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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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稚宛卻輕蔑地看著他:「意思就是,你可以滾了。」


 


這句話仿若一記重錘,狠狠擊中了顧摯卿。


一時間,他頗有些不知所措:「不是,宛兒,我們昨日不還好好的麼……」


 


她冷冷「呸」了一聲:「別給自己臉上貼金了!不過是利用你要個孩子罷了,你還以為我真的原諒你了?」


 


顧摯卿急了:「宛兒,我對你還不夠好嗎?」


 


「你睜眼看看這上京城,哪個權貴家中不是三妻四妾?」


 


她滿不在乎:「對啊,你不也是嗎?」


 


聞言,顧摯卿如遭雷擊。


 


沒錯,他忘記了,自己早就一妻四妾,背棄了兩人那一生一世的誓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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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稚宛卻不管他作何想,隨即戒備地捂住了自己肚子:「還有,這個孩子與你無關,是我一個人的。」


 


「從現在起,別再靠近我了!惡心!」


 


30


 


顧摯卿心如S灰,他知道自己徹底失去了宋稚宛,每日借酒澆愁,人也變得頹廢不堪。


 


而宋稚宛則安心養胎,對他的痛苦視而不見。


 


不知不覺,洛兒重新得寵了。


 


畢竟是知心姐姐,有顧摯卿每日不知疲倦地傾訴憂愁,她很快就懷孕了。


 


雖然她還極力瞞著,但我主持侯府中饋日久,府裡上上下下,早已遍布耳目。


 


她遲了一個半月的月信的消息,隔了半日就傳到了我這裡。


 


顧摯卿很快得知了這個喜訊,沒過幾天,便著小廝來傳話,說要提洛兒為姨娘。


 


可這次,一向體恤大方的我卻不肯點頭。


 


就這麼拖拖拉拉,直到洛兒和宋稚宛兩人都過了三個月,坐穩了胎才松口,要考量考量她的人品。


 


對此,老夫人和顧摯卿都沒話說。


 


畢竟經過數年經營,這府裡裡裡外外,都稱頌我賢明。


 


我質疑洛兒,那必然是洛兒有問題。


 


尚須被主人好好地調教,調教。


 


31


 


侯府後院的灑掃事務,向來都是洛兒安排的。


 


這日我站在廊下,卻指著地面道:「洛兒,那遊廊上的冰,怎地又結上了?」


 


「都化雪了,不應該啊。」


 


洛兒一愣:「少夫人,我這就安排人去鏟!」


 


是的,這是宋稚宛每日來向我請安的必經道路。


 


冬日路滑,又兼結冰,有了前車之鑑,她已經許久不從這裡經過了,但我卻命人日日灑掃。


 


將廊下的薄冰鏟除後,洛兒朝我討好地笑:「少夫人您看,都收拾幹淨了。」


 


我皺了皺眉:「我看還是滑。」


 


她又笑:「奴覺得……不滑啊。」


 


這話,可是她自己說的。


 


我點點頭:「既然不滑,那你便日日清晨,來向我請安吧。」


 


對方聞言,笑容僵在唇邊。


 


我的視線,落在廊下那不起眼的磚縫裡。


 


那一處,依舊搖曳著一排紅花的殘莖:「這害人的東西,怎麼能種在老夫人院子裡呢?」


 


「要我說,該早日連根拔去才好!」


 


聞言,洛兒的面色漸漸地白了。


 


32


 


洛兒和宋稚宛那種傻白甜不一樣。


 


當年,老夫人讓宋稚宛過遊廊,她便讓遊廊結上冰,老夫人讓她送滋補湯,她便給湯裡撒紅花。


 


老夫人不能容忍庶長子從一個乖張的穿越女肚子裡出來。


 


就算顧摯卿日後問起,也隻道是她這丫鬟的疏忽。


 


這麼一個主動給主子背鍋的下人,誰不喜歡?


 


這是個真正的狠角色啊。


 


難保她不會為了自己的孩子,再次殘害宋稚宛。


 


因此我院外那條小道,也開始日日結冰了。


 


洛兒也曾找顧摯卿哭訴過,卻當即被他呵斥:「少夫人怎麼會針對你?」


 


畢竟在他看來,我這個賢惠大度的世子妃,連最任性乖張的宋稚宛都可以包容,更何談敦厚的洛兒呢?


 


後來,她也去求過老夫人。


 


可老夫人早已放權多年,如今還指著我幫顧摯卿打點朝堂上下,又怎麼會為了個丫頭得罪我?


