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5

 

雖然醫院離宴會並不遠，我們到時還是趕在宴會的尾聲。

 

悄悄溜進去：「陸爺爺，祝您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陸爺爺一臉慈祥：「夏丫頭來啦！喲，這手是怎麼啦！」

 

陸爺爺年紀大，我和陸放自然不會和他說雪山被困的事情。

 

隻是手上的紗布一時半會確實不好取下來，我假裝不好意思：

 

「我之前貪玩，就摔了，沒事的陸爺爺。」

 

「哦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對了，陸放在外面和你王叔叔講話呢，你跟過去聽聽？」

 

Advertisement

陸爺爺摸了摸我手，憐惜地說道。

 

我意識到之前追著陸放滿世界跑的事情可是一點不避諱著其他人。

 

就連陸爺爺逐漸也會將我和他捆綁。

 

「哎呀，陸爺爺今天太晚了。我聽不懂。」

 

我顧左言右。

 

「你這孩子，今天不和陸放一起來就算了，怎麼這時候還在鬧別扭呢，快去。

 

爺爺和你說，他今天帶了其他人！但是爺爺不認那女孩的。」

 

陸爺爺老頑童一樣毫不掩飾對我的偏心。

 

我感動於這份偏愛，嘗試著給陸爺爺做好心理準備：

 

「哎呀，陸爺爺以後我要是帶其他男生回家，陸爺爺也不認他啊。」

 

陸爺爺拍拍我胳膊：「你這孩子！」

 

身後傳來聲音：「爺爺，我不是說了嘛，我一直喜歡的是秦冉！」

 

陸放加重強調一直喜歡，眼睛挑釁一般地看向我。

 

我應和他：

 

「對啊，陸爺爺，以前是我小孩子心性不懂事，現在長大了。陸爺爺就別調侃我了。」

 

陸爺爺左右看看我和陸放：

 

「你們鬧別扭啦？他那小子不會說好話，他之前又是幫你出氣，又是找你喜歡的東西。

 

他不會說，事情沒少做的呀丫頭。」

 

陸放聽到爺爺的話，不自覺轉頭看向我。

 

也是，還要被誤會，真的難為他了。

 

陸放之前真的很好，在高中之前，事事關心，愛護有加，就是這樣，我一直心存幻想。

 

看著陸爺爺著急，我過意不去：

 

「陸爺爺，我和陸放真沒事，就是小孩子長大了，還是好哥哥妹妹的。

 

今天爺爺生日，我來晚了。」

 

陸放不知怎麼了，臉色變臭，沒帶好氣：

 

「爺爺你還看不出來啊！夏嫋嫋是有喜歡的人了，急著和我撇清關系！」

 

我不解看向他，之前是他一直想和我撇清關系，這時候語氣又那麼奇怪：

 

「對啊，爺爺我喜歡其他人，不是陸放。」

 

順著陸放的話說下去，我隻想和陸放不要再有過多牽扯。

 

陸放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看向我：

 

「你跟我過來！夏嫋嫋！」

 

一把拉過我的手。

 

「你放手！痛！」

 

我的手還沒好全，陸放沒輕重的拉扯讓我感受到一股鑽心的痛意直上腦門。

 

怕陸爺爺擔心，我隻好忍痛向陸爺爺解釋：

 

「我和陸放出去談談。」

 

6

 

走出宴會，在門外等，我的陸秦宴看見陸放拉扯我的手下一秒，砰地一聲，重重的一拳打向陸放！

 

「陸秦宴！」

 

陸放捂住一邊臉，氣急敗壞地說：

 

「夏嫋嫋，我拒絕你，你就這麼快找好下家了啊！」

 

陸秦宴冷冷地說：

 

「嘴巴放幹淨點。」

 

我深深吸一口氣，轉向陸放：

 

「陸放，我之前是喜歡你。」

 

陸放聽到這話挑眉看向陸秦宴。

 

「但是我現在不喜歡了。陸放，那天晚上我聽到了，你們說我爸媽的話。在雪山上的時候，我知道你看到我了，你隻是覺得我不重要，所以沒救我。」

 

我忍著最後的心痛，將事情復述，一點一點將自己的心再次剖開。

 

「我想了想，之前確實是我做錯了。我應該對你心存感激，因為你，我的手沒被廢，而不是開始當個學人精。

 

現在想想，我當時的一切都讓你討厭吧，也是難為你因為陸爺爺的緣故一直照顧我。

 

現在你遇到秦冉了，我和你也沒交往過，你可以去追她，也沒有我的阻撓，剛剛好。」

 

「陸放，我的手在雪山上也廢了。」

 

「陸放，我不會再喜歡你了，我們兩不相欠了。」

 

說完這些話的我突然釋懷了，也許之前還憎恨陸放為什麼就因為我喜歡他可以在雪山上忽視我，現在我發現這一切的情感都消失了。

 

陸放的神情僵硬，可能是沒反應過來的高興，一直討厭的人突然不會再糾纏自己了。

 

「夏嫋嫋，你吃我們陸家的，用我們陸家的，和我學一個專業，我們沒聯系？又在玩什麼花樣啊！」

 

