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他說：「嗯，不錯，有機會看看。」

我心想這逼裝的，真是不鹹不淡剛剛好，也回道：「要我說他們得建個五樓，單獨給你建一層，才配得上少爺你的身份。」

 

當時是開玩笑，沒想到會一語成谶。

 

四樓諾大的空間放了一架鋼琴和很多玉雕，地板不知道是什麼材質的石頭做的，被擦的程亮。

 

食物也都是些山珍海味，賣相精美，看起來超級費刀工。

 

我顧著吃吃喝喝，一時間那種刀懸在頭頂上的感覺都消失了，直到陸嶼冷不丁地問了句：「四樓感覺怎麼樣？」

 

我嘴裡塞著東西含糊點頭：「超級不錯啊！就是光線有點昏暗。」

 

好，有刀子懸在頭頂的熟悉感覺又來了。

 

我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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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服務生好心提醒：「小姐，這是燭光晚餐。」

 

啊，這，這還真沒注意到。

 

都怪食物太好吃了。

 

11

 

飯後，陸嶼又帶我去買衣服，而且指定要我試那幾件。

 

我後知後覺咂摸出來了，這不是我說過很喜歡的某某某明星走紅毯款嗎？他對我這麼好，尊嘟假嘟？

 

我有點打退堂鼓：「那什麼，你不會是打算讓我愛上你然後再把我狠狠甩了，報復我對你的羞辱吧？」

 

陸嶼看了我一眼，很難得沒有生氣，而是伸手撐在我旁邊的牆壁，用一雙漆黑的眼眸盯著我，裡邊仿佛有個漩渦要將我吸進去。

 

他壓低了聲音：「那你中招了嗎？」

 

我猶豫了一下，轉念一想，這是讓少爺消氣的好機會啊，一定要表現得足夠傷心欲絕，我見猶憐。

 

我醞釀情緒，眼底逐漸湿潤，似乎真的有點傷心了。

 

陸嶼忽然松手，冷淡地說：「算了，別講，不想聽。」

 

我：「？」

 

表演欲上來了怎麼能說不配合就不配合，你這個人也太過分了！

 

而且他說要跟我談清楚，實際上什麼也沒說，剛才吃飯連筷子都沒有動幾下。

 

真是叫人琢磨不透。

 

12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媽媽坐在客廳一臉揶揄地看著我。

 

我試圖解釋：「和朋友玩得比較晚。」

 

媽媽：「別說了，我懂，我都懂，是那個帥小伙接你回家的吧，媽媽都看見了，又不幹涉你談戀愛，有對象就說唄，跟媽媽裝什麼？」

 

「不是，我，算了……」我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這裡面復雜的關系，隻能將錯就錯。

 

打開手機，我看見陸嶼命令我重新加上的微信掛在置頂。

 

得主動說點什麼。

 

發個 hi 的表情包？

 

太敷衍。

 

晚安？

 

太曖昧。

 

這時，手機響了，陸嶼主動給我發來消息。

 

「。」

 

是的，沒看錯，一個句號。

 

這句號可真句號，我是說，這句號很圓，不，我的意思是，我完全看不出來這個句號蘊含著什麼深意啊！

 

這時候，我突然福臨心至，將這一切詭異的舉動聯系起來。

 

「我的花好像沒有拿下車。」

 

「扔了。」

 

「好吧，打王者嗎？」

 

「不打，準備睡了。」

 

「少爺，你今天是在吃醋嗎？」

 

「……」

 

隔著屏幕，我好似有熊心豹子膽，大膽直球：「不說話是默認嗎？」

 

「沒有。」

 

沒有吃醋，沒有默認？

 

我松了口氣，但神使鬼差的，嘴上沒了把門：「我就知道少爺不會介意的，畢竟我是陪玩，跟別人連麥叫寶寶那都是很正常的事，收一束花算什麼，對吧？」

 

陸嶼：「上號。」

 

這下把我整不會了：「你不睡覺啦？」

 

「上號。」

 

好，這下就算沒有語氣，我也能感知到這是「別讓我說第三遍」的意思。

 

我回復：「好嘞這就來。」

 

他遊戲打得又好，聲音又好聽，誰會跟上分過不去。

 

我剛登上遊戲，陸嶼就彈來了遊戲邀請。

 

我看也不看點進去，居然是 1v1。

 

我苦叫：「不是吧少爺，你大半夜不睡覺邀我單挑？」

 

但他不回復我，秒開遊戲。

 

