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沒想到兩天後，於靳居然回來了。
我睡得早，那人帶著滿身的冷氣躺到我身邊時我都沒發覺。
最後還是於靳翻身壓到我身上時才醒。
「這麼快就回來了？」
於靳低頭想吻我，我歪頭躲過，他也順勢把頭埋在了我的頸窩處。
我皺皺眉。
不知道他們是不是在一起的時間太久了，久到我覺得於靳的身上，都染上了其他人的味道。
我伸手推開他：「太困了，早點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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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我便翻了個身留給了於靳一個背。
第二天我醒得晚了些。
睜眼看到於靳捧著我的手機發笑時，我嚇了一跳。
生病的事，我不想讓他知道。
變心了就是變心了，和生S無關。
當然，臨S前我會離開這裡給自己找一方淨土，關起門來安安靜靜地等待S亡。
可沒想到，他突然拿起手機，眉頭擰了起來：
「這是什麼？什麼倒計時？」
我想把手機拿回來，但看到於靳笑彎了眼。
他看著我手機彈出來的提醒：「好像是我們的結婚日子？老婆，你這麼迫不及待地想要嫁給我啦？」
我怔了下，慶幸自己寫的是倒計時第 27 天。
那是我的S亡倒計時。
但於靳以為，是他向我求婚的倒計時。
他揉了揉我的頭發：「看看你手上的是什麼？」
我茫然地伸出手，看到無名指上的粉鑽戒指時愣住了。
「看你這麼著急，戒指先給你戴上啦。
「今年結婚，明年我就送你出國深造一下好不好？這次咱們換回來，你讀書，我養你。」
如果沒記錯的，粉鑽戒指我前兩天在葉歡的視頻裡也看到了。
這是從拍賣會上買的，兩顆鑽石，一大一小。
葉歡戒指大得耀眼，當時還引來很多網友都在評論區裡感嘆。
【好大好漂亮的粉鑽，看起來好夢幻啊。】
【小姐姐在哪裡買的啊，還有嗎？】
她笑吟吟地回復：【這是我老公送給我的哦，買不到啦。
【還附贈了一顆小的，但我看不上。（偷笑）】
「不必了，我不會去的。」
我也沒時間去。
一邊說，我一邊把戒指摘了下來。
見我拒絕，於靳唇角的笑意也漸漸斂起。
他語氣微微不耐：「乖，不要任性。高中學歷對你對我都不好。
「戒指你自己收著吧，等求婚的時候再戴上。」
我沒說話，隨手將戒指丟在了床頭櫃後，刷起了小龍蝦的外賣。
於靳站在床位跟我僵持許久，在手機電話再次響起後，抓起衣服出了門。
7
跨年夜，我離S亡更近了一步。
當天葉歡就發了一條和於靳手挽手的視頻。
【S亡倒計時第 25 天，和愛的人一起跨年，真希望時間能夠定格。】
下面有粉絲問：【為什麼你S亡的時間這麼精確？】
【雖然很感人，但該不會是為了火弄出來的噱頭吧。】
葉歡回復：
【我比誰都希望是這樣的。
【可是……醫生真的說我最多隻能活三個月了。】
剛剛提出質疑的網友被人圍攻，最後不得不刪掉了評論。
我面不改色地滑過她的視頻，在網上找了個化妝師。
今天是滿城煙火的日子，我要和煙花合影留念。
化妝師來時已經是傍晚了。
我盡量讓自己的狀態看起來好一點，但她還是小小地震驚了一下。
也是，畢竟現在的我面黃肌瘦，臉頰都有些凹陷進去了。
隻可惜，這些狀況於靳都未曾在意。
「不好意思，生病了臉色不太好，可能要多用一點你的粉底液了。」
