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奶奶偷偷把我的布洛芬換成過期藥,導致我痛經加劇暈倒在路上。


冬天的夜晚,我的身體很快被冰雪覆蓋。


幾個小時後,弟弟降生了。


他們都忙著慶祝,沒有人知道我已經被凍死在離家兩公裡的地方。


01


放寒假這天,我因為痛經錯過了末班公交車。


看了眼手機裡的餘額,我媽還是沒有給我轉生活費。


我撥通她的電話。


「媽……」


「你媽快生了,有什麼事等生完再說!」


接電話的是我爸,他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我又打給我姐,「姐,我來大姨媽太難受,沒趕上公交,你能不能轉點錢?我想打車回去。」


「你不是有生活費嗎?跟我要錢幹嘛?」


「媽上周沒給我打錢,我已經沒有生活費了。」


高三時間緊迫,學校實行大小周,上周是小周,隻休息一天。


又因為期末考提前到這周,考完就提前放假,所以我沒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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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周五我打電話問我媽要生活費,她口頭應下,卻一直沒給我轉賬。


我隻能緊著積攢下來打算買真題的三十塊錢過了一周。


我話音剛落,那頭就傳來我爸的吼聲:


「打什麼車?沒趕上公交就走路!這點破事也打電話,話費不要錢?」


我姐的語氣頗為無奈,「爸都這麼說了,那你就走回來吧。」


走回去……


學校離家有八公裡。


天氣預報說今晚有大雪,再加上我的身體狀況……


寒風凜凜,小腹又開始抽痛。


我回頭望了眼已經落鎖的學校大門,決定打給班主任求助。


但就當我再次打開手機,隻聽「嘀」的一聲,電量不足自動關機了。


一定是剛才太難受,才沒有注意到電量。


昏昏沉ẗṻ¹沉的天愈發暗下來,我隻得裹緊外套,咬牙上路。


學校在縣城邊上,這條路平時就沒什麼人,碰上這樣的天氣,更是荒涼得要命。


我獨自在昏暗中走著,幾次被冷風灌倒。


這條路艱難得不像是回家的路。


在又一次摔倒之後,我忍無可忍抱著行李箱放聲大哭。


哭聲被風聲淹沒,大哭除了讓我喪失體力,加劇不適,沒有起到任何作用。


我僵硬地翻出一粒布洛芬吞下,起來繼續趕路。


好像是從上個月開始,這藥對我不怎麼管用了。


以前隻需要在來的第一天吃上一粒就足夠,但現在吃一粒隻能減輕一點點症狀。


吃完之後還總是惡心反胃,喘不過氣。


我照樣會疼得沒法動彈,久久不能緩解,所以才錯過了末班車。


我忍著胃裡湧上來的酸意往前挪動,不知走了多久,周遭終於不再是一片黑暗。


看著熟悉的十字路口,我跺了跺幾乎失去知覺的雙腳,想加快步伐。


然而剛走出幾步,隻覺眼前一黑,我一頭栽進了路邊的灌木叢。


我掙扎著想起來,卻抓了一手泥。


四肢早就被凍僵了,這會兒根本使不上勁。


我的臉貼著冰涼的泥土,呼吸間全是土腥味。


胸口仿佛被人攥住,一時間,我竟分不清是胸口更疼還是小腹更疼。


在閉上眼的前一刻,一股涼意落在我的臉頰。


幾團白影在空中晃晃悠悠。


小城下雪了。


再睜開眼時,疼痛消失了,身體輕盈得宛如我也是一片雪花。


看著自己的身體被白雪覆蓋,我知道自己已經死了。


死在了離家兩公裡的地方。


我朝著家的方向飄去,原本艱難的路程變得輕巧異常。


家裡漆黑一片,我才想起我媽在醫院生產,現在應該全家人都在醫院。


循著家人的氣息,我飄到了產房門口。


02


奶奶雙手合十,對著天花板念念有詞:


「老天保佑,一定要生個大胖小子,老天保佑,觀音菩薩保佑!」


奶奶生了兩個兒子,「傳宗接代」的任務叔叔已經完成了,但我爸是長子,沒給她生個孫子是奶奶這一生的遺憾。


所以政策一放開,爸媽就冒著生命危險拼起了三胎。


準確來說,是冒著我媽的生命危險。


可是她甘之如飴,因為這也是她的心願。


那時我姐已經兩歲,家裡託關系給我媽做產檢得知是個兒子,爺爺就早早取好了名字。


王志國。志存高遠,報效國家,真是個好名字。


可生下來才知道,是臍帶纏在了某處,才導致我看上去多了個「把」。


我媽還沒出月子,爺爺又因為幹農活摔倒,腦出血去世,從此我就背上了「喪門星」的名號。


沒有人肯花心思給「喪門星」取名字。


我就這樣,頂著「王志國」這個充滿年代氣息和男性特徵的名字,孤獨地活了十七年。


七歲生日那天,爸爸打完牌回來,手裡拎著半扇排骨。


我以為他終於要給我過生日了,小心翼翼地扯扯他的褲腿,「爸爸,我們今晚吃糖醋排骨好不好?」


他用浸染煙漬的手掐掐我的臉蛋:


