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棠聞言牽了下嘴角,但她其實沒太大所謂:“在這裡也是一樣。”
溫思茗見狀心疼又自責,感嘆道:“要是秦屹淮在就好了。”
雖然但是,溫思茗不得不承認,秦屹淮肯定比她靠譜,他肯定會把棠棠照顧好,至少不會慌了陣腳,犯這種掛錯號的錯誤。
但此話一出,她也知道自己說錯話,偷摸打量甘棠神色,見她沒有太大異常才放下心來。
女生手指微不可查頓了一下,似有若無輕“嗯”一聲,聲音淹沒在人聲裡,細微得快要聽不見。
她垂眸,仿佛將所有情緒都掩藏得很好。可是,她也是真的想他。
很想很想。
兩人一番折騰,一直到下午兩點才真正見到醫生,問完情況,醫生也沒有妄下決斷,直接讓她去抽血檢測。
溫思茗往抽血管那裡看了一眼,不禁問道:“你見這麼點兒血也會暈?那你平常怎麼生活?電視劇裡經常有血流出來,那你豈不是天天玩完?”
甘棠往抽血管出看了一眼,閉緊眼,晃晃腦袋,隻暈眩一下,恢復如常。她解釋道:“醫生說我的情況有些奇怪,心理因素,還跟見血時的情緒有關。日常不是大面積血跡,我也不會暈。”
溫思茗打了個響指,肯定道:“懂了,薛定谔的暈血。”
這麼一說,好像也沒錯,甘棠無言反駁。
抽血結果要在兩個鍾頭以後才會有,姐妹兩個在醫院低頭玩手機,溫思茗側眼往旁邊一瞧,甘棠正在看懷孕注意事項,還專門開了個便利貼。
然後,她又看見甘棠點開秦屹淮頭像,點開輸入框,打了幾個字,沒發出去,一直發呆。
怪心酸的。
她的溫氏愛情法則在這一刻可能不太適用,溫思茗不知道說什麼,摸摸甘棠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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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理醫師在外面叫號,溫思茗拉著甘棠進去,把單子給醫生看。
醫生是個五六十歲的中年女人,黑發裡摻些白,帶著副眼鏡,看上去蠻和藹。
醫生扶了扶眼鏡,眼神微眯,盯著單子看了一下:“HCG數值在5以下,孕酮也低,你這沒懷孕啊。”
甘棠說不上心底是什麼感覺,松了口氣,隨之是一陣一陣的失望。
溫思茗察覺她情緒,一直摸她背,讓她放寬心。
“我小腹有時候會痛,最近近期也不穩定。”
醫生又問:“一直痛嗎?”
甘棠思索過後回答:“不是一直,特殊情況下會痛。”
比如說受涼,還有做太狠。
醫生大概是對這種情況司空見慣,說話一套一套,但仔細看了眼她情況以後,又多說兩句:“你自己得注意點兒特殊情況啊,身體是自己的,好好保養。我聽你之前說有吃中藥的情況,小時候也受過凍傷著根本又養了回來,但我看了一下,你最近兩年不適合要孩子,好好調養,注意點兒別吃涼的,最近冬天也別受涼……”
醫生說了幾句就讓她們倆走,後面還有人等著排隊。
兩個人在醫院裡白忙活一通,心情也像坐過山車一樣起起伏伏。
從醫院出來時,已經接近四點,天色陰陰,接近於晴。
溫思茗看得出來她的失望,別說她了,溫思茗自己都有些失望。
空歡喜一場。
太突然了,讓人猝不及防。
溫思茗安慰她道:“放寬心,沒懷就沒懷嘛,先調理好身體,以後再要也是一樣的。”
甘棠“嗯”了一聲,整個人精疲力盡,本就蒼白的面色更加無精打採。
他每次都有帶套,雖說有的時候會溢出來,但中招的可能性確實太小。
其實沒懷也好,最近事情太多,她害怕真懷了,寶寶在她肚子裡會有問題。
真這樣的話,她能自責死。
溫思茗見她狀態還算正常,心下稍安。
兩個人沒了什麼再出去泡溫泉的心思,畢竟玩也需要精氣神。
在醫院忙活大半天,沒幾個人能有精氣神。
屋漏偏逢連夜雨,王經理打電話給溫思茗,說店裡又有個顧客出了事,溫思茗罵罵咧咧,一陣心煩意亂,馬不停蹄往店裡趕。
姐妹兩個隻能下次再約。
下午的風像是暴雨災難過後的撫慰,輕柔,似有若無,叫人放松舒適。
甘棠開車準備回家,剛坐上車,還沒把手機放回去,接到一通電話,秦屹淮給她打的。
她看到來電有些愣住,手指一滑,接聽。
兩個人共同保持沉默,甘棠還沒反應過來,不知道該說什麼,剛打算開口問問爺爺,男人的話先從電話那頭響起。
不知為何,秦屹淮的嗓音聽上去有些啞:“你現在人在哪裡?”
