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想繼續睡是不可能。


她原先是想聯系阮皙問問,結果電話打到保鏢那兒,無人接聽。


半個小時後,套房的門鈴被按響。


桑盛盛以為是喻銀情回來,半披著浴袍,露著香肩走過去開門,正想出言挖苦幾句,結果先看見站在走廊上的是阮皙。


初冬的季節,她深夜隻穿著一件單薄的連衣裙,連外套也沒批,指尖都是被凍得雪白。


桑盛盛問:“你這是怎麼了?”


阮皙搖搖頭,先走進來。


她在段易言離開別墅後,也沒有繼續在那裡待著。


“喻銀情還說過去陪你,你這麼自己就過來了,是出了什麼事嗎?”


桑盛盛先給她拿了件浴袍披,又將暖氣溫度調高點。


她問話間,也暴露了深夜和喻銀情躺在一張床上的事實。


阮皙這是已經沒精力去關注這些,她腦袋靠在沙發上,睜著眼眸看著關心自己的桑盛盛,心中情緒壓了一晚上,終於找了個傾訴的對象說出口:“我和我媽媽吵架了……”


桑盛盛自從高中家裡做生意破產,父母還雙雙跳河自殺。


她小小年紀就開始背負巨額債務,在娛樂圈的每一天都想著怎麼去賺錢,十幾歲後就沒機會體會到和媽媽吵架是什麼感覺了。


阮皙此刻對她笑了笑,說:“盛盛,我有時候羨慕你。”


“羨慕我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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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皙不說,隻是低低的垂下眼睫。


她突然覺得很累,身邊無論是母親,還是段易言都是以自身利益為出發點跟她相處。


待在沒有這些人的地方,才可以得到片刻安靜。


桑盛盛把套房的次臥給收拾出來,換上幹淨的床上用品,先給她暫時休息。


“那我就不跟喻銀情說你在這?”


倘若喻銀情知道了,段易言也肯定知道。


這樣一時半會的清淨,都被打擾了。


第77章


第二天早上,阮皙在浴室簡單的洗漱完,換上保鏢為她準備的幹淨毛衣和裙子,等擦幹臉蛋的水滴,整理好自己走出去,外面客廳裡,已經被幾名黑衣保鏢佔據。


阮正午坐在真皮沙發上,一旁,桑盛盛每次見到這位首富,就乖得跟什麼似的。


她衝阮皙眨眨眼,小聲說:“你爸來了。”


完事後,很識趣地騰出空間,溜進了房間裡。


阮皙在原地站了三秒,才走過去。


這一夜她從表面上看不出什麼,反倒是阮正午跟沒休息過似的,眼底還薄紅,冒著一絲血色。


“皙皙,爸爸……”


“爸不要再說了。”


阮皙不願意聽半句有關秦霜妍的解釋,比起這個,她隻相信眼前看見的。


所以阮正午接下來想說的任何調整母親關系的話,都被阮皙一句話給堵過去:“這些年來,我知道您也是看在眼裡,為了家,已經很努力的給雙方做思想工作了,不過好像沒什麼用,媽媽對我的態度,是她自己放不下執念。”


秦霜妍從骨子裡就恨透那個薄情寡義拋棄她和阮玥的負心漢,更恨自己當年被長相柔弱的女人給綠了。


當時刻面對她的時候,隻會想怎麼嚴厲教育她要像阮玥那樣。


而不是真正理智的想過,無論怎樣,這是她的親生女兒。


阮皙說到這些,扯了扯唇:“恐怕連恩師都看出來這些年,我的心理病根源到底是什麼。”


她一心想要活的優秀完美,能獲得母親的贊許。


可是弄巧成拙,把自己變成了個小廢物。


阮正午對她說的這些話,沉默了很久。


阮皙沒有一哭鬧二上吊,要父母給個說法。


她折回房間一兩分鍾,重新回來的時候,將阮家給她的卡和支票,都還給了阮正午。


“皙皙,你這是做什麼!難道要和爸爸也斷絕關系?”


阮正午看見她這樣,臉色完全黑了下來。


阮皙卻說:“爸爸,每個孩子都是獨立的,不是活在父母陰影下的附屬品。之前也是我錯了,我希望母親能在尊重我的基礎上好好愛我,但是卻依舊甘願被她的觀念支配著。”


她以為聽媽媽的話,就能讓媽媽愛自己。


結果越聽話,在秦霜妍眼裡她就是越沒主見,不懂得獨立的壞小孩。


隻要沒有人養,是活不下去的。


跟她記憶中的那位祝女士一樣。


阮皙把這些卡還給阮正午,是想真正的獨立起來。


她不是首富的千金,隻是自己。


“爸爸,你不需要替媽媽跟我說抱歉,沒有什麼好抱歉的。”


……


對於這話,阮正午盯著阮皙白淨的臉蛋,滿腹想說的話,都被她字語行間給拒絕回來了。


最終,阮正午是絕對不會收回這些卡,態度也異常堅決:“你是阮家的女兒,我阮正午的親生女兒,皙皙,倘若你連爸爸的東西都不要了,爸爸這樣打拼是為了什麼?”


