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燳青指著岑今:“是你們的到來。”
岑今:“指的是我跟王靈仙、圖騰他們?”
丁燳青:“還有打開詭鎮大門的始作俑者。”
岑今:“他們怎麼開的?”
丁燳青:“通靈新咒。一種召喚詭怪的咒語,如果煉制巔峰,可控神鬼。七世紀末,一個婆羅多聖人創造出來,橫行不到百年就銷聲匿跡。”
岑今:“你說的這個聖人叫什麼?”
丁燳青:“商羯羅。”
岑今盯著明滅的燭火愣怔片刻,突然詢問:“你認識老板。”
丁燳青饒有興味地問:“從哪看出來的?”
岑今:“你知道我的身份牌,估計還觀看了我參加故事會的全過程,要麼一直跟在我身邊當背後靈,要麼躲在監控室裡偷看。
結合你剛才的反問,我猜是後者。
老板當時也在監控室,而且遊戲莫名其妙變成個人積分賽,老板也從一個邋遢猥瑣的大叔變成比賽解說員這種角色,所以結果很好猜——老板是超凡者,有可能還是掃地僧之類的傳奇角色,跟你、哦不對,跟‘丁燳青’認識。”
丁燳青:“猜對了沒獎勵。”
岑今:“老板發現你滅世詭異的身份時,沒把你屠了嗎?”
“也得他發現得了。”丁燳青笑得很漂亮:“親,隻有你知道我,隻有你是特別的。”
這種甜言蜜語從丁燳青嘴裡出來隻會讓岑今從頭麻到腳,沒有感動,隻想拔腿就跑,感覺下一句就是‘命?拿來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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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今試探:“百目女和殺馬特是老板的員工?”
丁燳青但笑不語。
岑今:“老板知道他的電玩城裡長詭異了嗎?還是他故意窩藏詭異?”
丁燳青:“今天提問環節結束,歡迎明天再來。”他拿起胸前的銀十字架,對著岑今的額頭說:“阿門。”
門你爹。岑今朝大門走去。
丁燳青:“詭鎮一些重要崗位不能空缺,所以現在我是牧師。按照詭鎮裡一直流傳的說法,牧師有一位身份神秘、至今沒人知道的情人。人類裡,我就認識你一個,所以先打個招呼,勞煩你出場演我情人。”
岑今握住門把,回頭問:“出場費多少?”
丁燳青:“我幫你搶長生漿液。”
岑今:“醜拒。”
推開大門,敞亮的光線傾瀉而入,入目是大片鮮豔的玫瑰園,岑今穿過碎石子路,隻要不去看玫瑰根莖下面的白色碎塊、不揣測玫瑰園養料的來路是什麼,他就仿佛置身夢幻的世界。
走出玫瑰園時,岑今回頭看向教堂,長長的廊道有一半在通亮的陽光裡,一半在昏暗的環境裡,燭火逐一熄滅,吞沒廊道中央靜立的修長身影,和他身後那具雕刻完美的天主像幾乎融為一體。
岑今內心不安,腳步加快,像在逃亡。
等他跑進學校,身影消失在視線裡,教堂的大門才自動關閉。
岑今穿過小門和雜草,看到數棟錯落有致的宿舍樓,最前方是一棟深紅色宿舍樓,視線穿過宿舍樓見到一個茂密的小樹林。
一切都像他故事裡描述的結構一樣,除了細節更細致。
不由感到一股深切的恐懼,整個人像置身於深不見光的萬米海底,無邊無際的孤寂和恐懼如萬帕壓強擠壓而來,建築物和植物在他的眼中全部扭曲,讓他精神出現短暫的呆滯。
難道故事會會將人口述出來的東西變成真的嗎?
到底是他口述出來的東西成真,還是本來就發生過的事情,因緣巧合被他說中?可是怎麼會這麼巧?
岑今有些喘不過氣,當即決定去故事裡出現過的石膏室、器材室,路過其中一棟深紅宿舍樓,無意間抬頭一瞥,他似乎看到六樓陽臺有一排人形物冷冷地注視他。
上面那些都是百目女這主線裡出現的人物?
想了想,岑今不打算前去查探,穿過陰森的小樹林,看著上百個臺階的樓梯,無端想起女高怪談裡的狐狸階梯,當然一路走下來後無事發生。
倒是中途瞥見林中一根突兀橫出的樹幹掛著一條陳舊的麻繩套,風一吹,麻繩套晃晃悠悠,錯覺之下,仿佛看到一個灰色的身影忽然出現。
脖子在麻省套裡,隨風吹前後搖擺。
岑今面色平靜地略過去,權當看不見,來到學生比較多的食堂門口,逮著一個學生就問石膏室往哪裡走。
學生指明方向,仔細盯著岑今的臉看,突然說道:“老師,你有點面生。”
岑今:“我是新來的美術老師。”
學生:“怪不得。老師是外地人嗎?”
岑今:“是。說起來,我打算周末去採風,同學你能介紹幾個風光不錯的景點嗎?”