有沒有受傷?寶寶有沒有事?
這些他不太敢問,一時的放縱造就他現在的緘默。
甘棠不想讓他擔心,捏緊手機,輕聲回復道:“在外面,準備回家了。”
講話聲音停頓時,甘棠能聽見男人那邊的登機提示音,猜想他應該是在機場。
她又問:“你要回來了嗎?”
嘈雜的人聲和行李箱滾輪聲變成男人的伴奏,在這一刻,她隻聽得見他低沉的嗓音:“我已經回來了。”
甘棠有些意外,但她在他面前太小心,不敢放肆,也不敢多說一句:“那我在家等你回來。”
那邊靜默片刻,“好。”
甘棠今天沒開跑車,隻是一輛低調的寶馬,白車混合在車流中,一會兒消失不見。
大概是暴雨過後,榆城基礎設施未修復完全,等到今天才紛紛出門,路途有些擁擠,甘棠晚一會兒才到林港。
她不知道秦屹淮有沒有先到家,沒立刻進門,站在門前做好心理準備才進屋。
甘棠打開門,隻覺室內很安靜,她換好鞋,走過玄關處,才發現男人正坐在沙發上等她。
兩天沒見,她肉眼可見有些無措,看見男人,也不太敢靠近。
畢竟他是真的不想見她。
秦屹淮坐在沙發上,這兩天沒多休息,趕路太急,風塵僕僕,竟有些一絲狼狽。
他太久沒見到她了,男人抬眼打量過不遠處的甘棠,女生臉色沒有往常紅潤,甚至有些泛白,身形也瘦了不少。見了他,面上也隻有小心翼翼。
他心裡泛過一陣綿密的疼。
秦屹淮視線掃過女生小腹處,最終落在她臉上,嗓音有些沙啞,放輕了語氣:“別站著了,過來坐。”
甘棠聞言,低頭踱步往前走,路過他身旁,想坐在離他兩步遠時,倏忽間,她被男人牽住了手腕。
她不明所以,垂眸看向他。
秦屹淮低聲道:“別坐太遠了。”
也別害怕他。
“哦。”甘棠手指抓緊包包肩帶,聽他的話,在他身旁坐下。
明明很想他,見了他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爺爺是醒過來了嗎?”她水潤眼睛轉動,開了這一個頭,仿佛隻有這件事可以說。
秦屹淮指腹粗粝,握住她細嫩的手腕不停摩挲,低聲道:“醒過來了,還得在醫院做檢查,可以放寬心。”
“他老人家沒事就行。”秦老爺子對她算不錯,他身體康健當然最好。
“你呢?”秦屹淮輕揉著她手腕,眼底暗沉,抬眸看著她,突然問了她這一句。
甘棠愣住,但她這兩天想七想八想了太多,道歉的話都已經演練了一百遍。臨到頭了,過往種種在她面前浮現,自責、委屈、失望、害怕交雜在一起,她眼眶不禁有些泛紅。
女生抑制住哭腔,輕望著他,眼睛湿潤得叫人心疼:“我擔心你不想聽。”
秦屹淮擦過她眼角,語氣溫柔,認真道:“隻要你說,我都會聽。”
這句話像是摁動什麼開關一樣,甘棠心裡一陣陣地泛酸,鼻腔裡泛起悶聲:“對不起,我不該騙你。”
秦屹淮沒說話,摟著她腰,動作輕柔,將人抱在懷裡,不停安撫。男人的動作給了她極大鼓勵,甘棠坐在他大腿上,眼眶越來越酸,克制住情緒,繼續出聲道:“我去找陸一舟,跟他見面,是害怕你會生氣,害怕你不相信我,才不敢跟你講。”
秦屹淮手臂虛環著她腰身,嗓音溫潤如空谷幽澗,輕聲開口道:“你跟我說了,我怎麼會不相信你?”
