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我該離開。
我想起母親發來的短信。
對,我應該離開軍部,離開他,找一個合適我身份的人,相遇,相戀,結婚,像大部分亞人一樣認命地、不去做任何多餘的思考與反抗地、度過壓抑但安穩的一生。
胸前的銀鱗冷硬沉重,我雙目空洞,解開領口,扯住那根草莖編成的細繩。
諾爾的瞳孔驟然收縮,臉上不受控制地浮起細密的鱗片。
「不要……夏雨……」
他聲音突然卡住,一手顫抖著拽住我,一手緊緊攥住自己的喉嚨,像是不能再呼吸一般,痛苦得眼淚和涎水一起流出。
「我啊……哈……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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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帥!元帥!」那樣子太過嚇人,我猛地被驚回神,趕緊拉開他的手查看。
諾爾領口裡的絲綢襯衣洇湿一片,巨量的汗水像雨一般從他的鱗片間滲出來,往日冰涼的體溫也隨之變得滾燙。
與此同時,還有股莫名甘甜的氣味從他身體中溢出,像是濃度很高的果酒,被雪山上冷冽的寒氣卷著,一陣陣地衝刷我的神經。
我把諾爾半抱在懷裡,口幹舌燥,想屏住呼吸,又忍不住貪婪地索取更多,靈魂在一種抓狂的渴求刺激下不斷戰慄,但身體卻僵硬著,不知該做什麼。
「基地……抑制劑……」
最後還是諾爾斷續的聲音喚醒了我的理智。
他繁殖期到了!
16
我不敢再耽誤,踉跄地扶起他,用智腦召喚來飛艇,艱難地抱著諾爾坐上去。
艦艇處的隨行士兵都被突如其來的高濃度荷爾蒙逼退,隻有那個舞女猶豫著朝我們走來。
「別動!我先帶元帥回基地,你跟著他們走!」
我大喝一聲,催動飛艇原地升起,以最高馬力疾馳而去。
雲霧被超音速飛行帶起的飓風吹散,我不敢讓智腦代替,一手緊握方向柄,一手抓著諾爾汗水滿布的右手,無視交通系統發出的警告,抄最近的航線開往基地。
諾爾已經意識不清,難耐焦躁地不斷卷曲著身體,額上兩隻成年龍的犄角完全冒出,細密的鱗片覆蓋到手背、鼻翼。
我聽不懂他在用龍語呢喃什麼,但那哀求又渴望的聲音就如同幼獸,不斷蹂躪著我的心,讓它變軟,發酸,疼成一片。
「諾爾……快到了……你再堅持一下……」
諾爾用長出的獠牙不住啃咬自己的左邊袖口,仿佛那裡有什麼可以暫時安慰他。
我餘光瞥見被咬破的地方露出了一角發白的紅色,還來不及看清,下一刻,腰間就被一條柔韌滾燙的銀色龍尾纏住了。
「切卡……」諾爾喉間發出模糊的怪聲,利齒湊過來緊緊咬住了我的脖頸。
瞬間,濡湿滾燙的唇舌激得我打了個哆嗦。
正懼怕時,諾爾卻好似察覺到什麼,牙齒扯住那條被我汗水浸過,早已松散的緞帶,嗚咽一聲,叼著它離開我,又滾到副駕駛座上蜷縮成一團。
基地的輪廓近在眼前,我松了口氣,發出降落信號,小心駕駛飛艇俯衝進去。
軍醫已在降落點等著。
艙門剛打開,他們就戴著面罩,全副武裝地衝進來。
我抱著諾爾,安撫他接受注射器。
抑制劑一針又一針地打進來,量多到我驚懼的地步,軍醫卻表示是正常的。
這是為諾爾特制的藥,從他成年起,每月的使用量都隻能更多,才能堪堪控制他暴走的荷爾蒙。
比起用量,藥的濃度顯然也超過了尋常規格。
諾爾的血管被藥水充斥著,體溫很快就降下來,身體變得冰涼,虛軟,S氣沉沉。
獸化也慢慢解除了。
老軍醫撐起他的眼皮看了看,嘆息說:「這次比較嚴重,估計會沉睡四到五天。」
我眼眶酸澀,啞然問:「他……一直以來都是這麼過的?」
「儲君的身體很不穩定,他不是——」軍醫說到一半頓住,又搖頭道,「他跟我們不一樣,這世上沒有任何人能理解他,獸人、亞人,誰都不能。」
我面色凝重,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幸好他還願意跟你親近。」老軍醫目光和善,最後拍拍我的肩膀,「好好照顧他,他比起你我想象的,更不容易。」
夜裡,我守在諾爾的房間外,一步沒動。
心裡反復咀嚼老軍醫未盡的話語。
諾爾是星際唯一的銀龍種,在那個叫賽娅的公主出現前,這世上沒有能安撫他的荷爾蒙。
所以他的繁殖期一直是孤獨而痛苦的。
我眉頭緊擰,下意識否認,不,他話裡明顯還有更深的含義。
獸人、亞人都不能。
他肯定不是亞人,難道獸人也——
可怕的猜測浮現在腦海的剎那,我冷不丁打了個寒噤。
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你在這裡做什麼?」
突然一個女聲打破了我的沉思。
我望著來人淡淡開口:「誰放你進來的?」
「潘瑟副官。」舞女神色冷漠,與我對峙,「不讓開麼?你想違抗王命?」
我雙手背後,腰背筆直,把玩著腕上的手環:「軍部的事,元帥說了算。他不在,我說了算。」
舞女譏笑了聲。
「回去。」我沉下臉色,「房間已經備好了,在基地,請用正常國民的身份去生活,這裡不需要奴隸。」
舞女沉默著扯下面紗,月光下,她側臉光影起伏,容貌美麗得動人心魄。
「你以為自己很清高?」她一步步走近,似貓般靈動的眸子怨毒地注視著我,「我隻是身體被奴役了,可你呢!夏雨!你對一個獸人動了真心!」
剎那間,多年前課堂上的一幕再次在眼前浮現。
我心神震蕩,在一步之遙下,終於認出了舞女的身份。
「……小容?」
17
安容,曾跟我一起在管理區上學的女孩,為什麼會變成奴隸出現在王宮裡!