我掏出了單挑一姐，貂蟬。

 

由於陸嶼是個大神的印象太深刻，我根本不敢掉以輕心，四級沒有大招之前就縮在塔下，等到四級的時候，已經被他拉開了百來塊的經濟差。

 

少了一件裝備，我根本不想跟他打。

 

但他欺人太甚，壓到塔裡。

 

我憑借優秀的走位躲過技能，最後絲血反S。

 

這下給了我莫大的信心，心想，就算你厲害也不能越塔打貂蟬啊，真是不把貂蟬放在眼裡了。

 

等他復活，我自信走出塔，和他打得有來有回。

 

最後以 3-3 的戰績險勝。

 

我得意極了：「嘿嘿，別看我經常打輔助，我還是有點操作的。」

 

陸嶼語氣平靜：「再來一把。」

 

有句話怎麼說來著，海面越平靜，底下的波濤越洶湧。

 

我不敢繼續嘚瑟了，安慰他：「別生氣，貂蟬這個英雄本來就強勢，不是因為你不夠厲害。」

 

陸嶼什麼也沒說開了遊戲。

 

我繼續選貂蟬，而他換了一個英雄。

 

我一看樂了，這小脆皮不是隨便被我暴揍嗎？

 

已經開始盤算該怎麼不著痕跡地給他讓人頭了。

 

但開局不到三分鍾，我意識到了不對勁。

 

這怎麼跟換了個人似的？！

 

打不到，完全打不到，摸都摸不著，靠近就暴斃！

 

這把結束，我被虐成了 2-13-0，陸嶼站在我的泉水面前點了投降。

 

羞辱，赤裸裸的羞辱！

 

我勝負欲一下被激了起來：「我不服，再來！」

 

這次陸嶼換了個英雄，我依舊 2-13-0。

 

「再來！！！」

 

就這樣，我在 1v1 裡被陸嶼S的總次數超過了三位數。

 

我：「……」沒話講。

 

「服了？」

 

「服了。」我有氣無力。

 

「那睡覺。」

 

睡覺？睡覺？我被虐得完全沒有困意了啊啊啊！

 

回想起這件事的始末。

 

我後槽牙都咬碎了。

 

下次再瞎說我是狗！

 

13

 

陸嶼接我上下學，每天帶我吃喝玩樂，都是我曾經跟他提起過的地方。

 

我終於意識到不對勁，問出了那句話：「我們這樣是不是太曖昧了？」

 

他瞥我一眼：「怎麼會呢寶寶？」

 

我起雞皮疙瘩：「不對啊，這話好耳熟啊，在哪裡聽過來著，我怎麼想不起來了？」

 

「沒事，你慢慢想。」

 

不難想，這不就是我拉黑他之前的微信對話嗎？

 

「……」我心裡不安，問，「少爺，你什麼時候回北京？」

 

「暫時不回去。」

 

「啊？」

 

「我在這邊買了房子。」

 

「啊???」

 

他一臉看蠢貨的表情：「不然呢，我住酒店？」

 

語帶威脅：「你很想我走？嗯？」

 

我連忙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

 

但我還是好奇：「我們這樣到底算什麼？」

 

陸嶼語氣冷冷的，仿佛在說今天要去S幾個人：「算幹飯搭子。」

 

14

 

事情還是發生了轉機。

 

網上一群人猜不到「鹿鹿鹿」的身份，也沒能發現少爺的蹤跡，熱搜慢慢淡下來了。

 

取而代之的是#震驚，京圈太子爺要訂婚？

 

陸嶼要訂婚了？

 

他從來沒跟我講過。

 

不過我們又不是在搞對象，他不跟我講也很正常。

 

晚上我慣例邀他打遊戲，他遲遲不回復，我莫名心煩，想聽聽他的聲音，便打了他的電話，電話很快被接通了。

 

「喂喂，你好，你是誰呀？」

 

是個活潑可愛的女孩子聲音。

 

電話那頭還隱隱約約傳來水聲。

 

我一瞬間呼吸有些困難。

 

「喂？怎麼不說話，不說話我要掛了哦？」

 

我沉默著，直到她掛斷電話。

 

我跟閨蜜提起這件事，說：「我那天好像在期待他能給我一個解釋，如果他來到廣州是想羞辱我，那他很可能已經成功了。」

 

閨蜜萬分震驚：「這個S渣男，仗著自己有錢，明明要訂婚了還來招惹你！太惡臭了！」

 

