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願他們能平安度過這一生。
可後來他們的所作所為,實在讓我寒心。
那些傷害,不是幾句對不起就能磨滅的。
我爸沉浸在悲傷的情緒中,無論兩個哥哥怎麼安慰,他始終無法平靜。
直到雲瑤穿著病號服,急匆匆趕來。
當看到我爸跪坐在地上,她眼中的驚訝一閃而過,很快化為擔憂。
“爸爸,你怎麼坐在地上?”
雲瑤將手搭在爸爸肩上,繼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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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姐姐確實太過分了,都把媽媽氣進醫院了。”
“媽媽剛做完手術,不能情緒太激動,醫生說可能會復發的,姐姐鬧這一出,實在太沒分寸了!”
“要是媽媽出什麼事,可就沒有第二顆心髒了!姐姐她……”
我爸猛地甩開了還在茶言茶語的雲瑤。
“你閉嘴!”
雲瑤跌倒在地上,一臉受傷和震驚。
二哥見狀,立馬扶起雲瑤,出言維護。
“爸,你再傷心也不能遷怒瑤兒,這又不是她的錯!”
爸爸氣得破口大罵。
“蠢貨!你妹妹是雲晴,你對得起你S去的妹妹嗎?枉費她還為你……”
爸爸說到一半,突然捂住胸口,像是喘不過氣一樣。
就在這時,媽媽從搶救室裡被推了出來。
所有人隻能暫時放下爭吵,去陪護媽媽。
但媽媽醒來後,在病床上,睜大雙眼,默默流淚。
無論誰和她說話,她都聽不見。
直到爸爸安排人做的驗屍報告出來了。
所有人都不敢看,隻能勞煩護士代讀。
護士面露不忍,“經法醫檢驗,逝者年十九歲,軀幹不完整,小腿因高處墜落造成粉碎性骨折,判斷做過膝蓋以下截肢手術,S因術後傷口感染。”
聽到高空墜落,我爸再次紅了眼,留下悔恨的淚水。
我知道他猜到了。
一個月前,我爸差點摔落樓梯,是我主動當了墊子,我爸才毫發無傷。
但是系統說,我爸原本的命運就是高空墜亡。
所以,我要想讓爸爸活著,隻能替他去S。
我同意了。
去到醫院後,我腿上的傷口開始急劇惡化。
媽媽的心髒病也在這個時候發作,我便直接籤了捐贈心髒的協議。
我偷偷扔掉了醫院開的藥,迎接S亡。
“逝者體內,缺少一顆腎,未見脾髒與心髒,子宮可見穿刺傷,生前無生育功能。”
護士嘆了口氣,“其實我認識這姑娘,她隔三差五就會來一次醫院,最後一次手術,她在醫院寄存了一封遺書,說之後醫院可能會用到。”
“小姑娘把一切都安排好了,隻是沒想到,殯儀館沒收到錢,一個月了都沒讓她入土為安。”
6
我爸聽到這,猛地自扇一巴掌,嚇了所有人一跳。
他面如S灰,充滿了後悔自責。
“是我,我停了雲晴的卡,讓她S後都沒法安寧,被殯儀館的人怠慢,我不配做父親!”
大哥則是面色迅速變換,有震驚,有慌張和恍然。
“半年前我因為打贏一場官司被人報復,中刀後脾髒破裂,恰好醫院有脾髒捐獻,難道是……”
二哥搶過屍檢報告,SS盯著上面的一行字,呢喃自語。
“缺失一顆腎……一顆腎,半年前我被前女友捅壞了一顆腎,後來也是正好有人捐腎。”
“真的是雲晴嗎?可我都幹了些什麼?我居然怪她拆散了我和前女友,處處看不慣她……”
“是我逼S了她。”
媽媽也不再沉浸於女兒的S訊,她一向聰慧,聽到丈夫兒子的自敘,這下還有什麼不懂的。
她瞪大紅腫的雙眼,“我這顆心髒,是雲晴的?”
“她把心髒都給我了,可我卻還在怪她,沒有來陪我做手術。”
“天底下怎麼會有我這麼狠心的媽媽?我哪裡值得她這樣做?”
媽媽的話,像是說出了在場所有人的心聲。
他們哪裡配?
