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辰煥和瘦子各自被壓上一輛車。
瘦子那輛去警局,路辰煥那輛回家。
剩下的那個保鏢對溫越說另外的車還要等一會兒才開來。
等了許久,保鏢說:“小姐,您這樣穿不熱嗎?”
雖是看似不經意的一句話,但以保鏢的身份,這樣說並不合適。
是路博濤讓保鏢試探的。
現在烈日高照,穿防曬衣和戴帽子有好的借口,可戴口罩確實顯得有些怪異。
如果她此時找了不合適的借口,極有可能暴露。
“當然熱,但誰想呢?”溫越扯下口罩,坦坦蕩蕩地往保鏢那邊看。
白皙的臉上,有幾顆痘特別明顯。
保鏢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微微撇開臉。
溫越趁機悄悄打開了和記者的對話框,看到對方給她發了很多條消息,一直在催促她去。
若不是恰好遇到路辰煥從毒販手中搶毒品,她為此停下來,真去赴約,很可能就掉進對方的陷阱。
後背瞬間浸出層層冷汗。
回家後,程詩雅和路博文在客廳裡,路辰煥被看管起來,等著路博濤回家來拷問。
溫越說出路上想好的措辭:“我不過想到前幾天班級群裡推薦的奶茶店去,走小巷穿一下近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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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裡含著淚水,一半演戲一半真心:“誰能想到他居然又……”
程詩雅和路博文面面相覷。
“小越,你先別急,說不定裡面另有隱情。”程詩雅連忙安撫她說道。
前幾天才說好,如果路辰煥再動吸.毒的念頭,婚約就作廢。
溫越抿著唇,沉默不言。
空氣中彌漫著尷尬。
沒一會兒,路博濤趕回家。
幾個家長開始了對路辰煥的拷問。
沿途監控被刪了,技術人員定位到刪監控的IP來自路家。
路辰煥一口咬定自己其實很早之前就吸過毒,刪監控是因為知道瘦子在那兒。
“我三個月前吸過一次,”路辰煥說這話的時候一臉無所謂,“但上次他給我的貨是假的,吃進去根本沒效果。”
“這瘦子沒落網,肯定有藏的私貨,不找他找誰?”
活脫脫一幅癮君子般的瘋癲模樣。
“為什麼要碰毒?”路博濤沉聲問道。
路辰煥沒有立刻回答。
他必須要說出一個讓人信服的理由。
垂在身側的手握緊成了拳頭。
路辰煥往院子對面看了一眼,溫越和許黎站在一起,正靜靜地望著他。
他強忍著心中的刺痛,微揚起頭,露出嘲諷的眼神。
“為什麼?”他冷笑著,聲音高昂,“她又不讓我碰,那我還不能尋點別的刺激?”
“啪”的一聲,響亮的耳光落在路辰煥臉上。
“混賬!”是路博文打的他。
這一掌比之前溫越打他的重多了,路辰煥頭直接被打偏到一邊,口中瞬間感覺到一股腥味湧出。
鮮血順著嘴角流下。
他這個父親一向沉默寡言,也從未對他紅過臉。可此刻,他指著他,渾身顫抖。
“我是怎麼生出你這個混賬東西的?”
沒幾秒,路博文又再次舉起了手。
“好好說話,再怎麼都別打孩子啊!”程詩雅看到路辰煥嘴角的鮮血,心疼不已,死命拉住丈夫,不讓他繼續打下去。
路博濤盯著路辰煥,沒有理會弟弟和弟妹的爭執,目光裡情緒難辨。
半晌,他轉身穿過院子,走到涼亭裡。
“事已至此,辰煥和小越的婚約難道還不能作廢?”許黎冷聲問道。
溫越垂著頭,仿佛這件事與自己無關。
此刻豔陽高照,可她隻覺得渾身都宛如置身於深海之中,每一寸肌膚都被冰冷的海水壓住,寒冷入骨。
剛才冷靜下來的時候,她甚至幻想過路辰煥是不是知道了什麼,刻意提醒她那兩人是裴家的人。
直到聽到他的話,她才心如死灰。
原來從北城那會兒,她拒絕他觸碰開始,他就已經開始變質了麼?