阮皙眼睫劃過一絲霧氣,很快又消失不見。


她到底不是個百分百孝順的合格女兒,搖了搖頭,微笑道:“爸爸,我已經成年了,不是17歲之前那個哭著鼻子要父母陪伴的小女孩了。”


套房的門開啟又重新地關上。


走廊上,一群保鏢跟著阮正午被請了出來,周圍格外的低氣壓。


其中一名保鏢看著阮正午沉色的表情,默默地說:“阮總感覺像是被牽連到了。”


——“你不廢話嗎,他即是父親又是丈夫,能逃得了?”


——“自古婆媳問題丈夫難兩全,怎麼到了阮總這邊,就是妻子和女兒了。”


——“難啊!”


此刻阮皙關了門,也聽不見外面八卦的嘀咕聲。


她轉身,看見桑盛盛琢磨著聽見人走了,才探頭探腦的出來。


“你爸走啦?”


阮皙不懂桑盛盛怕阮正午做什麼,明明也沒對她說過重話。


她的疑惑不解被桑盛盛看在眼裡,小聲地說:“我十九歲那年為了資源去陪酒,那次湊巧你爸也在飯局上。”


被閨蜜的父親撞見自己陪酒,從此桑盛盛心虛的很。


看見阮正午,就跟死耗子碰見了貓咪一樣,躲都來不及。


阮皙:“……”


“對啦,你真的要和阮家擺脫金錢上的關系?”


方才客廳裡的談話,桑盛盛在房間裡是豎起小耳朵聽的,耐不住好奇心地問。


阮皙給自己倒了杯涼水喝,緩解下心中情緒,說:“嗯,我覺得自己的事應該自己做主,而不是事事都要回家問過父母,在這個前提下,想獨立,就應該連帶金錢上也獨立起來。”


這樣她才有底氣地去面對秦霜妍,而不是一直是卑微求愛的姿態。


阮皙替自己解開心結,連帶的笑容真誠實意不少。


而桑盛盛又欲言又止道:“昨晚喻銀情給我發了短信,他沒找到你,這個狗直接猜到你肯定是來找我了,所以就沒急著翻天覆地在榕城找你,而是先去段家一趟。”


提起段家,桑盛盛知道的內部消息都是從喻銀情的口中套來的。


阮皙沒有想提段易言的意思,在她眼裡。


這個男人也不是什麼善良之人。


……


接下來連續三天的時間,阮皙連居住的高層公寓都退了,這個舉動,引起媒體的關注。


首富千金頻繁換住處是一件很常見的事情,但是有小道消息聲稱她和家族鬧矛盾,再加上種種的行為舉止,就很令人尋味了。


奈何對此,阮皙面對記者跟拍和採訪時,從不透露一句話。


反倒是阮正午在某處慈善晚宴上被人問起這事,當場黑著臉色離席。


這些報紙上被人津津有味報道著,每一張都會準時放在段家的書桌上。


段易言面無表情地看完這些,長指將它撕碎後,扔在了抽屜裡。


他起身走出暗無天日般的書房,身上那件褶皺的白襯衣,上面除了煙頭燙出的痕跡外,還有印著許些的酒漬。


看上去就跟那種外面落魄沒人要的流浪漢沒什麼區別。


段易言連衣服都沒換,精致五官的臉龐上是半點情緒都沒有。


他的身影一出現在樓下,某個貴婦裝扮的女人,看起來失落著,瞬間回過神來,上前想要去扯他的衣袖:“易言,你聽叔母解釋,別這樣對你叔叔啊!”


段易言甚至是連一個眼神都沒遞過去,身邊的秘書就已經把人拉開。


自稱是他叔母的女人半趴在地上痛哭:“易言!易言你是我們段家養大的,不能這樣對你叔叔們!”


比起去求新任掌權人段朝西,明顯這些都心知肚明這些出自誰手。


叔母哭了半天也沒換回什麼,於是狠狠地說:“你就不怕我來個魚死網破把這些事抖出去,大家一起死,你母親也別想有個好名聲。”


段易言冷冰冰的情緒在臉龐浮現,聽了極其的諷刺。


他看著眼前這個本性暴露的女人,聲音懶散冷淡:“是嗎,你覺得有關段家任何新聞,會有哪家媒體敢報道的出去?”


先前榕城鋪天蓋地的都是段家黑料,那是段朝西和他為了打壓叔伯一輩,故意放任為之,還有推波助瀾的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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