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他不由眯了眯眼,葉帆傳過來的球,完美從他身旁飄過,落入了對方隊員的手中。


葉帆跑了過來,“你什麼情況?這都能走神?”


靳時躍明顯不在狀態,心不在焉的。


靳時躍若無其事地聳聳肩,一改往日的謙虛低調,又拽又痞,狂妄道:“別讓他們輸得太難看。”


葉帆沒起疑,反而非常認同:“還是你善解人意!”


靳時躍沒說話。


她的身影消失不見,他這才集中注意力。直至中途出現了一個意外,籃球被拋到了球場後面那片區域,那一片正好是孟璃進去的地方。


靳時躍鬼使神差地跑過去:“我去撿。”


球場就在操場旁邊,連接著一片綠植區,在最後面的區域。


籃球在地上滾動,按理來說靳時躍人高腿長的,三兩步就能追上,可他卻不緊不慢的,任由籃球往那最偏僻的區域滾過去。


牆壁上掛滿了枯萎的爬山虎藤,寒風一吹,幹枯的葉子落了滿地。這一片光線昏暗,蕭索又陰森。這兒平常根本不會有人進來。


但這兒也沒有攝像頭。


他邁步走過去,看見了孟璃蹲在牆邊,手從煙盒裡拿出一支煙含到嘴裡,又從校服口袋裡摸出一個塑料打火機,這會兒風吹得有些大,她一邊打火,一邊用手擋住風。


火焰靠近,她的臉映出淡淡的橙紅色,眼睫微垂著,火焰就在她的瞳孔中跳動。


點燃煙,還含在嘴裡,將打火機揣回去。


這一幕,有些滑稽,又莫名有一種割裂的反差感。

Advertisement


她此刻蹲在地上,弓著背縮成一團,呈自我保護的一種姿態,看上去弱不禁風極了。她的圍巾被她往下拽了拽,露出嘴唇,臉上有幼態的嬰兒肥,表情和眼神也是那般的純粹懵懂,看上去很乖很乖,她這樣子要是說她手裡拿的是糖,估計都有人信。


可下一秒,她抽了口煙,手夾下來,得心應手地將煙灰掸進了下水道,十分嫻熟地吐出煙霧,一看就不是第一次抽煙。


靳時躍不太喜歡抽煙的人,他的家裡沒有人抽煙,他也壓根兒沒接觸過這種東西。


然而看見她抽煙,他竟然覺得很稀奇,有些意想不到。


油然而生一股壞心思。


他悄無聲息撿起了籃球,往地上拍了兩下。籃球聲在這安靜得隻聽見風聲以及下水道水聲的氛圍中格外突兀。


幾乎是下一秒,她被煙嗆到,似乎低聲罵了一句什麼,隨後動作麻利地將煙在地上摁滅,扔進了下水道,捂著嘴,頭也不回地往另一邊的出口撒丫子跑出去。


一邊咳嗽一邊將圍巾拉高,再一次將臉捂得嚴嚴實實,跑得那叫一個快。跟兔子似的。


靳時躍自己都沒發現,他居然樂出了聲。


直到葉帆來找他,他才抓著籃球慢悠悠地走出去。


“撿個球這麼久,我還以為你回家撿去了呢。”葉帆吐槽道。


“裡面不好找。”靳時躍輕描淡寫。


“不是......我怎麼覺得你現在心情很好的樣子?”葉帆打量著靳時躍,發現他跟之前的狀態完全不一樣了,即便面上還是沒什麼多餘的表情,可就是能察覺得到他心情很好。


靳時躍看了眼快要走出操場的孟璃,她似乎從兜裡摸出什麼往嘴裡喂,他猜應該是口香糖。


“還行。”又哼笑了聲,沒否認。他拍著籃球,小跑著進場,“跟上。”


然後更奇怪的來了。


撿球之前還心不在焉懶懶散散的靳時躍,撿球之後整個人又登時充滿了幹勁,跟打雞血了似的,打得對方招架不住,毫無反擊之力。


葉帆迷惑:“你不是說別讓他們輸得太難看。”


靳時躍微喘著氣,還是那副又拽又痞的口吻:“放水就沒意思了。”


葉帆:“.........”