「小容……」
「不要叫我!」安容厲聲喝斷,咬牙攥住我的領子,「你以為是我背叛了同族?不,是你!是你跟你天真得可笑的父母,還有那些自以為能在獸人世界安然過活的『亞人精英』們!你們才是最徹底的——唔!」
我捂住她的嘴,渾身冷汗:「小心點,有些話不能在這裡說!」
安容嘲諷地笑,揮開我的手後退:「看來你也很清楚。你跟我的處境有什麼不同?每天都過得小心翼翼、膽戰心驚!我們都是奴隸,誰也沒比誰高出半分!」
「安容!」我強行扯過她,看到她脖側重新覆蓋的奴隸刺青,雙眼血紅,「你得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亞人販賣已經被帝國法律禁止了,這印記是誰給你打上的!」
「告訴你又能怎樣!你能S了金獅,S了所有王族?」安容咬牙切齒,「你不是還夢想著做儲君的妃子嗎!你這個叛徒!」
「我不是叛徒!我不是!」我緊緊抓著她的手腕,臉色煞白,「求你了,小容,要是還有跟你一樣的……這些渠道必須立刻封鎖!」
安容的眼眶漸漸變紅,湿潤,最後嘴唇顫抖,痛苦地掉下淚來:「你被保護得太好了,夏雨。國立大學、娛樂業、工廠、王族所屬的酒店……迫害亞人種的暗渠無處不在。我們被迷暈,關進貴重貨品倉,先經王族挑選,剩下的被送到帝國乃至星際各地……」
「這是國王授意的生意,怎麼堵得住呢?夏雨,你說怎麼堵得住!」
安容不住哽咽,細瘦的身體無力地軟下去。
我隨她一起坐在地上,抖著雙手,將她緊緊抱進懷裡,心中湧上陣陣絕望。
怎麼辦。
到底該怎麼辦,我們才能重新取回尊嚴。
安容抽噎著,把我的掌心攤開,用食指在上面寫字。
那是亞人的文字,我已經很多年不曾用過了。
【飛、蛾。】
【我、們、要、做、飛、蛾。】
我渾身震蕩,低頭看向安容的眼睛。
安容臉上帶著淚痕,釋懷又決然地朝我笑了笑。
我的手指猛地抓緊。
「這裡不需要,我明天就回王宮去了。」安容掙脫開我,漠然地站起來說,「我樂意當我的奴隸,你就繼續假裝清高、自作多情地活著吧。」
她離去的背影沒有一絲遲疑。
我怔愣著,癱坐在地上,小腿一側,裝羽刀的軟槽已經空了。
18
【飛蛾】,由亞人組成的反政府武裝組織。
軍部在被諾爾接管前,曾發動多起小規模突擊戰,對這個團體進行清剿。
直至我畢業前夕,【飛蛾】已經在裡昂帝國銷聲匿跡。
沒想到竟會在這種情況下重新出現。
因諾爾的休眠,軍部暫時停下運轉。
這期間,我用私域網捕捉【飛蛾】組織的蛛絲馬跡,一點點拼湊起了這些年他們的活動範圍和成果。
【飛蛾】的目的就是復國,他們不僅向裡昂王室發起過抗爭,也在伊裡斯和萊恩有自己的根據地。
亞人被欺壓太久了,明裡暗裡加入他們的不在少數,分布在三個帝國各個機要部門下,有些甚至深入宮廷內部。
安容應該也是先被救出後,自願以舞女的身份再次成為奴隸,埋伏在金獅身邊,等待放手一搏的機會。
她在那晚刺探了我,同時也給了我暗示——她想我成為他們的一份子。
以我現在在軍部的位置,要是加入,顯然隻會被託付一個任務——刺S王儲。
而諾爾的S亡,也將為【飛蛾】吹響起義的號角。
明白這一點後,我心髒驟停,迅速抹除了所有信息,從私域網上退出。
飛艇如離弦之箭衝上高空,俯瞰大地時,樹冠狀的基地就像個沉睡中的巨大怪物,通體漆黑,隻在背脊和兩翼上閃著詭異暗沉的藍光。
這裡有可以摧毀一個小行星的戰鬥力,加上部署在王都的警備軍,足夠將亞人曾經的家園地毯式摧毀三次。
【飛蛾】若真的【撲火】,最可能的結果就是被暴怒的國王一舉剿滅,並將綿延的戰火燒到每個亞人身上,讓亞人本不穩固的地位更加岌岌可危。
如此一來,國會和軍部多年的努力,將盡數化為烏有。
值得嗎?
我握緊方向柄,責問自己:但安容怎麼辦?那些依然藏在水面下、骯髒的奴隸交易又如何能徹底終結?
如果諾爾當上國王呢?
他有把握不被權力與欲望侵蝕嗎?
畢業那天,我扶著酒醉的許燼開房。他力氣極大,我痛得快昏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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