陸放不敢相信也是正常，我隻能保證自己說道做到。

 

「我會做到的。」

 

不再看陸放，我拉過陸秦宴的手，轉身朝車上走去。

 

陸秦宴從陸放身邊開過，從後視鏡還能看到陸放待在原地不動的身影。

 

7

 

休假結束，我也要回國繼續我的課程，陸秦宴繼續留在Z國。

 

我們保持聯系，話題總是沒有營養。

 

我遵守諾言，在不大的學校裡也一直避開陸放。

 

隻是學院就這麼大，一點風吹草動就能人盡皆知。

 

他們說，陸放和秦冉真配！

 

比賽回來之後夏嫋嫋見到陸放的白月光自卑了，不再纏著陸放。

 

陸放帶著秦冉去吃飯了，很照顧他。

 

陸放好像和秦冉吵架了，這個我肯定是假的，略過。

 

陸放去喝酒喝進醫院了。

 

。。。。。。

 

以前覺得上醫學院校好，不大的學院總是能碰到自己想要碰到的人，現在也開始煩惱怎麼能做到不碰到。

 

尤其是實驗課。

 

再次站到解剖臺上，我顫抖的手終究還是引來老師的注意力：

 

「夏嫋嫋，你的手怎麼回事？」

 

大家轉頭，好奇看向這邊。

 

「夏嫋嫋之前解剖很好啊，老師一直誇！還因為這去比賽了不是。」

 

「對啊，陸放動手能力強，膽大心細。今天怎麼了？」

 

「好像是上次比賽的時候受傷了吧！」

 

嘈雜的議論聲中，我隻好打馬虎眼：

 

「老師，我可能早上沒吃早餐，低血糖。」

 

老師絲毫不懷疑：

 

「那你去校醫室休息一會吧。」

 

不打擾同學們難得的實驗課，我自己到校醫室坐下休息。

 

一拉開簾子，陸放也在裡面。

 

氣氛一下焦灼。

 

「我不知道你在這裡。」

 

陸放的臉色不好，看到我習慣性出言諷刺：

 

「你也不舒服？好巧啊！」

 

脫離濾鏡之後，我發覺陸放真的幼稚的要S。

 

「對，剛好低血糖。」

 

說完我就低頭繼續回消息。

 

陸秦宴最近一頭熱地想回國，我生怕這裡面有半點我的因素，正在全方位阻攔。

 

「別，你要是回國，這邊市場不合適，不好。」

 

「你這是在質疑我的眼光！」

 

「不，我不是質疑是不相信。」

 

看著屏幕上不斷湧現的反駁，我忍不住笑出聲。

 

安靜的校醫室隻有我突然笑出的聲響。

 

「夏嫋嫋！」

 

陸放習慣性地吼了一聲我的名字。

 

隻是現在我的內心沒有一點愧疚，理直氣壯地喊回去：「幹嘛？」

 

陸放的嘴蠕動了下，糾結了會：「那天雪山上，我可以解釋。」

 

我不在意：「不用了，我都說了，那天也算是我之前對你糾纏的報應。」

 

不知道哪個字眼觸動了陸放敏感的神經：「不是，那天我沒看見你。」

 

「我如果知道你在那裡，我」

 

陸放的話忽地停住。

 

如果他在那裡會幹嘛呢？

 

會覺得我這麼聰明，能那麼多次從他帶有惡意捉弄中自立，那那天也一定會沒事的吧。

 

會覺得前一天沒去聚會，傷了他的面子，小小地懲罰一下我不過分吧。

 

亦或者會覺得我會永遠原諒他？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

 

「你什麼也不會幹。陸放，我第一次喜歡你，是因為你救了我不是嗎？

 

可是後來你每一次帶著惡意的捉弄，和當初霸凌我的人沒有區別！」

 

平靜地說完，接過校醫遞過來的葡萄糖，我一口悶後就離開。

 

8

 

手機上陸秦宴的一句：「我三個小時之後就到機場了，嫋嫋可以來接我嗎？」

 

我滿頭問號：不是，你這麼突然的嗎！

 

機場中，陸秦宴180+的個子在人群中顯眼得很。

 

身邊還圍著不少人。

 

「這裡！」

 

招招手，陸秦宴回頭，我竟然能從他的面無表情中看到一點委屈：

 

「嫋嫋，他們聽不懂我說的話。」

 

也不怪工作人員，陸秦宴這口普通話我當初也是花了一段時間才適應。

 

把陸秦宴從一堆人的包圍中解救出來，有點好笑地看著他變得亂七八糟的形象。

 

機場本身就人多，一個說話不清的外國帥哥更容易引起大家的好奇。

 

「所以你就自己跑過來？然後啥也沒帶？」

 

陸秦宴激動一下：「我知道你的手機號碼！」

 

無奈嘆氣，畢竟人家還救過我，我也不能就這樣把他扔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我先帶你去我那邊住一晚，之後再說吧。」

 

回國之後為了避免在陸家遇到陸放，我自己在外面租房子住。

 

