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秋霜更是嚷嚷得,恨不得能去勤政殿門口叫喊。


 


天色十分昏暗,滿天的烏雲仿佛要壓下來。


 


未央宮內黑壓壓跪了一群人。


 


我躺在榻上昏迷不醒,太醫說驚嚇過度,心悸導致昏厥。


入宮時不起眼的才人們,此刻成了所有人關注的焦點。


 


季祁言臉上陰雲密布:「如實說來,是不是榮妃推的純妃?」


 


才人們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將所見所聞如實道出。


 


「臣妾、臣妾隻看見,榮妃娘娘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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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妃娘娘便倒在地上,身下流了好多血。」


 


22


 


「你這毒婦!」


 


季祁言憤怒到極點,胸腔裡仿佛裹著一團火無處發泄。


 


竟當著眾人的面,絲毫不留情面地,重重掌摑沈降雪。


 


「朕對你處處容忍,你卻愈發放肆。」


 


「前有陸才人,後有張貴人,如今竟連朕的純妃都不放在眼裡。」


 


季祁言深吸一口氣。


 


似是忍了又忍,最終忍無可忍,便無需再忍。


 


「看來朕的確太慣著你了。」


 


「自今日起,你便禁足永春宮,不得踏出宮門一步!」


 


沈降雪眼裡的光彩瞬間褪去。


 


癱坐在地上,眼神比夜色更黯淡。


 


有那麼一瞬間,她感覺自己這一生,完了。


 


正在她暗自傷神時,太醫一聲驚呼。


 


「皇上!純妃脈搏愈發微弱,恐怕……恐怕……」


 


欲言又止的話讓季祁言額角青筋暴起。


 


粗暴地抓過太醫的衣領怒吼:


 


「救不活阿晚,朕要你們在場的所有人陪葬!」


 


如果禁足的事讓沈降雪倍感冤屈。


 


那自季祁言口中說出的這句話,便讓沈降雪心中的恨意像火山爆發般,奔湧而出。


 


情緒上頭時,沈降雪忘了自己現在還是戴罪之身。


 


她眼眶發熱,眼底全是委屈。


 


「皇上讓所有人給純妃陪葬。」


 


「難道我們姐妹在皇上眼裡,竟一文不值嗎?」


 


季祁言正在氣頭上。


 


嘴角浮起一抹譏诮的笑,神色越發涼薄起來。


 


從牙縫裡狠狠擠出兩個字。


 


「正是。」


 


沈降雪掩下眼底滔天的恨意。


 


指甲都快掐進肉裡,也不自知。


 


等回到永春宮,立即吩咐人傳信給父兄。


 


「查,掘地三尺,也要挖出她的全部信息。」


 


侍女勸她,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便是百轉千回咽不下這口氣,終是明白不能以卵擊石的道理。


 


老老實實苟在永春宮,一聲不吭。


 


卻不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不到三日,皇上竟又急匆匆地叫她到未央宮。


 


我氣息虛弱地躺在榻上,見沈降雪容色憔悴,心中便升起莫名的痛快。


 


還遠遠不夠呢。


 


我憋出一連串的咳嗽,伸手將季祁言的手臂抱在懷裡。


 


「皇上,臣妾感覺你的身體熱乎乎的,真暖和啊。」


 


正值春分,寒氣逼人。


 


季祁言是頂著滿身風雪趕過來的,手掌分明還被凍得有些麻木。


 


在我的感知下,竟是溫熱!


 


這分明是大限將至的徵兆。


 


他不忍地別過臉,淚水從蒼白的面上滾落下來,一顆顆落在地面上。


 


亦落在沈降雪心上,讓她的心如被凌遲。


 


季祁言仿佛下定決心,眼神堅定地拍了拍我的手。


 


「阿晚放心,朕定能救你!」


 


他面朝沈降雪,露出一個久違的笑容,口中亦喚著她小名。


 


沈降雪愣了愣。


 


一片灰敗的眼底,如枯木逢春般迅速長出枝椏。


 


卻不想,後面一句話,會將她徹底推向地獄。


 


「雪兒,阿晚快要不行了,此事因你而起,理應由你結束。」


 


「有方士言,如能取七月七日夜半出生的素陰體之人心頭血入藥,或有一線生機。」


 


「朕記得,你便是此時出生的素陰體。」


 


沈降雪自嘲地笑了一下,聲音低啞疲倦。


 


