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坐在掌門的頭顱上,一點要替自己辯解的模樣都沒有。


 


那支鳴镝,其實是我發給老祖看的。


 


我就是要讓這修仙界地位最高的尊者,也來見證這一出好戲。


 


我面無表情地看著臺下,那一張張面孔恨不得將我撕成碎片。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老祖來了!」


 


所有人都噤了聲,一個鶴發童顏的修士從天而降,看到地上的慘狀時忍不住皺起眉頭。


 


「楚月,你為何要大開S戒,殘害師門?」


 


「身為修士,你難道不知道犯下S孽的後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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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座聽聞今日是你飛升之日,難道修士修煉就是為了胡作非為嗎!」


 


他聲如洪鍾,威嚴無比,底下的修士們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紛紛將我包圍起來,怒目而視。


 


我緩緩起身,還未來得及開口,心口忽然一陣劇痛。


 


嘴唇霎時一片青白,雙手不受控制地顫抖著,痛到使不上一絲力氣。


 


他們以為我又想耍什麼花樣,紛紛警惕地拔劍相向。


 


「她又在耍什麼花招?」


 


「快把她圍起來,別讓她跑了!」


 


我勉力扯起嘴角:「我既然來了,就沒想過逃。」


 


有見多識廣的修士猶疑道:「她好像中毒了。」


 


其他人卻十分不屑:「那又怎樣,她屠S師門,中毒豈不正常?」


 


「就算是中了毒,恩怨分明,這也不是她殘害清淨宗的借口!」


 


「別說中毒了,像她這種毫無人性,欺師滅祖的賤人,就算是凌遲處S也難解我心頭之恨!」


 


我強忍著噬心之痛,顫抖著唇開了口:「放心吧,我上誅仙臺就沒想過活著下來。」


 


「我敢作敢當,自會將一切因果原原本本地告訴你們。」


 


我指尖微動,剛爬到誅仙臺邊緣的徐若恆就被我拽了回來,驚恐地嚇尿了褲子。


 


「但是在這之前,我得讓他先給你們講個故事。」


 


是的,我給他留了一口氣,就是為了能夠親自站在所有人面前,逼他說出真相。


 


臺下一個年輕修士怒火中燒:「人都被你害成那樣了,你還不放過他,世上怎會有你這般惡毒的女人!」


 


飛升老祖卻按住了他的肩膀。


 


「讓他說,眼下他是唯一的證人,我不相信會有人無緣無故屠戮師門。」


 


徐若恆手腳盡斷,渾身經脈盡毀,已經成了個不折不扣的廢人。


 


他雙目猩紅,失去了最引以為傲的體面,此刻像條喪家之犬一樣憤恨地朝我撲來,咆哮著想要S了我。


 


可是卻連一步也邁不出去。


 


「楚月!你這個豬狗不如的畜生!清淨宗待你不薄,你為何要S了他們!」


 


我看著他氣急敗壞的模樣,再也忍不住內心復仇的痛快,哈哈大笑著,眼角流下了暢快的淚水。


 


「徐若恆,你叫我什麼?」


 


「還是說這些年來,你早就忘了我到底是誰?」


 


5


 


他渾身一震,眼底閃過一抹慌亂,隨即大喊道:「你不就是我們清淨宗的孽徒楚月嗎?你欺師滅祖,殘害同門,你就是個禽獸不如的畜生!就該被丟下誅仙臺,連同靈魂一起撕碎!」


 


我注視著他驚慌失措的模樣,徐若恆甚至想要用那雙斷腿衝向我,卻重重摔在了地上,半點兒第一美男的模樣都沒了。


 


我們的對話讓方才還怒不可遏的修士們面面相覷,一時不明白是何用意。


 


徐若恆倒在地上,還沒有適應自己廢人的身份,一個勁兒地叫嚷著,想要S了我,可無論他怎樣努力,都隻能像條蟲子一樣在地上翻滾蠕動,無法靠近我半分。


 


他絕望地怒吼著,可這叫聲落在我耳朵裡卻無比地暢快。


 


「S了她!S了這個賤人,把她丟下誅仙臺,讓她的靈魂被撕成碎片,永世不得超生!」


 


我哈哈大笑起來。


 


「我手上沾滿鮮血,自然是要受到懲罰的,可在此之前,我得先看到你們遭報應!」


 


他渾身一震,臺下的掌門們此刻也終於意識到了不對勁,「你說什麼?難道你屠戮師門是為了報仇?」


 


