父親,他為我取名“林嵐錦”。
始知鎖向金籠聽,不及林嵐錦自在啼。
本意是希望我能夠不要像京城的閨女一般鎖於閣樓之上,要我像自由鳥那般展翅翱翔,擁有自己的一方天地。
可我卻被這規矩繁多的蕭府困住了。
隻因我孤注一擲,一意孤行選擇嫁給蕭墨昀。
“好冷。”在軍中寒露重時都未曾如此冷過,怎麼今日會如此的冷。
是因為我深愛的夫君不信我,還是因為他寧願聽信小妾讒言,也不願聽我半分解釋。
他還真是寵愛溫兒,連我都羨慕了。
我以為,我為他做的這許多,有朝一日他能夠看到我的辛苦和不易。
沒想到,換來的居然是這樣的結局。
笙兒也被他們關進了柴房。
該S,我真不應該害了她。
連帶著她也跟著我一起受苦。
早知道,不讓她跟著我嫁到蕭府就好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被一桶水澆醒了。
是蕭墨昀和溫兒。
這兩人又要幹什麼。
蕭墨昀突然讓人按住我,兩個小廝輪番將板子打到了我的身上。
我強要起身,可是全身沒了力氣,不知道是因為餓了太久的緣故,還是心太痛的緣故。
溫兒在一旁叫好:“夫君,一定要將她體內的邪祟打出來,老夫人才能好呢。”
蕭墨昀沒有片刻猶豫,搶過板子便親自往我身上打。
此刻,身體上的疼痛哪能抵得過心靈上的痛苦。
這就是我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的夢中情人嗎?
是我林嵐錦一心一意非要嫁的男子嗎?
我突然大笑了起來,是自嘲,也是無奈。
板子越打越用力,疼痛令我難以忍受,漸漸的,我暈S了過去。
隻聽見了溫兒帶著嘲諷的一句,堂堂朝中威風的大將軍也不過如此。
睡了不知道多久,醒來時,我已經是在自己的房裡了。
不過,我已經對這裡沒有什麼留戀了。
笙兒見我醒來,頓時淚如雨下。
告訴我老夫人已經脫離了危險。
隨後又痛斥蕭墨昀和溫兒對我用刑。
我見桌上一堆補品,便開口詢問。
笙兒嘟囔道:“是姑爺自制錯怪了小姐,特地送來彌補小姐的,可是再怎麼樣小姐也已經受傷了。”
我虛弱一笑,都過去了。
以後,再也不會了。
是再也不想留在這裡了。
半月後,我的身子恢復的已經差不多了。
10
我便寫了封信交給笙兒,請她幫我送往定國候府。
讓我父親接我回家。
但信卻不知被誰截胡了。
笙兒哭著跑回房裡:“小姐,我被人打暈後,藏在袖口的信就不見了。”
我想再寫一封也來不及了,便讓她明日再給我備筆墨,等明兒再送去也不遲,左右不過一天時間。
傍晚,蕭墨昀突然帶了一壇酒來房裡尋我。
說是專門為了請罪而來。
我讓下人備好酒菜,可我卻沒心情陪他吃。
甚至,已經不想再看見他了。
可他倒像是十分熱情,麻利的倒了兩杯酒。
端起兩隻酒杯至我跟前,將其中一隻酒杯遞給了我。
笑容滿面地邀請我共飲一杯。
我偏過頭,他便獨自仰頭喝了三杯。
又將酒杯遞給了我。
“那日是為夫不對,請娘子恕罪,原諒為夫的罪責。”他似乎非要我喝下這酒方才罷休。
我已經半月沒有見他了,也不想再見到他了。
但這還是他第一次如此對我,說話,舉動,方方面面都讓我看不清他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
態度轉變的如此之快,與半月前對我用刑的他簡直判若兩人。
我拗不過他,帶著疑慮飲下了那杯酒。
他見我喝下,隨即便讓笙兒出去。
我還不明所以,直到我的身子突然熱了起來。
他立馬退出房門將門反鎖了起來。
門外傳來他調戲地語氣:“你中了萬花樓的溫情散,若不求我替你疏散,你定會急火攻心吐血而S。”
原來拿走那封信的人是他,他知道我要走便要以這種高高在上的姿態勸我降服。
可惡,我竟一時心軟中了他的毒計。
可是,他怎麼能以這種方式來逼我就範,委身於他?