化妝師這才回過神來，忙扶著我坐下又連連擺手。
她一邊化妝一邊故意哄我開心。
「你真是我化過的最漂亮的客人了，臉好立體，不用化都是一個大美女。
「今晚準備去哪裡跨年呀？」
想想晚上的盛況，我不由得笑了起來。
「去廣場，參加跨年倒計時。」
「去和男朋友約會？來，我幫你畫得美美的。」
我眨了眨眼，緩緩說：「男朋友陪別人去了，我隻有自己。」
化妝師愣了下，滿臉愧疚地說了句對不起。
我搖搖頭，怎麼會。
這副身體還能支撐我去跨年，我就已經很滿足了。
至於情情愛愛啊，不是我現在應該考慮的東西。
8
我像打開了話匣子似的和化妝師聊了好久。
被相愛八年的男人戴綠帽這種事，和朋友說太丟人ƭű⁷了。
面對這種剛剛結識的陌生人我更能一吐為快。
天黑後，我頂著全妝打車去了廣場。
跨年的日子，夫妻，情侶，還有帶著孩子的家長都出來了。
我一個人在廣場裡轉著，路過那個套圈攤子的時候頓住了腳步。
看著眼前陌生又熟悉的背影，我驀然僵住了身體。
「哈哈寶貝真厲害，那個小兔子可愛，把小兔子給媽媽套回來好不好？」
自從爸媽離婚後，我就再也沒見過她了。
我知道她結了婚，重新生了孩子，現在過得很幸福。
但親眼看到這一幕，我卻莫名覺得眼睛發酸。
我愣在原地默默地看著，但那小女孩卻忽然扭頭看了過來。
「看什麼呢寶貝？」
她跟著抬頭，ẗŭ₁和我四目相對時也愣了一下。
但眼中很快就閃過了一絲厭惡。
媽這個字哽在了喉嚨裡。
我想，她應該也不想讓我這麼叫她吧。
「媽媽，這個姐姐是不是也想玩啊？」
她看我一眼，拉著那小女孩就走了。
「這麼大的人了玩什麼玩啊，也不怕被人看到了笑話。」
我嘆了口氣，眼眶有些湿潤了。
正覺得心裡有些不是滋味的時候，後面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
扭頭一看，居然是那天在醫院被求婚的女孩子，李西西。
她還是坐在輪椅上，我下意識地看向別處尋找那個男生的身影。
但她卻泛紅著眼睛擠出來一個笑臉。
「我和他分手了。
「他太好了，我得了骨癌還想娶我回家，可他才 25 歲，怎麼能在小小年紀就背上喪偶的帽子呢？」
我驚訝地張張嘴，但卻不知道如何安慰她。
於是，我隻能把自己的苦逼經歷講了出來。
講完差不多也要到 12 點了。
「怎麼樣，是不是比你還慘一點？」
我本想安慰她的，但她卻被氣得不輕。
「還有這樣的男人？這分明就是現代陳世美。」
我搖搖頭：「他還想著一個月後娶我呢。」
「我呸！這種人S了來哭墳我都嫌髒。」
李西西義憤填膺地替我打抱不平，也算是把剛剛悲傷的情緒衝淡了。
廣場上也開始了倒計時。
我們和大家一起大喊著：
「3！
「2！
「1！
「新年快樂！！」
我舉著手機和她一起自拍。
她看著照片笑得拍腿：「你看咱們，一個禿頭怪，一個瘦得畸形的人。
「這上面唯一好看的也就是煙花了。」
是啊，煙花綻放的瞬間很美。
隻可惜轉瞬即逝，隕落得太快了。
就像我們一樣。
9
葉歡又更新了視頻。
人和人的緣分盡了，大概就是在這麼小的地方都很難碰見。
我們都在一個廣場裡，一起看著同一片煙花。
他們就像大多數的情侶那樣，在煙花綻放時擁吻。
於靳就像對孩子那樣對待著她，還捧著她的手在嘴邊哈氣。
明顯是視若珍寶的樣子。
我關掉手機睡了覺，畢竟後面還有更重要的事等著我去做。
倒計時第 20 天。
早上刷牙的時候牙齦出血了，吐出來的都是血水。
免疫系統罷工，退燒藥都攔不住我飆升的體溫了。
但我還是去了於靳的公司。