「原來皇上叫我過來,就是為了取我的心頭血給她治病。」


 


這種感覺像從高空掉落,摔得粉身碎骨。


 


無數的尖銳碎片扎進心中。


 


痛得讓她無法呼吸。


 


有皇上出面,心頭血手到擒來。


 


制成的藥吃下去,效果立竿見影。


 


我的臉上竟開始出現回光返照般的紅暈。


 


可惜隻是曇花一現,很快便恢復如初。


 


我無力地拉著季祁言的手,淚盈盈地寬慰他。


 


「沒關系的皇上,是臣妾福薄,留不住小皇子。」


 


「今後臣妾無法相伴左右,還望皇上一定要愛惜自己,切莫為臣妾傷心啊。」


 


23


 


季祁言心痛地攬著我,連指尖都在抖。


 


他喃喃地喚著我的名字,抬手輕撫我通紅的眼尾。


 


眼裡是病態的偏執。


 


高個子的江湖術士遺憾道:


 


「此藥需服夠七七四十九天,純妃娘娘方可痊愈。」


 


「可若真是如此,隻怕榮妃娘娘會撐不住……」


 


所有人都在等季祁言的態度。


 


他無奈地閉上眼。


 


再睜開時,眼裡閃爍著冷冽的光芒。


 


「那便日日取血,直到取夠七七四十九天!」


 


不知是被嚇傻了還是另有對策。


 


沈降雪竟不哭不鬧,乖乖配合取血。


 


卻在每次親眼看見我把藥丸吃下去後,露出詭異莫辨的陰笑。


 


仿佛在醞釀巨大陰謀。


 


沈家斷不會容忍家裡唯一的嫡女,寂寂S在這深宮之中。


 


他們蠢蠢欲動,卻被一封聯名彈劾的奏折,壓得自身不保。


 


一樁樁一件件,均為狀告草菅人命、濫用私刑。


 


鐵證如山下,莫書謙暫代指揮使,沈家父子被連夜急召歸京。


 


他們在勤政殿外跪了兩天,求皇上看在往日情分上,寬大處理,卻隻字不提被人冤枉。


 


然不敵聖意。


 


除去其爵位和官員身份,貶為平民百姓,以正仕風。


 


一時間,山雨欲來風滿樓。


 


而我的未央宮,一片祥和之象。


 


病好後,我面色愈發紅潤動人,腹中龍子亦十分好動。


 


皇上十分重視這個孩子,還未出生,便先冊封我為貴妃。


 


讓宮中不少人紅了眼。


 


但睚眦必報的沈降雪,此番竟毫無作為。


 


「娘娘,宮裡都在傳,榮妃被嚇破了膽,不敢再同您對著幹啦。」


 


秋霜捧著新貢的碧螺春走進來,興高採烈地說著。


 


我勾唇輕笑,目光望向不遠處陰沉沉的天空。


 


暴風雨來臨前,總是異常寧靜。


 


當天夜裡,未央宮驟然傳出悽厲驚呼。


 


秋霜的哭腔幾乎傳遍六宮:「快來人啊!純貴妃娘娘滑胎了!」


 


太醫說我取血救命遭遇反噬,胎兒不見屍骨,隻化作一攤血水。


 


能去子留母,已是萬幸。


 


醜時,季祁言顫顫巍巍地從寢殿走出,眼神渙散、形如枯槁。


 


驚懼之中,竟噴出滿口鮮血,昏S過去。


 


人人都說,皇上痛失愛子,是傷心過度導致的。


 


卻仍有止不住的流言蜚語四處傳。


 


稱季祁言是因為半夜醒來,瞧見我滿臉痦子,被嚇得引發舊疾。


 


總之,自那之後,我臥病不起,將所有探望之人拒之門外。


 


季祁言像變了一個人。


 


每每來未央宮,不過點頭的功夫,便避之不及,拔腿就跑。


 


我的未央宮儼然成了一座冷宮。


 


開春的時候,萬物復蘇。


 


沈降雪被解禁足的這日。


 


她盛裝打扮,搖曳著身姿進未央宮。


 


剛進門,就有茶盞向她砸來,在她身側不足一寸的地方碎開。


 


「你滾!本宮現在不想看到你,給本宮滾!」


 


沈降雪輕輕松松地躲掉我從屏風後扔出來的杯子。


 


支開旁人,輕笑著,也得意著。


 


「貴妃娘娘好大的脾氣呀。」


 