 


如此日日神思不屬。


 


沒過多久,她便早產了。


 


33


 


洛兒的孩子並非摔掉的。


 


而是她日日驚恐,懷疑所有人都要害她,連日睜著眼睛到天明,最終胎S腹中的。


 


孩子掉下來那日,我帶著幾根野山參去看她,卻見她蒼白失神地蜷縮在屋子角落:「洛兒不知何處做錯了,還請少夫人點撥。」


 


我自然知道她在恐懼什麼。


 


沒有好的出身,又是家生的奴婢,她不僅恐懼我,恐懼宋稚宛,還恐懼老夫人——那無盡的恐懼如同一張密不透風的網,讓她最終徹底沉淪。


 


所謂人無傷虎意,虎有傷人心。


 


她用自己的害人之心揣度我,竟活生生嚇落了胎。


 


看著她空洞無神的雙眼,復雜的情緒一時湧上心頭,我不由得說了幾句心裡話:「當初,你若讓宋姨娘順順利利誕下庶長子……」


 


「那你這個孩子,就可以順理成章地生下來了,不是麼?」


 


洛兒不甘地咬咬牙:「事到如今,說這些又有什麼用?!」


 


我見話不投機,起身便走。


 


她卻在我身後幽幽道:「少夫人!」


 


「我知道您容不下我,可為什麼,您卻能容下宋姨娘?她的孩子,不也是庶……」


 


我微妙地笑道:「誰說的,她哪有孩子?」


 


「那孩子,分明是我生的啊。」


 


「……」


 


我走以後,洛兒徹底瘋了。


 


成日裡瘋瘋癲癲,咒罵老夫人過河拆橋,又罵顧摯卿見異思遷,罵侯府中人皆不得好S。


 


隔日,她便被關到了莊子裡去,生S不知了。


 


34


 


時日匆匆,春去秋來。


 


最涼爽的季節,宋稚宛順利誕下了一個女兒。


 


懷胎十月,她幾乎很少出門,因此對外,侯府隻道這個女兒是我親生的。


 


我也默認了。


 


上京無論賞花宴還是曲水流觴,我都帶著她們娘倆。


 


那一對雙生美人失寵之後,顧摯卿又納了兩名少女,都是和曾經的宋稚宛一模一樣的活潑型。


 


隻是,十年過去了,府裡依舊還是隻有一個孩子。


 


畢竟,不能生育的男人才更讓人放心。


 


對比女兒越來越大,也越來越有少女的樣子,宋稚宛倒是越來越老成了。


 


做派間甚至有了幾分老嬤嬤的味道,陰陽怪氣,不怒自威。


 


隻是,她在侯府如此,在府外那群小女娃娃那裡,卻是另一番姿態。


 


她說辦學,並非空談。


 


她所建立的女子學堂,坐落在上京的一處幽靜之地,白牆灰瓦,綠樹成蔭。


 


學堂裡,大多數都是貧苦人家的女兒,卻也有家中受寵,卻不甘平凡的閨秀。


 


宋稚宛這個人雖然不算聰明,但還算誠懇。


 


她自己講學不行,便出去邀請一些有才華的女子來學堂講學,或是女醫傳授一些帶下的醫療知識,或是白手起家的女商人,講述自己的創業故事。


 


隨著時間推移,學堂的名聲越來越大,吸引了越來越多的女子前來學習。


 


這些講座豐富了她們的視野,也激發了她們的鬥志。


 


宋稚宛日日奔赴新的戰場,卻把女兒扔給我帶。


 


後來,那小女娃娃漸大,也會學著外人的口氣,對著我排揎自己親娘:「母親,娘親又出門撒錢去了。」


 


我則是繼續翻看賬本:「隨她去吧。」


 


「你娘高興就好。」


 


當然,偶爾宋稚宛撒錢多了,我也會忍不住跟著排揎。


 


「宋稚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知道啊。」


 


她永遠理直氣壯:「我在改變這個世界。」


 


35


 


因為年輕時滑過胎,宋稚宛落下了體寒的毛病。


 


女兒到了十歲,她便越發不愛出門,直到天氣轉暖,才勉強答應跟著我出去應酬。


 


這日,國公府飲宴。


 


吃喝不到半途,宋稚宛便在我身邊睡著了。


 


我讓人送她去廂房休息,來到他們後院,卻見下人們面色驚惶,行色匆匆。


 


原是偏院裡面,活活凍S了一個老姨娘。


 


S前,嘴裡還在喊著「民主」「平等」「富強」「和諧」。


 


不知何時,剛才還昏昏欲睡的宋稚宛清醒了,她半睜著眼,懷裡還抱著暖爐,正豎著耳朵聽下人們闲聊。


 