學生面露猶豫,左右看一看就小聲說道:“幸福小區,心靈病棟,花園遊泳館和教堂這些地方都別去,還有這所學校……算了,你都入職了。不過石膏室、紅色宿舍樓、校長室和標槍練習的綠茵地,能少去就少去。”
“為什麼?”
學生欲言又止,被一臉驚恐的同伴拽走。
岑今想追問,但是學生很快消失在人群中,其他人沒一個願意搭理他,有些好心指方向,一聽那些特殊名字,立刻變臉,跑得比誰都快。
岑今朝石膏室走去,內心分析幸福小區有可能是幾個小故事主人公的居住地,心靈病棟是醫生故事裡的老樓,其他地方不必多說,也在故事裡出現。
圖騰說過兩條通靈和詭鎮兩條主故事線有交集,所以他能理解故事相關場所和人物同時出現在詭鎮裡,可是為什麼會有百目女?
綠茵地那個投擲標槍的傻逼學生提到一個沒人住的老堂屋,大堂中央掛著一幅浮世繪,描述怎麼聽怎麼熟悉。
2080房間的長發女說過百目女圖畫像浮世繪,最後也說那幅畫被掛在沒人住的老家正堂。
這不就是百目女的主故事線?
進詭鎮之前,殺馬特說的話什麼意思?他跟百目女認識?百目女真實存在?百目女認識他……不會是長發女?
他們跟詭鎮什麼關系?老板、故事會、詭異和丁燳青都什麼關系?
岑今摳著指甲,謎題太多,完全想不通,幹脆拋之腦後,先去石膏室找線索。
根據學生指的方向,岑今來到石膏室門口,基本確定這所中學是一所體校+藝校,所以體育和藝術類課程居多。
岑今湊到窗前觀察裡面的石膏,它們被白布從頭包到尾,沉寂地矗立在面積不算大的教室裡,那種被裹屍布捆得嚴嚴實實、整齊擺放在地上的屍體,等待送入焚燒爐火化。
他的視線從裡面的角落一直環顧到最右邊的,一道白影突然閃現眼前,一隻石膏忽然倒過來,和岑今面對面,僅隔著一扇玻璃窗,盡管他早有準備會有怪事發生,但還是被突如其來的動靜嚇得心髒漏跳一拍。
岑今後退數步,看天色有點黑,當機立斷從其他畫室裡翻找到鐵絲撬開石膏室的門,一進去才發現裡面光線很差,都是單向玻璃,外面能看見裡面,而光線進不去裡面。
繞過石膏像,岑今來到正中間一個圓圈,直徑約1.5米,邊緣放著六張椅子將圓圈圍起來,中間也有一張椅子。
中間的椅子腿邊扔著被割斷的麻繩,還有幹涸的白石膏,滿是灰塵的地面隱約可見奇特的符文,岑今將地面清理幹淨,把符文全部拍攝下來。
忽然的噼啪聲響,岑今快速扭頭看向發出動靜的角落,重重披白布的白石膏像仿佛注視著他這個闖入者,好像隨時會暴動圍殺他。
岑今舔了下幹澀的嘴唇,朝裡面走去,沒見到異常,但是詫異地發現窗戶被打開一道大口,仔細看窗框上還安裝了不少的螺絲釘,顯然是防止某些東西逃跑而封死石膏室。
但現在裡面的東西,似乎逃出去了。
岑今伸手,把窗戶推開,探頭出去,率先看到遠處的教堂和綠茵地,再低頭掃視一圈,除了空調那處長了青苔之外沒有異常。
正想收回目光時,感覺有點不太對,空調上的青苔怎麼綠得那麼均勻又油亮?
岑今翻窗落到空調外機上,翻開這攤綠色玩意,果然不是青苔。
打量半晌才辨認出這是一具被曬化了的白石膏像,岑今無言以對。
難道這具白石膏像為了越獄還晚上偷偷跑去隔壁畫室給自己塗顏料,然後每天持之以恆地撬開窗戶,跳窗逃亡結果被太陽曬化在空調外機上?
怎麼這麼諧呢?
岑今把白石膏像搬回石膏室的陰涼處,給他潑點水再塗點白石膏,勉強補救一下,然後環顧石膏室開始自言自語:“我不知道你們當中有多少是擁有自我意識的,也不太清楚你們變成現在這樣到底是罪有應得。”
說到此處,他故意停頓。
石膏室溫度明顯下降,顯見‘罪有應得’四個字讓這裡面的詭異不滿。
“是罪有應得還是無辜枉死,出於我暫時也不知道的特殊原因,你們在這裡變成詭異,一種特殊物種,當然你們可以理解為‘鬼’。
我想幫你們,如果你們是無辜的。”
岑今在石膏室裡站了一會兒,始終靜悄悄的,沒有任何表示。
他倒是不氣餒,隻說:“我明天下午再來,你們考慮好再跟我說。”
說完他便朝門口走去,剛握住門把手就聽到身後椅子在地上劃過的刺耳聲響,回頭見到七張椅子擺出一個箭頭符號,指著窗外某個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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