我一想，對啊！

 

他憑什麼？

 

就算他有錢，有顏，還有聲音，就連性格都完美對味我的愛好，我就活該被他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嗎？

 

新中國沒有奴隸！

 

他再有錢也不是我的，他再囂張也不能左右我的人身自由。

 

我要站起來。

 

15

 

陸嶼再次帶我去吃上次那家餐廳的時候，我直接拒絕：「不想去。」

 

他愣了一下，像是沒有料到我敢反駁他。

 

「你說什麼？」

 

我語氣轉了個彎：「膩了，不想吃。」

 

他接受了這個理由：「行，換一家。」

 

「不去。」

 

這下少爺臉色有些沉了：「阮鹿。」

 

我抬起頭，很無辜：「沒有胃口。」

 

陸嶼緩和下來，揉了揉我的腦袋：「你最好不是在騙我。」

 

我頓時警鈴大作：啊啊啊這個渣男還敢碰我，我要洗頭！

 

陸嶼送我回了家。

 

這裡有個細節，那就是我認為應該對送我回家的人有禮貌，所以我總是乖乖看著他把車開走再上樓。

 

這次我頭也不回，轉身就走。

 

回到家，陸嶼發來一個：？

 

我沒有理會。

 

16

 

接下來的時間裡，我一直躲著陸嶼，指望他在我這裡釘子碰多了就會徹底對我失去興趣，畢竟他不像是那種會低聲下氣討好別人的性格。

 

陸嶼的臉色確實越來越陰沉了。

 

可是半點沒有放棄的意思。

 

在又一次眼神施壓下，我撐不住了，開口道：「那個，少爺，我聽說你訂婚了。」

 

我觀察著他的神情，發現他居然沒有露出半點心虛，喜怒不形於色地點頭：「聽誰說的？」

 

我去，這麼理直氣壯地渣！

 

我有點裝不下去了，語氣都不好了：「網上都傳遍了好嗎？」

 

他表情有些冷淡：「你因為這個躲著我？」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當然了，我覺得但凡有素質的人，都會主動跟有婚約的男人保持距離。」

 

意識到我現在的狀態有點不對勁，我輕聲咳嗽，讓自己的神情變得跟他一樣從容，「如果你是想利用我氣你的未婚妻，這是另外的價錢。」

 

「你準備怎麼氣她？」

 

哦？感興趣？

 

我揚起一個燦爛的笑容：「這個方式就很多了，比如當著挽著你的手出現在她的面前，讓她看著你給我溫柔剝蝦，我再說上一句哥哥你對我這麼好，姐姐不會吃醋吧？她包生氣的啊！」

 

「隻要給你足夠的錢，你就願意陪我演？」

 

「當然，誰會跟錢過不去嘛。」

 

「隻要有錢，你就願意叫他寶寶，跟他吃飯，甚至冒充他的女朋友，是嗎？」

 

這語氣，我聽出來不對勁了。

 

「你在吃醋？」

 

陸嶼大概是氣瘋了：「不可以？」

 

我覺得很好笑：「憑什麼，你都有未婚妻了……」

 

「憑我沒有未婚妻。」

 

「就算你沒有也，啊，額，這……沒有？」

 

我一瞬間汗流浃背了：「那我在網上看見的那些算什麼？」

 

「算謠言。」

 

我最後掙扎：「那我那天給你打電話聽到一個女孩子的聲音。」

 

陸嶼打通電話，直接開免提。

 

電話那頭傳來熟悉的活潑可愛女聲：「哥，親愛的哥哥，我又沒錢了，快爆點金幣！」

 

陸嶼：「我是誰？」

 

對面不明所以，但還是接話說：「你是我哥哥啊，親哥，你不會不管你可憐的妹妹吧？老爸又停了我的卡，我隻能來投靠你了。」

 

陸嶼掛斷電話。

 

場面一時陷入S一般的寂靜。

 

他看著我，我看著他，面面相覷。

 

17

 

「那什麼？」

 

「少爺，我錯了。」

 

「我不該懷疑你。」

 

他掃了我一眼，沒有說話，眼尾有點紅。

 

不知道為什麼，我腦子裡循環播放一首 BGM：真正的心寒，不是大吵大鬧……

 

完了，有點想笑。

 

這種情況要是笑出聲來，怕是這輩子都哄不好了。

 

「我坦白了，其實我沒叫過別的老板寶寶，隻叫過哥哥，寶寶是你專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