於靳的助理一見我就如臨大敵似的。
「老板娘，你怎麼忽然來公司了？」
「沒什麼大事，你忙你的就好。」
公司穩定下來後我就沒有繼續打工了。
他怕我太闲，在公司給我掛了個有名無實的虛職。
現在要離開了，我想斷掉和於靳有關的一切東西。
我抬步往前走，那助理一直面露難色地想要攔著我。
沒了耐心後我站住問他：
「怎麼，於靳說了以後不能讓我進公司嗎？」
那助理急得臉都紅了，不等他說話我就聽到了一道嬌俏的聲音。
「於總，今晚咱們公司團建好不好？」
助理扶了扶額，一副露餡的表情。
他僵硬著身子一寸一寸地轉過去，於靳和那個我在手機上刷到了無數次葉歡，一起出現在了我面前。
向來在公司注重規矩的於靳，竟然還任由她挽著手。
「予婕？你怎麼來了。」
於靳下意識地推開了她，眼中閃過的慌亂是我這幾年都不曾見過的了。
這種神色以前於靳惹我生氣時經常出現。
但現在我不開心，隻會惹得他心煩。
「予婕，你別誤會哈，那是，那是我們股東的妹妹。」
於靳還在掩飾，葉歡卻明晃晃地衝我笑著挑了挑眉。
她俏皮地走過來，還將手搭在了於靳的手臂上。
「這位是哪個姐姐，我怎麼沒見過呀。
「姐姐，我們於總今晚請客團建，要不要一起來？千萬別客氣哦。」
她想宣示主權，用這種僭越的方式故意來氣我。
放在以前我或許真的會生氣的。
但現在，我真的沒那個精力。
我忍著頭暈看著他們，盡量不讓自己的眼神飄忽。
「不用了，你們慢慢玩。」
說完，我直接去了人事部。
於靳從後面追了上來，但言語間卻帶著幾絲不悅。
「予婕，你剛剛真的誤會了，因為一個誤會就對人家不禮貌，是不是有點不好？」
於靳拉我時，我踉跄一步差點坐在地上。
「怎麼了？」
如果於靳用心，一定能發現我的手臂比之前細了一圈的。
但他沒有，我也不想提。
眼前有些發黑：「你想讓我去嗎？」
於靳說不上話來了：「不是，我的意思是……」
我推開他的手，還在手臂上拍了拍。
「你們好好吃，不用管我。」
說完，我就去找人事部的人取消了我在公司的職位。
回去後又聯系人賣掉了我在這家公司所有的股份。
既然要斷，那就斷得一幹二淨好了。
10
我起床已經有些困難了。
想來想去，我還是不想讓於靳插手我的身後事。
於是我去了一趟殯儀館：「你好，我想預約一下火化服務。」
「預約什麼時間？明天後天要排隊的。」
我沉吟片刻，還是貪心地給自己多爭取了一點時間。
「大概 20 天後吧。」
工作人員這才放下筆看我一眼：「見過喜事提前通知的，白事還能提前這麼久預約？」
我眨眨眼：「還能S者本人親自預約呢。」
工作人員變了臉，見狀我也忙說明了自己的情況。
我給他塞了一筆錢，隻有一個要求。
每天都給我打一通電話，確認我是否還活著。
如果不幸沒人接，那就可以去接我了。
工作人員勉為其難地應下了。
回去的路上，我聽到有人在討論網上很火的S亡倒計時博主。
「你們看最新的了嗎？那個女生說愛情的力量好偉大，她的身體好像好一些了。」
「看了看了啊啊啊，真的希望她能痊愈啊，我現在都成了鐵粉了，好嗑她們倆！！」
我挑挑眉。
她已經開始準備圓謊了。
但我卻真的有一點堅持不住了。
11
三個月之約越來越近了，於靳大概是怕葉歡真的會出事，最近已經很久沒回來過了。
不過他讓助理送回來了一條禮服。
「周總，你試試尺碼，這是於總特意為你定制的求婚那天穿的衣服。」
是一條很華麗的長裙。
閃得耀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