隻是因為時間的關系，東西最近一直在陸陸續續搬，還沒完全搬出來。

 

租的房子麻雀雖小五髒俱全，暫時讓陸秦宴住進去也不是不可以。

 

「今晚我還要去搬家，你先去吃飯可以嗎？」

 

「搬家？」

 

「對啊，從陸家搬出來啊。」

 

從國外回來決定搬家開始，我一直在思考，我這前20年，在幹嘛。

 

爸媽不在身邊的日子我在想念他們，後來任務成功，他們離開我。

 

我被陸家收養，我的注意全放在陸放身上，就連專業，我也跟隨他的步伐，我從來沒有真正想過怎麼活著。

 

而從陸家搬離是我尋找的第一步。

 

陸秦宴似乎想到什麼：「我跟你去吧！反正我也沒事。」

 

狐疑看他一眼，這是正常的社交距離？

 

「行吧。」

 

9

 

解決完晚飯回到陸家老宅也將近七點。

 

推開門是漆黑一片，這不太對啊。

 

「李姨？」

 

黑暗中傳來陸放的聲音：「李姨不在。」

 

我嚇了一跳，陸放平時都不在老宅。

 

「我回來拿點東西就走。」

 

黑暗中，陸放一把拉過我的手：

 

「夏嫋嫋，我看見了，陸秦宴和你一起來的是不是。」

 

語氣不再高高在上，似乎帶著一點卑微，我搖搖頭，陸放怎麼可能對著我卑微。

 

「他是湊巧，放開我陸放。」

 

陸放的頭湊近，我聞到濃重的酒氣。

 

「夏嫋嫋，雪山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秦冉身體不好，不能拖。

 

我承認，我是看見你了，但是，但是我走是因為我知道表哥也派了直升機救助，我給他發了消息的。

 

我沒有拋下你不管。」

 

我掙脫開他的手：

 

「陸放，你是在後悔嗎？」

 

我略帶激惱他的語氣，隻希望他快點清醒。

 

沒想到陸放卻痛快承認：「夏嫋嫋，我承認，我真的後悔了。」

 

「如果你是因為那天的事情，我可以解釋的，真的。

 

夏嫋嫋，你聽我說。」

 

我用力掙脫：

 

「陸放，你別太好笑。我們之間從來都不隻是那天雪山上的問題。

 

我不喜歡你了陸放。」

 

陸放抓住我的手，抵在牆上，把頭埋在我脖子間，呢喃：

 

「夏嫋嫋，你在撒謊是不是，你喜歡我那麼久，怎麼可能說不喜歡就不喜歡了呢！」

 

雙手用力反抗，我知道他現在就是醉鬼一個，說不清的。

 

剛好每多久的手又開始隱隱作痛，我狠下心對著他的下體一踢。

 

陸放吃痛蹲下。我趁機逃離包圍圈。

 

我的手碰上門把手，但很快我的另一隻手卻又被陸放抓住。

 

「隻要你是我的，你就逃不掉了！你明明就是我的，怎麼可以跟陸秦宴那個人混在一起呢！」

 

「夏嫋嫋，我不會放開你的。」

 

「放開我！你喝醉了陸放！」

 

我緊緊握住門把手，這是我最後的希望。

 

「陸放，我報警了。」

 

10

 

之後的事情我沒有再理會。

 

看在陸爺爺的份上，我沒有再報警。

 

陸放第二天開始在我新租的房子外蹲守，我將窗簾打開，明明白白地展現著我的快樂。

 

一連三天見到陸秦宴出現在我的房間，陸放的車子在第四天離去。

 

如果說雪山上讓我從自己的幻想中清醒，那陸放醉酒後的種種讓我的濾鏡碎一地。

 

再次見面，是在學校教務處。

 

我來辦理轉專業，而他是來辦理退學。

 

陸爺爺覺得他不如趁早接手家裡事業，做事沒有分寸，不知好歹。

 

走出教務處那一刻，陸放喊住我：

 

「夏嫋嫋，那天晚上，對不起。」

 

我點點頭：

 

「對啊，陸放，你就是應該說對不起！」

 

我轉身離去，陸放在我背後依稀喊著什麼，消散在風裡。

 

轉專業之後我學了金融，有一定的興趣愛好和出色的學習能力，父母留下的資源給予的支持都很快讓我在這條道路上大展身手。

 

陸秦宴沒有停止對我的追求，我說不清自己的心意。

 

我也逐漸回想起那張照片的事情。

 

我父母和陸秦宴父母是好友。

 

失去雙親的悲痛讓我將相關的一切忘記，也包括陸秦宴。

 

當時國外不安定，我又抗拒和父母一切相關的事物的接近。

 

他們綜合考量，最後決定將我暫時放在陸家老宅寄養。

 

陰差陽錯，說普通話磕磕絆絆的我被霸凌，陸放救了我。

 

我和陸秦宴仍然保持著聯系，隻是我在我將精力放在我所感興趣的一切之後，

 

我發現，世界很有趣。

 

我還是會在這個大世界探尋，找到人生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