好惡心。
不思悔改就算了,還想把自己的錯誤推給她。
她還對他抱有一絲期待這件事,真是可笑。
路博濤看向溫越。
路辰煥在他電腦裡裝的監聽程序,他已經找到。
前腳他和裴世傑說了讓記者引出提供消息的人,後腳路辰煥就刪了監控,用煙霧報警器引開保安,溜出家門跑到那裡,溫越“恰好”路過那裡,著實蹊蹺。
他向來心狠。工廠爆炸案那件事,他們隻是想坑路辰煥黑別人資料,並未想過要他的命,工廠爆炸是意外。路博濤拖人查了,這些事要走明面上的程序,判不了死刑。
他不如殺雞儆猴,讓其他人不敢輕舉妄動。這招果然有效,近段時間,那些人都收斂了許多。
溫越不過是一個養女,要弄死她,他有千萬種辦法。
可這是路辰煥最愛溫越的時候,這時候如果她死了,那路辰煥一輩子都隻愛她。
路博濤深深地看了許黎一眼。
那時候,他不該讓那人輕易消失的。
他吸了一口氣:“行,婚約就此作廢。”
“我要走。”溫越忽然開口。
她抬起頭,直直地盯著路博濤:“父親,路家對我的養育之恩,我永遠感激,可我真的沒法再看到路辰煥。”
她的聲音有些啞,“這是我絕不會動搖的底線。”
不用說出來,路博濤也明白她說的走是什麼意思。
正合他意。
死亡會加深執念,可時間和距離可以抹平許多東西。
路博濤頷首:“行,你走吧。”
路辰煥被罰跪在院子裡,周圍有幾個保鏢輪番值守,不允許他跪不直。
就這麼跪了一天一夜,最終以他在四十度的高溫下中暑暈倒結束。
他在醫院躺了三天。
出院後,程詩雅和路博濤兩兄弟鬧起來,說自己辛苦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孩子,就算犯了錯,也不能體罰。
最後路辰煥被關在了房間裡,一切電子產品被沒收,窗戶都被封了防盜欄,門口也有人守著。
除了房間舒服些外,和坐牢沒區別。
溫越這邊開始準備離開路家的事宜。
路老爺子給溫越的股份,當年立下的遺囑是給她成年後繼承。可溫越生日那天,出了那樣的大事,也就沒有辦理手續。
許黎說這些本該屬於她,她可以幫她爭取,但溫越不想跟路家有再多牽扯。
溫越要公正放棄繼承,事情還挺麻煩的,各種手續證明,來來回回好幾天。
忙完後,溫越回學校拿檔案。
她剛進校門,看到姜哲迎面而來。
算起來,他們已經一年沒說過話了,上次見面還是去辦公室裡拿班級裡的三模試卷。
林蔭的文科不算拔尖,姜哲這次雖是全校文科第一,但省排名才四十,據說報了北城R大的政法系。
“姜哲。”她開口叫住了他。
之前因為路辰煥的緣故,她不得不和他絕交。
現在她和路辰煥分開了,這段友誼她也沒奢望能重新擁有。
隻是她還欠他一句道歉。
姜哲停了下來。
溫越卻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姜哲指了指操場,提議到看臺上去。
兩人一起坐到操場的看臺上。
操場裡,有高一高二的學弟們在踢球,活力四射,青春洋溢。
一陣沉默後,姜哲率先開口:“那時候,是路辰煥不讓你再和我說話的對吧?”
溫越一怔,點點頭:“對不起。”
“不用道歉,我明白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難處。”姜哲輕嘆了一聲,“能夠隨心所欲的畢竟是少數。”
溫越想問問他和路辰煥是怎麼鬧的矛盾,但現在好像也沒有必要了。
或許是怕讓她傷心,姜哲也沒有繼續提路辰煥。
他們聊了一會兒,學校裡無關緊要的八卦,姜哲講文科班的,溫越講理科班的。
兩年多的隔閡不知不覺消散。
到快要分別的時候。
溫越垂下頭,小聲說:“我們以後還是朋友嗎?”
姜哲笑了笑:“當然,你可千萬別刪我的聯系方式,我們都需要了解對方專業的問題,平時可以相互問一下。等我畢業後,你要是需要打官司,記得照顧我生意。”
溫越看著他,輕輕點頭:“好啊。”
告別姜哲,溫越走進辦公室,聽到班主任嘆了口氣,朝對面的老師說道:“可惜李渺……”
話說到一半,看到進來的溫越,倏然止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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