所有人都配不上雲晴的付出。
大哥從來都是理智的,他做律師見慣了生離S別,可眼下他卻沒法接受這個事實。
他摘下了從來不離身的手表,那是我送給他的生日禮物。
手表背面,被我貼了一個奧特曼的貼紙。
沒想到,他一直保留著。
我送禮物時曾說過,“哥哥是很多人的奧特曼,但我希望,這個奧特曼可以保護哥哥不要受傷,平平安安。”
大哥無聲的淚水,砸在了奧特曼上面。
當時大哥很冷淡,甚至覺得我幼稚。
現在或許他明白了我話裡的含義與祝福。
當所有人都沉浸在悲傷與愧疚的情緒中時,雲瑤見狀不對,裝作難過地開口。
“我還以為姐姐之前是在怪我,所以離家出走,沒想到,姐姐居然把心髒給了媽媽。”
“姐姐她真的很好,很愛大家,之前那些事,肯定是我誤會她了,要是我沒有心髒病就好了,我願意替姐姐和媽媽去S。”
所有人的臉色一時間變得無比難看。
更多的是無地自容。
就在昨天,他們心裡我的形象還是不知廉恥,未婚先孕。
他們甚至想讓雲瑤代替我,成為家裡的親生女兒。
如今真相大白,我沒有未婚先孕,反而是為了家人,付出了自己的一切,包括性命。
一向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二哥,此次也終於察覺不對勁,反問雲瑤。
“你真的願意嗎?雲瑤,回想從小到大,你永遠是說的比做的好聽。”
“可是雲晴不一樣,她有什麼事都不和我們說,但背後卻默默付出,就連S都是靜悄悄的,不想給我們添麻煩。”
“可是她S的時候我們在幹什麼呢?埋怨她沒良心,停了她的卡,擅自辦理她退學,甚至想把她騙回家關起來……”
二哥說到這哽咽了,再也說不下去。
雲瑤面色大變,慌忙喊冤。
“二哥,我當然願意啊,姐姐S了我也很難過,你怎麼能懷疑我對媽媽的愛呢?”
這時,爸爸去門外取了一個文件袋回來,他看完後,直接將文件砸在了雲瑤的身上。
流水記錄和照片散落一地。
“雲瑤,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要不是殯儀館的工作人員在警局招認,我也不會順藤摸瓜查到你的所作所為!”
“你先是花錢收買同學,誣陷你姐姐未婚先孕,後又找殯儀館毀屍滅跡,居然……居然讓人把你姐姐的骨灰衝進廁所!你怎麼能這麼狠毒?她是你姐姐啊!”
爸爸指著雲瑤,手指氣到哆嗦不止。
雲瑤慌亂了一瞬,隨後開始狡辯。
“不是這樣的,爸,你要相信我,這些都是假的!”
二哥渾身顫抖,撿起了地上的相片和文件。
看到雲瑤和鄒海君的照片,還有一些大額匯款流水,他高大的身影仿佛靜止在原地。
就在雲瑤還在絞盡腦汁地解釋時,二哥突然暴起,大掌狠狠地扇向雲瑤。
雲瑤頓時被扇倒在地,鼻血飛濺。
二哥並未解氣,一腳又踹上了雲瑤心口。
雲瑤慘叫著蜷縮在地,匍匐著往後退。
她驚恐地看向一向疼愛她的二哥,眼底滿是不可置信。
二哥目瞪如牛,喘著粗氣,眼底充滿了S意。
他還想再上前,大哥攔住了他,但也一臉冷漠。
“晴兒不希望你S人。”
媽媽坐在床上,得知雲瑤幹的事後,咆哮著將枕頭砸了過去。
“我真是瞎了眼,讓你一個畜生不如的東西佔了我女兒的位置,為什麼S的不是你!”
一時間,雲瑤眾叛親離。
我看到這一幕,心裡並沒有多暢快。
雲瑤是做錯了事,可真正讓人心寒的是他們一家人。
雲瑤臉上沾滿了血跡,突然,她的眼神從楚楚可憐變換到陰鸷憤恨。
“是我做的又怎麼樣?雲晴本來就該S,七歲那年,你們收養了我,就不該再把她找回來。”
“一山不容二虎,我當然要處處針對她,不然你們眼底又怎麼會看得見我?”
“我是惡毒,但你們不也又蠢又壞?遇到事不相信親生女兒反而對我這個養女處處偏袒,你們現在後悔回頭,不覺得自己虛偽嗎?”
“早知道雲晴這麼傻,為了一群冷心冷血的家人去S,還不如我當初就把她挫骨揚灰!讓她早點解脫啊哈哈哈!”
7
雲瑤狀若癲狂,嘴裡都是血,仇恨的目光掃視著在場所有人。
“賤人你閉嘴!都是你害了我妹妹,如果不是你挑撥離間,事情就不會變成今天這樣!”
二哥憤怒地再次揚起拳頭,雲瑤不再害怕,仰著頭露出詭異的笑。
“她到底是為了誰S的,你們心裡應該很清楚啊。”
“二哥哥,別忘了,你身體裡的一顆腎,是你妹妹的!”
“要不要我幫你回憶一下,當初做完手術,你是怎麼對你妹妹的?”
“你逼著剛給你捐完腎的妹妹,給你前女友下跪認錯,她不願意,你就把她關起來不給吃喝。”
“要不是我良心發現放她出來,你妹妹早就被你折磨S了,你現在裝什麼好哥哥?你配嗎?”