徐若恆急了,他不顧形象地破口大罵。


 


「清淨宗是名門正派,所行之事皆無愧於天地!這賤人連養育她長大的恩人都下得去手,她的話根本就不能信!」


 


我看著他驚慌失措的模樣,心中更加篤定當年那些事他全都記得。


 


「徐若恆,你還記得靈獸宗嗎?」


 


徐若恆臉上浮現出一絲空白。


 


「什麼靈獸宗?」


 


我SS盯著他的臉,他目光中的疑惑並未有假。


 


我忽然覺得很諷刺。


 


原來在這群高高在上的名門正派眼裡,那些弱小宗門就是隨時可以碾S的螞蟻,根本就不值一提。


 


可有我這個活證人站在這兒,他很快就反應了過來,眸中湧起控制不住的驚慌。


 


「我不知道什麼靈獸宗,我隻知道你是個恩將仇報,欺師滅祖的禽獸!」


 


我目光寒涼如冰。


 


「清淨宗對我到底是有恩還是有仇,你最清楚吧。」


 


他驚恐地看著我,渾身止不住地顫抖著,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楚月,你這個毒婦,休要顛倒黑白……」


 


「徐若恆,我當真叫楚月嗎?」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坐不住了。


 


老祖也意識到了事情不簡單,一臉肅然地質問我:「你這是什麼意思?」


 


「她什麼意思?難道清淨宗與她有仇?」


 


「靈獸宗是什麼?我怎麼從沒聽說過?」


 


我悲涼地看著臺下這些道貌岸然的尊者,心中隻覺得無限悲哀。


 


剛要開口,徐若恆就大叫一聲,暈了過去。


 


眾人連忙將他帶走,連帶著我也一起帶下了誅仙臺。


 


「楚月,你到底與徐若恆和清淨宗有什麼恩怨?他們不是將你從大雪裡撿回的救命恩人嗎?」


 


我緘口不言。


 


誅仙臺下,無數修士對我謾罵唾棄,甚至想要衝上來打我。


 


「S了她!為什麼不S了她!」


 


「徐兄被她害得那麼慘,你們為什麼不把她丟下誅仙臺?」


 


「這種心狠手辣,連恩人和師兄弟們都下得了手的畜生,就該讓天雷劈S,吊在誅仙臺上以儆效尤!」


 


他們想要衝上來將我撕碎,可礙於老祖的威嚴,一步也不敢上前。


 


我低著頭,對他們憤怒的聲音充耳不聞。


 


罵吧,罵得越激烈越好。


 


這樣才能讓清淨宗的罪行公之於眾啊。


 


老祖要將此事稟明三界,而我則被關在了監察寮的天牢裡。


 


幾個德高望重的長老組成了審判庭,將要對我進行審判。


 


我看著眼前熟悉的一幕,忍不住諷刺地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滅了師門是件很好笑的事嗎?」


 


我抿了抿唇:「原來隻有這樣嚴重的禍事,才能引起你們的注意啊。」


 


幾個長老愈發疑惑不耐起來:「少在這裡打啞謎,監察寮是整個修仙界最公正,最嚴肅的地方,豈容你胡作非為?」


 


我終於抑制不住內心的憤怒。


 


「二十年前,也是在這裡,你們與我有過一模一樣的對峙,難道都忘了嗎?」


 


長老們面面相覷,以為我在胡言亂語,當即就要命人上刑。


 


「二十年前,眉山靈獸宗的滅門慘案,你們難道都忘了嗎!」


 


「二十年前,我的師門被清淨宗屠S殆盡,當時我就是這麼跪在監察寮,祈求你們為我討回公道。」


 


「可你們卻包庇清淨宗,用幾塊靈石就將我給打發了。」


 


底下還圍著不少看熱鬧的修士,長老們聞言立刻緊張起來。


 


「你休要狡辯,我們怎麼可能會徇私包庇呢!」


 


「既然你說自己有冤,那便重新去查!」


 


6


 


我看著他們派人往眉山處去了,這才露出笑容。


 


「原來,想要讓這群高高在上的人們打開窗戶,就要先把房頂給掀了。」


 


等待的這段時日裡,我感受著體內毒性的蔓延,痛地連牙齒都在打顫。


 


身上依舊穿著屠山那日的血衣,濃烈的血腥味兒鑽進鼻腔,卻讓我忍不住興奮起來,眼前甚至出現了幻覺,恍惚中又回到了靈獸宗,和其他無家可歸的孤兒們擠在一起,爭搶著師娘剛出鍋的清水掛面。