若是換在從前,我必然會高興的求著讓他替我解這溫情散吧。
可是如今不同了,我決心要與他和離,必然不會與他做這等親密之舉。
忽然,門外沒了聲音,房間的燈突然滅了,像是故意被人吹滅那般。
我躺在床上掙扎著。
即使敞開了衣物也並不覺有一絲涼意。
門被踹開了。
我瞥見蕭墨昀躺在門外邊。
而來者,居然是蕭子端!
他進了房門將門緊閉。
走進床邊偏過頭用手將被子蓋在我身上。
詢問我的情況:“你如何了?”
我艱難的回應他:“我覺得渾身上下十分難受。”
他便要去請郎中。
我卻拉住了他,示意他不要聲張。
反正橫豎都是一S,即使是這等事情我也不想便宜了蕭墨昀。
因為,我已經不想再愛他了。
他用如此下作的手段逼我妥協,我不會與他和離的,我要休了他!
我既能求得陛下賜婚,定然也能在陛下面前休了他。
這日子,誰愛過誰過。
反正我是不會再選擇忍耐了。
再三思量,我紅著臉問:“你,可願幫我?”
他冷著臉,問我確定不會後悔?
我用僅存的氣力向他點了點頭。
隨後,他覆上我的唇,吻得格外深。
一番雲雨後,他躺在我的枕邊,問我是否願意改嫁。
並且告訴我,他已經等了我很多年了。
我疑惑不解,等我做什麼。
他卻講出了平陽城的事。
原來,他從見我的第一眼就認出我了,而我卻錯認了人,將他認成了蕭墨昀。
原來我執意要嫁的人居然不是我日思夜想一心要報恩的人。
難怪蕭子端一直沒有娶妻。
我不禁潸然淚下,我忍受了和蕭墨昀的兩年婚姻。
到頭來,居然是個笑話。
幸而,他並不愛我,否則,我真是個負債累累的罪人了。
既欠了情債,也欠了恩債。
我撲進他的懷裡哭著笑著訴說過去的愚蠢。
11
直到東方欲曉,他將蕭墨昀送到了他的房中。
不管怎麼樣,如今我是定然不會再忍受的了。
從前種種,都是我瞎了眼。
我立馬提筆寫下休書,收拾好了包袱,打點了所有嫁妝。
蕭墨昀,我不要了!
然而他不知從何處聽來的消息,猛的闖進我房裡質問我一介女流之輩憑何休了他。
自古都是男子休棄女子,何來女子休棄男子一說。
可我偏偏就是要這樣做。
和離對他來說,不過是便宜了他。
我對他嫣然一笑,已經沒有什麼多說下去的必要了。
我將休書甩向他,讓他籤完各得自由身。
從此以後橋歸橋路歸路,他蕭墨昀愛和溫兒還是涼兒我通通不管。
反正無論如何,我都一定要休!
蕭墨昀手裡攥著那張休書,撕成了碎片。
並表示,無論如何也不會與我和離。
我收拾好了包袱,父親的馬車已經到了蕭府,婆母追至門外,氣到昏厥了過去。
看來現下最高興的,應該是溫兒了。
溫兒繼續故作姿態,拉著蕭墨昀不讓他追上我的馬車。
溫兒這次幹得好!連我都忍不住要誇她了。
撩簾往後瞧,隻見蕭墨昀把溫兒甩在了地上,扇了她一巴掌。
要以前,蕭墨昀對她可是如珍似寶得寵愛著呢。
如今居然在大庭廣眾之下打她,京中又要有新的傳言了。
笙兒老高興了,一路上拉著我說個不停。
我也高興,我終於認清了蕭墨昀,也看清了自己的心。
回到定國候府,父親陪我入宮求見了陛下。
陛下扶著額:“林愛卿這次又是為了何事而來?”