「想來是以前被皇上盛寵過的人,果真是有幾分傲氣。」


 


有意把「以前」「過」這兩個詞加重語氣。


 


不緊不慢地坐下,仿佛一切盡在她掌握之中。


 


果然,話音剛落就聽見屏風後傳出一陣劇烈的咳嗽。


 


我的聲音幹啞暗澀,蒼老得如同八十老妪。


 


「你得意個什麼勁,等我臉好了,皇上定會回心轉意。」


 


她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實話告訴你吧,你的臉好不了了。」


 


24


 


我勾唇一笑,假意顯出一絲慌張。


 


「不可能!太醫說素陰體引發的痦子隻是暫時的。」


 


「等你的血和本宮的血融合,本宮就能恢復如初,甚至比先前更嬌豔動人。」


 


沈降雪同情地嘖嘖搖搖頭:


 


「真不知該說你天真還是無邪。」


 


「術士說得不錯,素陰體血的確功效神奇。」


 


「可惜你福薄,用的根本不是素陰體血。」


 


我大駭,失態地高聲辯駁:


 


「不可能,本宮每日親眼盯著看你取血。」


 


「你絕無從中調換,萬萬不能夠!」


 


她扭曲著面容,無甚得意地告訴我。


 


「是我的血沒錯。可我從未說過,我就是沈降雪呀。」


 


「你、你竟不是沈降雪?!


 


「這不可能!這不可能!」


 


屏風後的我掙扎著想要從榻上爬起來,卻不慎掉下床榻,顯得異常狼狽。


 


我急切地質問她:


 


「說!真正的沈降雪在哪?」


 


「本宮掘地三尺也要找到她,取血救命。」


 


她心情極佳地欣賞著我的難堪。


 


看到我困苦受窘的樣子,比自己得賞賜還要開心。


 


「還想復寵,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


 


「真正的沈降雪早在十七年前,就被我親手拿石頭砸S了!」


 


「我桃代李僵,沈家父子把我這個冒牌貨當成鄉下回來的真嫡親妹妹,有眼無珠地寵了我十多年。」


 


若非這沈氏父子如今失勢,相信沈降雪會把這個秘密帶進棺材裡。


 


我寂寥的聲音在空蕩的店內回響。


 


恨聲問她:「你就不怕皇上知道這事嗎?」


 


有前車之鑑,來未央宮之前,她特意確認過。


 


皇上、太後、皇後,都在各司其職。


 


同樣的陷阱,斷不會再上當第二回!


 


「嚇唬誰呢,同樣的陷阱,你以為本宮會蠢到這種地步嗎?」


 


輕移蓮步,繞過屏風。


 


見我背對著她,倒在地上,身形一動不動,單薄得像隨時能被風吹走。


 


目露兇光,掏出匕首步步逼近。


 


「鍾聲晚你這賤人,我倒要看看,你有幾條命敢跟我搶!」


 


泛著寒光的匕首高高舉起。


 


倒在地上的人卻在此時轉頭,龇著大牙,衝她得意地笑。


 


那哪是奄奄一息的我,分明是生龍活虎的秋霜啊。


 


沈降雪瞪大眼睛:「怎麼是你!鍾聲晚呢!」


 


她立馬將匕首抵在秋霜頸上。


 


卻被突然飛出來的簪子狠狠插中手腕。


 


匕首落下的同時,我從簾子後走出來,聲音清亮無比。


 


「你姑奶奶我在這呢。」


 


神採奕奕,白裡透紅,哪有半分病得快要撒手人寰的樣子。


 


嚇得沈降雪魂不附體,跟見了鬼似的往後逃。


 


眼看著就要摸到門框,卻被一雙沉重的腳步擋住去路。


 


抬頭一看,直接嚇傻。


 


竟……竟是父親!


 


瞬間明白上當的她,怒不可遏。


 


「鍾聲晚!你竟敢诓騙我!」


 


我不置可否地聳聳肩,一臉無辜。


 


「是啊,我就是騙了你,你能拿我怎樣?」


 


此刻沈將軍正緩緩抽出刀,眼裡透著果斷的S伐,冷漠到沒有一絲感情。


 


她後背發涼,冷汗瞬間打湿裡衫。


 


她抱著沈將軍的腳脖子,拼命搖頭解釋。


 


「爹爹,您聽我說!不是您聽到那樣的,您要相信女兒。」


 


「女兒剛才說的話,隻是為了刺激純貴妃,故意撒的謊,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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