 


大師姐偷偷臥了個蛋在我碗裡,被眼尖的小師弟看見,幾個師兄弟們一窩蜂地衝上來爭搶,卻被師娘揪著耳朵拎走。


 


「這是給你們師姐補身子的,你們這群不懂事的小子,長大以後可是討不著媳婦了!」


 


師傅偷偷下山買酒喝,被端著碗從後廚走出來的師娘逮個正著,揪著耳朵往院子裡走,小師弟才半人高,圍在身旁蹦蹦跳跳地起哄,大師姐聞聲忙走了出來,磕磕絆絆地解圍。


 


隻是下一刻,熱鬧的家裡隻剩下了我一個人,和幾座小小的墳堆。


 


我孤零零地跪在墳前,手心裡還沾著大師姐的血。


 


屍體冰冷的觸感殘留在手心,我來到了清淨宗,見到了那個叫楚月的少女。


 


她清純可愛,卻驕傲蠻橫,早就被清淨宗上下給寵壞了。


 


見山上出現了第二個女人,她將我視作仇敵,即便掌門說我隻是為她準備的一具軀殼,她也依舊嫉妒不已。


 


「若不是我今後要用這幅容顏,真想劃爛你這張狐媚子臉!」


 


我從夢中驚醒,渾身已經被冷汗湿透。


 


負責看守我的小修士一言不發地將我帶走,我踉踉跄跄地跟著,心中明白自己一直期盼的日子終於到了。


 


我被帶到了眉山。


 


二十年不曾來過,這裡早就長滿了雜草,鬱鬱蔥蔥地掩蓋住了當年那場慘劇留下的痕跡,仿佛一切都不曾發生過。


 


可是時間就能夠掩蓋一切嗎?


 


當然不行。


 


隻要有一個人記得,真相就不會被堙滅。


 


故地重遊,熟悉的景象映入眼簾,每一處破敗的房屋都曾承載著我幸福的回憶。


 


我一時失了神,呆呆站在原地。


 


身後的小修士不耐煩地推了我一把。


 


「現在你可以說了吧,真相到底是什麼?你為什麼要屠S清淨宗?」


 


我回過神來,沒有說話,帶著所有人走到了後山,來到了我埋葬他們的地方。


 


幾處孤墳,二十年來無人祭拜,早已被淹沒在半人高的雜草裡。


 


跟來的修士們立馬警惕起來,全神貫注地盯著我,生怕我耍什麼花樣。


 


可我不會的。


 


我好不容易讓自己有資格站在他們面前,又怎麼可能跑呢?


 


我循著記憶中的位置,找到了大師姐的墳茔,「噗通」一聲跪在墳前,用雙手挖著墳包上的土。


 


十指變得鮮血淋漓,可我像是感覺不到痛一般,麻木機械地重復著挖墳的動作。


 


身後的小修士等不及了,衝上來想質問我,卻被一旁趕來的老祖按住了肩膀。


 


他神色肅然。


 


直到那具枯骨出現在眼前,我再也忍不住的,「哇」地一聲吐出一口鮮血,心口撕裂般疼痛。


 


淚水早就模糊了雙眼,我匍匐在地上,渾身止不住地顫抖著,巨大的悲痛衝破了二十年的禁制,頃刻間將我衝垮。


 


胸腔裡充斥著血腥味兒,我將那捧枯骨抱在懷裡,哭到不能自已。


 


「這是誰?你挖別人的墳是想做什麼?」


 


許久,我終於平復好了心神,麻木地站起身來。


 


「你們不是想要真相嗎?」


 


「我給你們真相。」


 


「但我要你們昭告天下,讓徐若恆在仙門百家面前與我一同去監察寮,我自會將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你們。」


 


7


 


幾個年輕氣盛的修士再也忍不住了,衝上來想要拉扯我。


 


「我們已經縱容了你那麼多回,你還想耍我們到什麼時候?別忘了你是個罪孽深重的罪人,沒有資格提要求!」


 


我面無表情地盯著他們,固執地一言不發。


 


最終還是老祖嘆了口氣:「這是最後一次,本座堵不住悠悠眾口,若你再拿不出真相,隻能被丟下誅仙臺。」


 


整整一晚,所有門派都收到了拜帖。


 


清淨宗滅門一案影響太惡劣,所有人都好奇這一切的原委是什麼,因此天還不亮,監察寮就被仙門百家的人浩浩蕩蕩圍了個水泄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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