“可是以前……”甘棠抽泣一聲,不想讓自己姿態狼狽,“以前我跟你說了,我們還是有隔閡。”
她以前跟陸一舟出去,都有和秦屹淮事先說明。縱使覺得沒什麼,可他們的隔閡還是漸深,她隻能將緣由歸咎於陸一舟。
秦屹淮凝著她的臉沒有出聲。陸一舟私底下的行為,她一點都不知道。她跟他說明的情況,跟他真實知道的情況,完全兩樣。
他性格如此,不太能相信人。但在陸一舟有小動作不久,他就已經將所有事情都弄明白。可惜那個時候他們已經分手。
有些潦草。
他隻說了一句分手,她就真的走了,再也沒回來。
秦屹淮捧著她的臉,低聲道:“棠棠。”
“嗯?”她聲音輕細,鼻尖微紅,已經止不住眼淚,抽噎得有些可憐。
秦屹淮將她的眼淚擦去,聲音溫磁,裹挾著幾分無奈:“你記不記得我在結婚前跟你說的話?”
重逢後再抱她回林港的時候,她揪著他衣擺說,她沒有再喜歡別人。
她沒有再喜歡別人,他一直都知道的。
他從來都很相信她,從來從來,都很相信。
甘棠腦中想起他那個時候的溫柔和認真。她扶著他肩膀,握緊他的手,在他手心那道疤上不停摩擦,心裡酸澀,眼淚洶湧,哭得腦袋發麻,隻會重復三個字:“對不起,對不起……”
她不應該多想他,不應該不顧及他的感受,不應該自作主張、自作聰明,不應該弄傷他的手……
她對不起的事情還有好多,可他明明都會原諒她,一直都會。
女生的模樣太過委屈,秦屹淮察覺手心的酥痒,心裡再多的擁堵也柔成了一灘水,他本就沒打算與她計較,隻是事情都湧在一塊兒,情緒也都夾雜在一起。
秦屹淮微收緊手中的腰,有些好笑,無奈輕嘆息道:“你怎麼隻會說這三個字?”
男人抽紙,將她重新溢出的淚花擦去,不厭其煩。
“不是……不是隻有這三個字。”甘棠鼻尖泛著紅,哽咽著,有些透不過氣。
她夢裡面都是他的影子,步履不停想跟在他後面,最後都隻會被他幾近冷漠的聲音驚醒。
他不想見她,所以她也一直不敢靠近。
秦屹淮拍了拍她的背,感受到她情緒失控,耐心問道:“還有什麼?”
她趴在他肩膀上,肩膀抽著,身體嚴絲合縫貼著他,用盡所有力氣道:“我好想你,好想好想。”
男人側過頭,溫涼唇瓣安撫般碰下她的臉,嗓音熟悉而帶有顆粒感,融著一圈一圈的溫溺,撞進她心底:“知道了,我也很想你。”
滾燙的淚水最後流進了他的脖頸裡,男人沒說話,大掌在她後腦勺後,順著她黑發不停輕撫。
時間在這一刻變得靜謐而悠長。
甘棠在他懷裡,氣息逐漸平和下來。
秦屹淮感知到她的平穩,手放下來,環上了她的腰。
女生的腰身太細,他不敢用太大力,溫熱手掌還貼在她小腹處,那裡懷著他們的寶寶。
他冷血了半輩子,這個認知讓他心中感到異樣的溫暖。
那晚的瘋狂□□懸在秦屹淮心尖,他知道自己過了火,縱使她好好站在他面前,松一口氣的同時,他心底也是擔心居多。
懷孕了也不敢跟他講,他大抵是真傷著她心了。
畢業那天,我扶著酒醉的許燼開房。他力氣極大,我痛得快昏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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