「老李的大女兒嫁到外地,光彩禮錢就十二萬,嘖嘖嘖。等過幾年,咱們家這倆大了,也不能少了這個數。」


他把排骨拎給我媽,又轉過頭打量我,「今天手氣不錯,吃頓好的,吃好了才能長個!」


他不記得我的生日。


買排骨隻是因為打牌贏了錢。


我永遠也忘不了他當時的眼神,目光熠熠宛如一匹精明的狼。


在這個家裡,唯一記得我生日的人是姐姐。


五歲那年家裡戶口本丟了,媽媽帶著她去趕集,順道去派出所補辦戶口本。


回來後她用奇怪的眼神看著我,「原來你是 5 月 18 號生的,我還以為你沒有生日呢。」


她可能不知道,我也是那個時候才知道自己的生日的。


第二年她送給我一個底座缺了一角的水晶球。


「我過生日的時候小伙伴送我的,摔壞了,送給你吧。你都沒有生日禮物,怪可憐的。」


雖然是她不要的東西,但我還是高興地接過。


如果不是她,我會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連自己的生日都不知道。


盡管我們姐妹倆的關系並不好,但這件事在我荒涼的生命裡,仍是難得的溫暖的回憶。


村裡人說,我剛出生那會兒奶奶想把我送人。


但我媽舍不得,而我爸為了彩禮,才勉強答應留下。


可惜在奶奶的責備和爸爸的冷漠之下,媽媽最終變得和他們一樣,開始後悔留下我這個禍害。


我的出生是她苦日子的開始,所以我不能像姐姐一樣慶祝生日,我的生命裡永遠缺一根蠟燭。


上學以後,我因為名字遭到同學的嘲笑,鼓起勇氣去問我媽:


「媽媽,姐姐叫倩楠,我能不能叫倩倩呀?」


我媽瞪了我一眼,「你名字是你爺取的,我可不敢改,要改名,找你爺去!」


那時的我不知道這話是讓我去死的意思,又去問我爸:


「爸,如果我改了名字,爺爺會不高興嗎?清明節的時候可不可以給爺爺多燒點紙錢呀?」


「晦氣!」


我爸給了我一巴掌,把手裡的錢揣進褲兜,罵我的樣子像是兇神惡煞。


「老子要去贏真錢,你特麼跟我提紙錢?今天要是沒回本,看我回來打不死你!」


我怕挨打,躲到了閣樓的玉米堆裡。


結果一不小心睡著了,被家裡人發現後還是沒逃掉一頓打。


我媽邊打邊吼,「叫你半天聽不見是不是?早知道把你留下來要受這麼多氣,當初一生下來就該狠下心把你掐死!」


媽,如你所願,這次我真的死了。


03


凌晨兩點多,產房的門終於開了。


「馮萍家屬,恭喜生了個小公子,五斤八兩,母子平安。」


奶奶連念了幾聲「阿彌陀佛」。


爸爸接過弟弟掀開確認過後,笑出一臉褶子。


姐姐早已衝到媽媽面前,眼裡滿是心疼。


真是其樂融融的一家人。


誰也不會想到,當他們享受著弟弟降生的喜悅時,我身上的雪又厚了一層。


第一個發現我屍體的,是環衛工人。


警察很快聯系上我爸,起初他當成詐騙電話掛斷,後來電話又打到我媽那裡,仍被他掛掉。


直到我姐也接到電話,他們才意識到不對勁。


我姐被派回家,在發現家裡空無一人之後,她才匆忙趕去警局。


「我們查看了路口的監控,結合你妹當時的身體狀況和天氣,認定她的死屬於意外,你們隨時可以把人領走送去火化。」


姐姐木訥地聽著,然後面無表情地出了警局,回到醫院時才顯露幾分不安。


媽媽靠在床上,蹙眉確認:「怎麼說,真是你妹?」


姐姐點點頭。


「她……昨天那個來了,警察說她體力不支才會暈倒,再加上下了雪,沒有被人及時發現,才會出意外。」


媽媽沉默了會兒,低聲責備:


「她不說身體不舒服,我們怎麼會知道?是她非要硬撐著,能怪誰?」


我爸拉長著臉,「這個賠錢貨!昨天還打電話來要錢打車,就那麼Ṫŭₛ幾步路都走不動,可不就是活該?」


聽到我爸的話,我媽驚訝地望了他一眼,隨即又快速收回視線。


「她之前是跟我要過生活費來著,但那時候老三就快出生了,我哪還有心思去想別的?


她要是省著點花,也不至於連回家的錢都沒有!」


姐姐連忙輕拍媽媽的後背:


「媽,你現在可不能激動。小志老是熬夜看書,肯定是抵抗力低下才會這樣的,怨不了別人。」


奶奶掰著手指不知在算什麼,此刻若有所思地問道:


「警察有沒有說她是什麼時候沒的?」


「他們說從凍僵的程度看,應該是今天凌晨沒的,和,和弟弟出產房的時間差不多……」


姐姐似乎想到了什麼,神情變得詭異,飛快瞟了熟睡的弟弟一眼。


奶奶立即起身,「我去準備東西,兩件事撞一塊,可得送送,別叫去了的那個影響到我大孫子!」


我在一旁笑他們愚眛,我這一輩子已經過得夠苦了,怎麼還會投胎到這個家裡來?


他們都在極力和我的死擺脫關系,可他們每一個人都是兇手。


從我出生那一刻起,他們就開始殺我了,到我倒下的那一刻止,他們終於成功了。


04


我去世的第三天,我爸和姐姐去宿舍收拾我的東西,然後把我送去火化。


一路上,他罵完我又罵我姐,說她一把年紀了還不嫁人,再過幾年就不值錢了。


他們盤算得很精細,供我們姐妹倆上完高中,就可以抬高彩禮,如果要念大學,就得自己打工掙學費和生活費。


如果我們大學順利畢業的話,彩禮也會跟著漲,他們做的是穩賺不賠的「買賣」。


隻是沒算到我會死。


兩年前我姐沒考上什麼好大學,想到要自己掙錢上學,索性沒去報到,拎上行李獨自外出打工去了。


這次是回來看望我媽。


我媽對她總是比對我更好一些,她掛念也是人之常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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