你怎麼說都對。


---


第三次見面


還是在精品店。


那天突然下起了大雨,無法騎車。隻能由司機接他回家。


還是傍晚,不過那時候天色已經很暗了,灰蒙蒙一片。車子路過精品店時,目光無意往窗外一瞥,看見了站在精品店門口的孟璃。


距離上次見面,已經過去很多天,他的潛意識已經自動將她規劃為過客中的甲乙丙丁,也沒有刻意地去想他們會不會再見面。但奇怪的是,他每次經過這家精品店時,總會不由自主多看兩眼。


再次見到她,他幾乎是下意識立即命令司機停車。


不過那時的她,沒有了第一次見面時的淡然和從容。


她正在被一個女人瘋狂地掌摑,女人完全就是想將她往死裡打,不停地摁著她的後頸往精品店老板面前按,被迫使她彎腰,嘴裡罵罵咧咧:“孟璃啊孟璃,你怎麼這麼不要臉!偷東西這種上不了臺面的事情都能幹出來!趕緊給我跪下道歉!”


她的頭發亂七八糟,臉也紅腫得厲害,可她卻固執得不肯彎一下膝蓋,不肯說一個妥協的字眼。


老板看不過去:“算了算了,既然這個小同學喜歡,我就當送給她了,你也別打了.......”


“都說了不是我拿的!”


她終於開口,明明一身的狼狽,聲音還是那般擲地有聲,不卑不亢。


女人氣急敗壞,又是幾個狠狠地耳光招呼過去,“你還嘴硬!還嘴硬!不要臉的東西!”


到最後,女人從零錢包裡掏出幾張一百扔給了老板,臨走前手指又狠狠戳她的太陽穴,她跟著力道往後退,站進了雨裡。


女人撐著傘離開,走了一段距離發現她沒跟上來,轉頭又走了:“你有本事就在那兒站一輩子!”


她當真站在雨裡,一動不動。脊背挺得筆直,連頭都不曾低一分。


靳時躍突然想起來,她當初在文具區試筆,也是這樣的站姿,可現在更多的是倔強頑固,似乎這樣就能證明自己的清白。


精品店老板勸說她,讓她回去,別淋雨了。


她還是那個回答,不是我拿的。


她那麼羸弱,臉色變得蒼白,即便已經狼狽到了極點,她還是堅守著自己的尊嚴。


靳時躍並不是一個喜歡多管闲事的人,看似謙遜有禮,其實沒那麼多泛濫的善意,可那一刻,他竟然鬼使神差地下了車,拿了一把傘,走了過去,罩上她的頭頂,對精品店老板說:


“我證明。”


“不是她。”


或許有偏袒和惻隱之心,但絕不是包庇。他對她,沒有由來的賦予信任,沒有由來的於心不忍。


因為他好像看到了她支離破碎的自尊心在搖搖欲墜,便想送一分的善意給她,為她力所能及地遞上一把雨傘以及一根撐起她自尊心的支架。


可事實證明,好像也不止隻有一分的善意。


她昏倒在雨裡,他第一反應就是將她抱起,將她抱上了車,她渾身湿透。


她很輕很輕,身上像是沒有肉,小小的一團窩在他的懷裡,呼吸略微急促。


上車時,她突然抬了一下頭,眼皮吃力地半睜開看著他。


似乎這還是她第一次看他。


真空罩裡的她似乎終於肯關注外界的事物。


她虛弱地看著他,嘴巴一張一合地說著什麼,他聽不清,便低下頭朝她靠近。


與此同時,她也抬起下巴。


猝不及防地,她濡湿滾燙的唇擦過了他的喉結和脖頸,短暫地觸碰,卻猶如過了電,他的身體僵了僵,心跳冷不防漏了幾拍。


她的意識渙散,自然不記得這意外的親密接觸,隻聲如蚊音地說了一句:“謝謝你.......相信我......”


她昏了過去。


後來,他送她去了醫院。她正處生理期,淋了雨導致輕微休克。


在急診的緩衝病房輸液。靳時躍沒離開。


天已經黑了,外面的雨已經停了,沒有人來找過她,她的手機也絲毫沒有響過。靳時躍就坐在病床邊,盯著快要輸完的液體。


反而是他的手機響了。


是蔣昭英打來的電話,他怕打擾她休息便走出病房,在離開前還不忘提醒護士去幫孟璃拔一下針,然後這才找了一個安靜的地方接聽。


但等他接完電話回來後,病床上已經沒有了她的身影,他去找了護士,護士看到他,便遞給了他一張紙條:“我剛給那個小姑娘拔針的時候她就醒了,我還以為你走了呢,然後她寫了張紙條給你,說如果你回來了的話就打電話給她,然後就走了。”


紙條上的內容是————


謝謝你,相信我。醫藥費我會還給你的,我的電話1xxxxxxxx,如果你看到這張紙條,就請聯系我吧。


落款的名字是,孟璃。


他記得他立馬追了出去,已經找不到她的身影。


他果真撥了她的號碼。


撥出去的那一刻,他竟然莫名緊張。


因為他在想,開場白應該說什麼才合適,才顯得不突兀。要怎麼自我介紹,才能讓她印象深刻。


畢竟,他曾與她擦肩而過好幾次,她都沒看過他一次,他的名字從別人的口中當著她的面出現過好幾次,她都不甚在意。


可冰冷的機械女聲將他的緊張盡數扼殺。


“對不起,您撥打的號碼暫時無法接通————”