我帶著歉意向陛下請罪:“聖上,臣請求休了蕭墨昀。”
“哦?這是為何?朕還是第一次聽見女子休棄男子的。你且細說,朕自會為你做主。”陛下饒有興趣地應答我。
我故作難受的開口:“回聖上的話,蕭墨昀他,蕭墨昀他不行呀聖上!”
此話一出,不止陛下,連我父親都驚呆了。
父親趕忙咳了幾聲。
陛下聞言一怔,又爽朗的笑了起來。
“原是因為這個,那你當初挾著軍功非逼著朕給你賜婚,眼下你又說要休,君無戲言,朕怎能出爾反爾呢?”陛下故作為難又面露難色。
我顯出哀怨的神情試著勸說陛下:“聖上,你想呀,臣是朝中少有的女將,又是定國候府唯一的血脈,定國候府幾世忠勇,為朝效力,聖上也不希望如此優良的基因就因為蕭墨昀給斷送了吧。”
父親在一旁不住的點頭:“是啊陛下,臣與臣女願誓S效忠陛下,請聖上成全小女所願。”
思慮再三,陛下最終還是點頭了,發了道聖旨頒布我休了蕭墨昀此事。
12
一時間,京城議論紛紛,如此空前絕後的舉動還是頭次見。
至此之後,我又住回了定國候府。
然而蕭墨昀卻後悔了。
隔三差五的便跑來定國候府求見我。
甚至不惜自己的男兒膝蓋跪在定國候府門前。
我不願見他。
蕭子端被封為了五品朝議大夫。
不日便要到京城任職了。
蕭墨昀的官還是靠著我的嫁妝捐來的。
如今在朝中人人知我休棄了他。
父親不再提拔他。
自然也沒有人願意再捧著他了。
他也被停職在家。
之後的每一日,他都會來我定國候府求我回到蕭府去。
隻是這次,沒有人會同情他了。
後來聽聞婆母去世,溫兒卷著蕭府僅有的銀子跑了路。
他一蹶不振,日日借酒消愁,還總在念叨著我。
休棄蕭墨昀的一年後,蕭子端功成名就,一路平步青雲,做到了中書令的位置。
他上門提親,父親詢問了我的意願。
我同意了,他給了我十裡紅妝,鳳冠霞帔,隊伍浩浩蕩蕩的娶我入了中書令府。
正當拜堂之際,蕭墨昀從人群中大聲喝止:“嵐錦,我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我知道你的好了。”
他喝的酩酊大醉,哭著拉著我不肯放手。
“嵐錦,你回來吧,我一定好好彌補你,我知道錯了,我不能沒有你,你不要嫁給他。”他嘴裡還在不停地念著。
蕭子端面色不悅,拉過他便叫下人將他帶回蕭府。
最終我和蕭子端在這場鬧劇中拜完了堂,雖然還是有不少人議論我和蕭子端。
但我已是自由身,蕭子端也未曾娶妻,男未婚,女未嫁,隻要雙方真心相愛,這樣做,並未有任何不妥。
蕭墨昀也讓我明白了,愛不可強求,強求的瓜不甜,我從前受的苦,就當作是教訓了。
婚後,我和蕭子端分外恩愛,羨煞了旁人。
而蕭墨昀最終S在了寒夜。
聽聞,是酗酒過度導致的。
郎中趕到的時候,蕭墨昀已經斷氣了。
手裡還捏著當初從我手裡連帶著補品一起搶去的翡翠手镯。
可我卻絲毫沒有一點心痛的感覺。
也許,他是罪有應得。
該珍惜的時候不珍惜,失去後又想要挽回,最終什麼也得不到。
而我也明白了,單靠一人付出的愛是自私的,也是無私的,愛讓人變得脆弱不堪,也讓人變得面目猙獰。
最終蕭墨昀得到了應有的報應,而我也及時醒悟。
幸好,一切都還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