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許憶，你很高傲啊，給你在群裡發消息都不理我，害得林琛都這幾天一直在生我的氣。”

 

“這邊剛和林琛分手，馬上就勾搭上了那個姓秦的，你不過就是一個聾子，到底有什麼魅力？”

 

“既然你已經要結婚了，為什麼還要再纏著林琛？”

 

刺痛感從左耳傳遍我的全身，冷汗滑進我的眼睛裡，整個世界都開始旋轉，我一隻手揪著我的心口，一隻手絕望地去推她。

 

意識被痛感衝得越來越模糊，身後是門被撞開的震動感，蘇桃捂著臉一聲尖叫，刺耳的音樂終於從耳邊消失了。

 

我被一個充滿了消毒水的懷抱接住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耳鳴聲漸漸變得微弱，我才發現自己躺在林琛辦公室的沙發上。

 

林琛把一杯水送到我的嘴邊，安撫似的摸了摸我的後腦勺，

 

Advertisement

我往後縮了縮，想離他遠一點，開口是我也沒想到的嘶啞，

 

“謝謝林醫生。”

 

“我沒想到蘇桃會做這麼過分的事，她會受到應有的懲罰的……”

 

我把頭扭一邊，不想聽他接下來再為她開脫。

 

現在和林琛距離過近隻會讓我感到不自在，幸好秦時及時出現了。

 

林琛被秦時一把拉開，秦時面色嚴肅地把我抱進懷裡。

 

“你現在不能帶她走，她剛剛才受了刺激，還沒有完全恢復。”

 

林琛攥著拳頭擋在我們面前，

 

秦時又把我放下，轉身拳頭就落在了林琛臉上。

 

“她媽的，還不是你做的好事。自己的關系亂七八糟的才牽連到她身上。”

 

秦時的動作狠厲，林琛的眼鏡都被打飛了。林琛也不甘示弱，秦時的臉上也挨了幾拳頭，我叫停都沒用，兩人幾個回合後才停手。

 

看到秦時眼角的淤青，我用手輕輕撫過，這種被在意的感覺讓鼻子突然酸酸的。

 

林琛苦笑著，

 

“許憶，你就隻會關心他是嗎？”

 

我這才看到他的嘴角也沁出了血，

 

“他是我的未婚夫，我當然關心他。林醫生需要關心怕是找錯人了。”

 

秦時陪我在醫院檢查完，送我回家。回家路上，他心情很好地牽著我的手晃著。

 

分明才認識不久，這樣的舉動我卻並不反感，他開心的樣子讓我也輕快了起來。

 

晚上秦時告訴我，蘇桃被開除了，以後也很難再找到好工作。

 

對她僅有的一點憐憫已經耗盡，她這樣也是應得的。

 

8.

 

出門時發現林琛倚在門邊，地上是一地的煙頭，從來沒有在他臉上看到過像今天這麼厚的胡茬。

 

僵持了幾分鍾，他離我近了一步，

 

“你真的要和他結婚嗎，你愛他嗎？”

 

他的下眼睑泛著紅，

 

“阿憶，我看著你和他親密，我真的嫉妒得快要發瘋了。我知道錯了，你回來好不好。”

 

“我和蘇桃不是你想的那樣。”

 

過往的心酸和委屈讓我的語氣都高了幾分，

 

“你的意思我誤會你們了？從手術結束開始，你就對我愛搭不理，天天晚歸。她親口和我說你喜歡和她在一起，你爸媽來家裡你也不和我說，你知道我有多狼狽嗎，你反而配合他們來欺負我。”

 

他的瞳孔顫抖著，踉跄著靠在門邊，

 

“我從來沒有碰過她！我承認手術失敗後我對你的態度不好，但是我是個正常人，面對你會退縮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爸媽來的那天，我隻是想給你一個驚喜而已，一直都隻是在電話裡介紹你，我以為你會開心…我不想要爸媽對你生氣才順著他們，之前聚會也是，我不想他們對你印象不好。”

 

聽到他的解釋，我心裡竟然沒有一絲波動，反而多了幾分釋懷，

 

“橫在我們之間的事情遠不止我說的這些，誤會也好，真的也罷，我也不在乎了。在你眼裡我，你的面子永遠都比我重要，我對你早已經失望透頂，再也回不去了。”

 

“我現在就快要結婚了，我很喜歡他。希望你可以尊重我，不要再來找我了。”

 

這次見面後，我和林琛就隻在醫院就病情上的事情有過交流。

 

在院長的辦公室裡，有些問題找他一起商討，

 

在看到他的手時我還是愣了愣。

 

他手裡記錄的鋼筆是我送給他的第一個禮物，從送給他開始，就會把它夾在工作服的袋子裡。

 

他手上戴著一個花皮筋，我一眼就認出了那是我留在家裡的。上次我隻帶了些重要的東西走，飾品卻沒有帶走。

 

我吃飯總是不帶皮筋，他就會在手上備一個，也不管別人是怎麼打趣他的。

 

關系遠了，一些舊日的甜蜜小習慣現在看來也變質了。

 

手術的時間很快就敲定下來，我住進了醫院。

 

秦時時不時就會給我帶上一束花來看看我，緩解了我的緊張，畢竟上次手術失敗讓我心有餘悸。

 

晚上無聊地和護士聊起了天，聊嗨了護士一臉八卦地看著我。

 

“許小姐，我可羨慕你了。”

 

9.