他絲毫沒有懷疑她會給一個虛擬的號碼,不然就不會多此一舉留紙條給他。


但無奈打不通,他隻能離開醫院。


坐在車裡,一如既往盯著窗外走神。


直至紅燈,車道上的車輛陸續停駐。


旁邊正好停著一輛公交車,他無意地抬眼,隔著漆黑的車窗,看見了坐在公交車窗邊的孟璃。


她披散著頭發,身上穿著已經被護士拿去吹幹的衣服,但她還是蜷縮著身體,緊緊地雙臂,像是極寒之人。仔細看的話,甚至能看到她在微微顫抖。


頭靠著車窗,垂著眼,兩眼無神呆滯,不知道盯著哪兒。臉色幾近蒼白。


她沒有哭,就那麼發著呆。將自己關在屬於她的那個世界裡。


靳時躍又拿起手機,撥了她的電話號碼。


這一次,並不是無法接通,而是提示已經關機。


他落下車窗,凜冽的寒風撲面而來,車窗外的車流聲灌入耳蝸,他張了張唇,她的名字就在嘴邊徘徊。


可那種莫名的緊張又席卷而來。


機會大概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把握不好便稍縱即逝,當他猶豫間,紅燈已過,公交車先一步行駛。斑駁陸離的霓虹光從她的臉上劃過。


如果要問靳時躍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是什麼。


那就是,那天沒有叫出她的名字。


或許,一切都會不一樣。


---


第四次見面,還是在六中。


距離上次在醫院分開後,已經過了快半個月,他沒有再見過她,即便他總借著打球往六中跑,依舊沒有再看見過她。


她的電話一直都關機。


直到臨近期末,六中專門舉辦了一個高中部的音樂比賽。


葉帆作為高三生,即便學習緊張,可學校還算人性,懂得勞逸結合的道理,允許高三生照常參加比賽。隻是節目相對來說要少一些。


葉帆邀請靳時躍來學校看比賽。


他還說:“那個孟晶,還記得吧,有鋼琴彈奏。你要不要來看看,節目名單一出來,知道孟晶要彈鋼琴了,學校裡那群男的簡直了,我倒要看看有沒有他們說的那麼誇張。”


靳時躍明顯對孟晶彈鋼琴不太感興趣,沒接這個話茬兒隻問了一句:“你們全校都會去?”


葉帆說:“對啊,今年校長還算做了回人,讓我們高三生參加了。專門空出一天來比賽。”

熱門推薦

公公駕到

公公駕到

"被竹馬退婚後,我莫名上了選秀名單。 大選當日,新帝即興砍了幾個表演琴棋書畫的姑娘後,赤紅著一雙眼睛問我,能不能表演個正常人的才藝。 我一愣,說好走個過場就回家吃肘子,怎麼還臨時提要求呢。 可看著那雙暴躁的眼睛,以及他手中蠢蠢欲動的大刀,我也不敢說沒有。 於是,我默默掏出嗩吶,對著一地屍體即興來了段「西去平安路」。"

古裝言情

妹妹執意要嫁黃毛

妹妹執意要嫁黃毛

"我媽給妹妹介紹了一個滿臉疤痕的黃毛。 她非說黃毛臉上的疤痕是真龍印記,妹妹嫁給他會享盡榮華富貴。 妹妹也動了心思了,吵鬧著要嫁給黃毛,我極力勸阻,這才杜絕了媽媽和妹妹的心思。 後來妹妹相親認識了一個小職員,兩人很快結婚,婚後生下了一雙兒女,日子過得平淡又幸福。 一次外出旅遊,妹妹再次遇上了黃毛,而當年的那個黃毛,竟然功成名就,還娶了一個美嬌妻。"

現代言情

心機妹妹喜歡搞雌競

心機妹妹喜歡搞雌競

"我妹喜歡和我雌競。 國慶假期去峨眉山旅遊。 她把偷來的小猴子藏進了我的背包。 害我被猴媽媽打到毀容,還鬧上了熱搜。 她為了接住潑天流量,偷偷 24 小時直播我的日常起居。 害我被變態上門殘忍殺害。 幸好,我回來了。"

現代言情

最合身高差

最合身高差

我被人掛上了表白牆。那人用一張我努 力跳起來讓刷臉攝像頭掃到我的照片成 功讓我社死。我當即決定去跟那個男

現代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