我不堪回首地閉上眼睛,似乎再一次回到那個飢寒交迫又黑暗的屋子裡。
雲瑤似乎已經認命,她知道從今天以後,她會失去所有,所以此刻泄憤一般,無差別攻擊所有人。
“媽媽,在你罵她不孝下賤的時候,她已經把自己一整顆心都掏給你了啊!親生女兒的心髒,用得還好嗎?”
“爸爸,你一邊停了她的卡,一邊給我辦成人禮,我禮物祝福收到手軟,你女兒的屍體卻暴露在三十九度的夏天裡發臭腐爛,真是諷刺啊!”
“還有大哥,最自私冷漠的就是你,你明明察覺到了不對,可你就是置身事外,枉費那個蠢貨每年都給你送禮物,她哪裡知道,她最欽佩的哥哥根本就懶得管她的S活!”
我猛地看向大哥,半晌自嘲一笑,原來他都知道。
之後,我看著家人們似乎被踩到痛腳,惱羞成怒將雲瑤趕出了家,收回賦予她的一切。
雲瑤已經成年,卻不願打工賺錢,常年混跡酒吧。
直到有一天喝醉了酒,被卡車撞後身亡。
媽媽自那天之後就瘋了,每天對著空氣和我說話。
我爸一夜白了頭,所參股的公司破產,負債累累,不得已高齡出去找工作。
爸花白著頭發,去了一家酒店做環衛工。
哪怕生活被逼入絕境,他也從未想過要賣掉這套房子。
我看見,他每次深夜下班回來,都會去我的臥室裡坐一坐。
臥室裡還保留著我生前的布置,一切都沒有變。
二哥開的跆拳道館被人尋釁滋事,惹出了命案,關門歇業。
他徹底頹廢下去,不談戀愛終日在家酗酒,酒精中毒而亡。
大哥作為全家頂梁柱,為了還債,拼了命地接案子。
因為失去我爸作為後臺,接了一樁得罪人的案子,被蓄意報復。
這次再沒有我替他擋刀,大哥當場殒命。
接連失去所有子女,回家面對著瘋癲的媽媽,我爸終於撐不下去了。
在一個夜晚,我爸輕輕親吻了熟睡的媽媽後,從樓頂一躍而下。
我看著這一切,心裡隻覺得酸脹不已。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為什麼我已經盡力,結局卻還是改變不了。
系統突然出現,輕輕咦了一聲。
“我知道他們不會有好結局,但是沒想到他們把自己折騰得這麼慘。”
我連忙像抓住救命稻草般,問系統這是怎麼回事。
系統輕咳一聲,“我不是說了去給你爭取福利嗎?總部那邊判定,你不屬於這個世界,也不應該償還這個世界的因果。”
“簡單來說,就是這個世界的人,他們並不是你真正的家人,所以他們的命運,你改不了。”
我懵了,“難道我做的一切努力都是徒勞無功?”
系統連忙解釋,“不,雖然你改變不了這個世界他們的命運,但你完成了我給你的任務。”
“這個平行世界其實是衍生自你所在的世界,原本一切正常,卻多了一個外來客,把發展軌跡全部破壞了,你的任務就是將外來客驅逐出去。”
我試探問道,“外來客就是雲瑤?”
“不愧是我的女主,冰雪聰明,不錯,雲瑤S了,你的任務也完成了,作為完成任務的獎勵,你該回到屬於你的世界,與你真正的親人團聚。”
我喜極而泣,我以為能在平行世界重生,守護家人,已經是上天垂簾。
沒想到,系統會給我這樣一個驚喜。
“謝謝你。”
“不客氣,我的天命之女。”系統像是口誤,連忙找補,“快走吧。”
我點了點頭,準備離開這個生活了十九年的家。
不料,身旁熟睡的媽媽突然醒來,目光清明,一眼就鎖定住我的方向。
“雲晴,我這是在做夢嗎?”
她將身上給我讀的童話書拿了下來,像是重獲至寶般,緊緊盯著我看。
我看著她凌亂的頭發,憔悴的面龐,心裡再多的怨氣,此刻也尋覓無蹤。
媽媽像是短暫恢復了清醒,不知為何能看見我。
她光著腳下床,隨後緊緊抱住了我。
“對不起,媽媽真的對不起你,媽媽有好多話想和你說,可媽媽不敢奢求你的原諒。”
“媽媽看到你的日記了,是媽媽不好,他們都說我瘋了,可媽媽能感覺到,你就在家裡。”
“媽媽好想你。”
我輕輕地回抱住她,說了最後一句也是唯一一句話。
“我要走了,去找我真正的爸爸媽媽了,再見。”
說完,我的身影緩緩消散。
身後是媽媽撕心裂肺的呼喊聲,可我沒有回頭。
很多傷害無法泯滅,可人總要向前看。
希望這個世界的媽媽,餘生也能平安喜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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