「這老姨娘啊,當初也是和我們老公爺愛得S去活來的。」


 


「後來年紀大了,老公爺又迷上了春華樓的清倌人。」


 


「這不,凍S在廂房裡都沒人知道!」


 


聽著聽著,她也忍不住插了句話。


 


「不是,失寵了也不至於凍S吧?」


 


那下人聽了,忙道:「夫人有所不知!」


 


「在我們府裡呀,老夫人四盆炭,世子妃兩盆炭,得寵的側室隻得一盆,更何況那些不得寵的?」


 


「要是運氣不好,掉在哪個偏院裡,病了、S了也是常有的事!」


 


宋稚宛聽了這話,便默然了。


 


回去的路上,她蜷縮在我身邊,頗為悵然:「我總算明白了……在這個世界裡,從來都沒有雌競。」


 


「從來,都隻有職競。」


 


說著,她又緊緊地抓住了我:「少夫人,還是你對我好。」


 


我微微一笑:「知道就好。」


 


她輕聲道:「其實,我還有個秘密……我來的那個世界,也沒有那麼人人平等。」


 


「是麼?」


 


我故意道:「其實,我也有個秘密。」


 


宋稚宛有些不滿了:「什麼秘密?這麼多年的交情了,你也不早點告訴我?」


 


我悠悠道:「等我們都老了,我自然會告訴你的。」


 


宋稚宛撇了撇嘴,沒有再說什麼。


 


36


 


可我沒想到。


 


宋稚宛沒能等我到老。


 


因為很多年前,被那次小產傷了身子,她最終沒能熬過下一個冬天。


 


那一日,我送走了會診的名醫,到小廚房端藥,卻見她就站在月下,披著長發,身形瘦削,面色卻異常紅潤。


 


我將她扶去榻上,她卻緊緊抓著我不放。


 


「是時候了……素素,你的秘密……」


 


看到她亢奮潮紅的面孔,和隱約渙散的瞳孔,我明白了她的意思,便主動拉住了她冰冷的手。


 


我告訴她:「這是什麼,知道嗎?」


 


「這是現實主義,牽起了理想主義的手。」


 


聞言,她愣住了。


 


愣了一會兒,忽然哭了:「你這個騙子,居然騙了我一輩子!」


 


哭了一會兒,又忽然笑了:「我這一生, 我這一生, 總算沒有白來……」


 


37


 


是的, 我有一個秘密。


 


除了宋稚宛,我沒有告訴任何人。


 


那就是, 我曾經也是穿越女。


 


從一個民主的現代主義國家, 來到這個封建落後、男子唯尊的時代。


 


宋稚宛曾教我的阿拉伯數字, 我也用過, 卻被父親打得滿手是血。


 


他告訴我,女子無才便是德, 若是才幹勝過丈夫, 定會遭到丈夫徹底的厭棄。


 


於是, 為了活下去,我選擇了融入這個時代。


 


端莊,不過是偽裝。


 


大度,不過是怯懦。


 


淡然,不過是逃避。


 


但此刻,我知道她要離開了,終於勇敢了一次。


 


為了宋稚宛,我的朋友,我的親人,我的女兒。


 


在這世上的另一個我。


 


眼前的女人呼吸漸漸凝滯, 在這最後的時刻, 她像個小女孩一樣,恐懼地四處張望著。


 


「倪素,我害怕!」


 


於是, 我緊緊牽住她的手。


 


又似乎,他沒想到我會如此平靜地面對這一切。


 


「永告」38


 


宋稚宛S了。


 


臨S前, 還緊緊拉著我的手。


 


我靜靜地看著她,心中雖有悲傷,卻並不擔心。


 


因為我已經在這個世界輪回了許多次,我知道, 新的輪回即將開始。


 


隻是這一次, 我不會再和宋稚宛爭了。


 


隻要她喜歡,我把顧摯卿讓給她, 把未來的侯府讓給她, 把一切都讓給她。


 


可一睜眼, 我竟回到了自己的時代。


 


這是一個人人平等、民主富強的時代, 女人可以結婚,也可以單身,可以讀書, 也可以務工, 高樓大廈林立,科技飛速發展,一切都是那麼熟悉而又陌生。


 


回到自己世界的某一日。


 


我忽然想到, 或許宋稚宛也回來了。


 


她說她不是那種雌競女, 倒沒有騙我。


 


或許有一天,我們真的會見面,那時候我要告訴她,無論這個世界如何變幻, 她都不是孤單一人。


 


她怎樣我也不嫌棄,是戀愛腦還是白痴都沒關系。


 


我願意牽住她的手。


 


告訴她,都有我在。


 


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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