 

“你住院這段時間，林醫生為了你都忙瘋了。剛開始我還奇怪明明不是他接手的手術，他為啥每天還加班到半夜。”

 

“我好幾次發現他半夜偷偷在門口看你。我上次還打趣他是不是喜歡你，他直接就承認了。我們護士群裡都要磕瘋了，林醫生長得帥，業務能力又強，追他的人能排一條街呢。”

 

其實我不是不知道，和上次住院一樣我晚上根本就睡不著。

 

耳朵不行的人，眼睛格外敏感，即使他的身影隻是停駐一會，我也能發現。

 

聽著護士的話都有點恍惚了，那些他陪我的夜晚都已經覺得不真切了。

 

隻能說林琛是一個負責的醫生，卻不是一個能勇敢保護另一半的愛人。

 

我把這個事開玩笑地和秦時說，秦時直接就在醫院住下了。

 

每天在我耳邊嘰嘰喳喳，我嫌棄他唱歌難聽，他就在我睡不著的時候找來童話書，在我耳邊給我念故事。

 

有床不睡，好幾次他直接就趴在我床邊睡著了，看著他的睡顏，心裡對他又多了點好奇。

 

手術結束後，耳朵微微還有些脹痛感，但是左耳突然像被打通般，我的世界恢復了平衡。

 

秦時有點緊張的蹲在我的左邊，對著我的耳朵講話，聲音很輕，

 

“許憶，我喜歡你。”

 

他的聲音很有磁性，清晰地傳入了我的耳朵裡，也許左耳離心髒更近，因為他的話，我的心瘋狂地鼓動著。

 

秦時滿眼期待地看著我，我假裝沒有聽清楚搖搖頭。

 

他輕輕地觸碰著我的耳垂，嘴角帶著笑，仿佛不在乎這個結果一樣。

 

他正想轉到我的右側，我拉住他的手，狡黠地笑著，

 

“你為什麼喜歡我呀？”

 

秦時愣了愣，把我拉進懷裡，假裝生氣地彈了一下我的額頭。

 

“小騙子，明明就聽到了。”

 

“初中我爸媽生意太忙了，沒空管我。自從我路過公園看到你，發現你左耳聽不見後，我對著你講了很多心事。偶爾你會發現我在講話，還會敷衍地笑著應兩聲。你總是那麼安靜，不知不覺我發現自己竟然開始期待見到你。越接觸就越喜歡你的細膩。”

 

“那天我們根本就沒有發生什麼，隻是你哭得厲害，哭得我都心疼了。我隻後悔自己沒有早點回來。”

 

以前的記憶我都會刻意遺忘，秦時喚起了我的回憶。

 

那個時候我不想回家就在公園裡消磨時間，他的出現的確趕走了我一半的孤獨感。

 

秦時的語氣不再是吊兒郎當的，我第一次看到他這麼認真的樣子。

 

他纏著我要我回應他在我耳邊說的話，打鬧中我看到了林琛。

 

他站在門口像一座佇立了很久的雕塑，神情復雜。

 

秦時把門關上，擋在我面前隔絕了他的視線。

 

10.

 

最後一次見林琛，是出院那天。

 

林琛站在門邊，手裡拿著我的結婚請柬，我想繞過去，盡量不去看他。

 

我們之間的事，已經是過去了。

 

可他卻一步上前，擋在了我的面前，聲音低沉卻急切：

 

“我們能不能最後再談一次？”

 

我停下腳步，沒有說話，隻是看著他。

 

他眼裡的焦慮和懊悔是那麼明顯，仿佛他等待這個機會已經很久了。

 

他抬起手，把那張請柬撕了個稀碎，看向我的目光幾乎哀求：

 

“不要和秦時結婚，求你。”

 

“我知道我傷害了你，我可以盡力彌補，以後每一次的聚會我都會帶上你，爸媽面前我也會護著你。你就當這次手術是一次新的開始好不好，我們曾經那麼好，現在也重新開始不是嗎？”

 

我抬眼看他，曾經熟悉的眉眼如今滿是憔悴。

 

“晚了，”我輕輕吐出這兩個字。

 

“林琛，感情不是手術可以再來一次，有些傷害是無法彌補的。”

 

林琛的手無力地垂下。

 

手機裡秦時發消息說在樓下等我了，我輕輕從他身邊繞過，不再看他一眼。

 

隱隱聽到身後的聲音

 

“林醫生，您怎麼哭了？”

 

是護士輕聲問著，聲音裡透著關切。

 

我頓了頓腳步，卻依然邁開了步伐，不再回頭。

 

結婚後的某天，秦時的媽媽握著我的手偷偷調侃秦時，

 

“這孩子雖然面上看著吊兒郎當的，但是他很細心的。第一次見你的時候，秦時特意叮囑我們，說要大聲一些，這樣你能聽得更清楚。”

 

秦時和他父母對我的關切，讓我又想起了自己家庭的冷漠。

 

前幾天回家，一進門就看見後媽和弟弟坐在客廳。弟弟靠在沙發上，一見我就冷笑了一聲：“喲，耳朵好了？真是天大的喜事，不然你這大少奶奶還怎麼撐場面？”

 

後媽瞥了我一眼，嘴角帶著慣常的輕蔑：“可別太得意了。耳朵好了又怎麼樣？別仗著嫁了個好人家就飄了。”

 

我剛想回應，秦時已經走到我前面，冷冷地回了一句：

 

“許憶現在是我老婆，你說話最好客氣點。”

 

“我爸媽脾氣好對你們和顏悅色，我就不一定了。”

 

她氣得臉色發白，卻又無言以對，隻能幹瞪著我。

 

父親從屋裡走了出來，目光凌厲地掃過後媽和弟弟。

 

隨後轉頭對秦時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秦時，別跟她們一般見識，都是一家人，何必呢？”

 

秦時挑了挑眉，沒有說話，

 

父親又看向我，臉上堆滿了和善的笑容：“你們回來就是一家人，家裡準備了一大桌子菜，就等你們呢。”

 

秦時並不給他們面子，握緊我的手，淡淡說道：

 

“走吧，我帶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